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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藏赤血傳

第三十五章 武陵青芒

歸藏赤血傳 道吾山人 10422 2019-11-28 15:29:15

  京師的午后,,天氣沉悶,,幾聲雷響,大雨滂沱,。

  太傅家的后堂,,“牛鼻子”與“大貓”聚在一起下棋,。兩人難得有閑,定要分個輸贏,。

  也不用旁人侍奉,,茶壺就擺在一邊,自斟自酌,。

  棋盤之上,,黑白兩色棋子各占一半,對壘攻殺,。

  太傅執(zhí)白子,,一招殺棋,掃落數(shù)粒黑子,,對諸葛甝說:“益州在手,,攻守之勢互易,北復(fù)中原可期,?!?p>  諸葛甝說:“事非一蹴可就,眼下益州凋敝,,沒有三五年恐難以恢復(fù),。待兵精糧足,再北取關(guān)中,,那時方可說攻守之勢互易,。”一邊說,,一邊落子,。

  太傅說:“石虎以嚴刑苛政治國,其惡可比桀紂,。不行德政者,,興也勃,亡也忽,?!?p>  諸葛甝說:“牛鼻子未免輕視趙國,石虎雖惡,,尚有鐵騎雄兵,?!甭渥拥箵洌殖缘魩最w白子,。

  太傅說:“桓元子正于襄陽練兵,,而謝無奕屯田壽春。圣上勵精圖治,,終將一統(tǒng)天下,。”

  諸葛甝說:“桓元子雄才大略,,謝無奕允文允武,,然而北伐豈能系于一二人之手?圣上英明神武,,惟德動天,,無遠弗屆,豪杰之士盡可取用,,自會另擇良將,。”

  太傅搖頭說:“然而朝野內(nèi)外無人可比桓元子之聲威,?!?p>  諸葛甝說:“聲威仰賴帝命,只需假以時日,,便能嶄露頭角,。以前的王氏、庾氏,,而今的桓氏,、朱氏,往后或可恩澤于謝氏,?!?p>  太傅嘆了口氣,說道:“這些都是世家大族,,終為天子所忌憚,,乃至于你我?!?p>  諸葛甝說道:“圣上明睿,,當(dāng)知你我皆非戀權(quán)之輩。再者我兒官位不過太守,,而令郎只做到郡承,,何足道哉?”太傅長子為尋陽郡丞,,次子為功曹,,三子杜云無官無職。

  太傅露出笑臉:“這樣也好,,少些憂慮,。”

  諸葛甝說道:“若非當(dāng)年杜兄勸我做官,,我如今尚在括蒼山中悠哉悠哉,。”

  太傅捋須說:“若非賢弟相邀,,我又豈知有括蒼山,?”

  兩人意氣相投,相視大笑,。

  杜云得桓熙相贈的一匹青驄馬,,身負雙刀,攜一包袱,,內(nèi)有金錢,、衣物、侯印,、縫著龜甲木的皮甲,。乘船渡過長江,進入南平地界,。

  不日抵達江安,,江安再往南行三百余里方可抵達武陵郡治臨沅。

  杜云一入江湖,,不再受那軍中約束,,只覺得海闊天空,心情大好,。牽馬行于江安城外的市集,,只見此地不光有漢人,還有青布圍頭的蠻人,,兩者互易商品,,相安無事。賣米的,、販布的吆喝聲不絕于耳,,又有人牽著牛羊等待顧主,還有鍛造農(nóng)具的鐵匠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敲打著,。

  杜云在路邊尋了個食肆,,將馬系在拴馬石上,提著包袱,,撿了個僻靜的座位,。這個食肆在屋外搭了個涼棚,,客人就坐在涼棚之下。

  堂倌走過來,,滿臉是笑,,騎駿馬的客人自然身價不低,問杜云說:“客官,,本店有上好的牛羊肉,,可要品嘗?”

  杜云聽店家敢賣牛肉,,心想:“此地多有蠻人,,王法不及?!彼^蠻疆,,自然知道蠻人養(yǎng)牛未必是為了耕種,也為了吃或者換錢,。

  杜云問道:“可有鮮魚,?”

  堂倌說道:“那是自然,此地為魚米之鄉(xiāng),?!?p>  杜云說道:“來一尾鯉魚,兩個素菜,?!?p>  堂倌又問:“是否要酒?”

  杜云說:“不用,,來壺茶,。”

  堂倌心道:“這么有錢,,卻還小氣,。”嘴上卻道:“好咧,,請客官稍待,!”他不知道杜云的錢是平定范賁之亂,周撫所賞賜的,,說來都是亡命錢,。且他安貧樂道,并不貪口腹之欲,。

  菜還未做,,茶先上來。

  杜云品茶,,清香味醇,,雖比不得征西大將軍府的,,但在民間已算不差了。忽然聽得路上傳來喊叫聲,,一個持刀漢子從南邊跑了過來,,神色慌張,其眉頭上有一道舊疤痕,,持刀的手臂也受了傷。

  漢子想逃,,可巧看見杜云的馬,,趕緊上前去解韁繩,才不管它歸屬誰人,。忽然手腕一痛,,漢子縮手,卻見一枚銅錢掉在地上,。他抬起頭來,,一看坐在偏僻之處的杜云,神情大變:“這不是當(dāng)年夏口所遇到的公子么,?”

  杜云看這漢子的容貌似曾相識,,不就是當(dāng)年在夏口遇見的刀疤眉么?他這一銅錢鏢也未使全力,,只叫刀疤眉收手,。

  刀疤眉搶不到馬,也沒時間跟杜云解釋,,又慌忙沿路往北跑,。跑不多遠,被人截住,,又跑了回來,,挨著杜云身邊,想要依靠,。

  南北兩邊來了四個人,,都是武師打扮,各持兵器,,有使刀的,、使劍的,還有一個使槍的,,將刀疤眉堵在涼棚里,。

  堂倌本要上菜,看見有人手持兵器來此私斗,,忙不迭關(guān)上屋門,,只從窗戶伸出半個腦袋往外觀瞧,,生怕他們砸壞了物件。

  武師之中有為首者,,三十來歲,,蒜頭鼻子,頭戴巾帽,,一襲月白長衫,,右手拿劍指著刀疤眉說:“水鬼鐘,你這惡賊,,敢搶我家公子,,怕不是嫌命長?”

  杜云心道:“此人真是惡習(xí)難改,,又搶人財物,。”

  刀疤眉吞下口水,,說道:“在下實不知是庾公子,,多有得罪,萬望諸位見諒,!”

  蒜頭鼻說道:“洞庭水賊作惡多端,,依官府文告,活捉者賞錢一千,,殺死也有六百,。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免得橫尸于市,?!?p>  刀疤眉說:“被你等活捉,也不過被官府絞死,?!闭f著,朝杜云“撲通”跪下,,稽首道:“恩公,,不妨拿我這條命去換錢,就當(dāng)鐘節(jié)以死相報,!”

  杜云當(dāng)日救他是因為其罪不至死,,今日倒無相助之意,因為官府既已下文告,,百姓可擒殺水匪,,自己豈能插手?于是對鐘節(jié)說道:“你起來吧,我何必要你性命,?”

  蒜頭鼻看鐘節(jié)還有個幫手,,攜兩把刀在身,心道:“此人面帶剛霸之氣,,也不知是什么來路,?”

  杜云濃眉大眼,自有一股陽剛之氣,,又經(jīng)戰(zhàn)場廝殺,,早已無懼生死,看人的眼神都不覺如同虎視,。

  蒜頭鼻又劍指杜云道:“足下是何人,,莫非勾結(jié)水匪?”

  杜云看他給自己戴了一頂大帽子,,淡淡的說道:“不要誣賴好人,我是誰與你何干,?”

  蒜頭鼻“哼”一聲,,對三個同伴說:“將他一起拿下,交由官府問罪,!”

  杜云心道:“這些人也未免仗勢欺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拿我?!毖垡娝忸^鼻,,劍加自己脖頸,手中茶杯甩出,,正中他手腕太淵穴,。

  蒜頭鼻本想以劍制住杜云,不想他一出招,,自己手腕發(fā)麻,,長劍便掉在案上。蒜頭鼻駭然,,忽的后躍一步,,雙手成陰陽掌勢,緊守門戶,。只是右掌有些發(fā)顫,,心道:“此人出招之快,果然不同凡響,?!倍旁频乃俣缺炔贿^夏侯氏的龍湊槍,更不如武陵皇甫氏,但在這些尋常武者眼中已算很快了,。

  其余三人看杜云已出招,,更不客氣,兩柄刀,、一支槍往他身上招呼,。

  杜云依舊坐著,直起身來,,左手從腰后抽出赤血刀,,“刷”的只一招,對手的槍頭,、鋼刀皆斷作兩截,,掉在席案上。

  三人瞠目結(jié)舌,,看杜云已站起身來,,連忙拿著半截兵器后退兩步。

  蒜頭鼻看杜云手中是一把銹跡斑斑的長刀,,卻如此鋒利,,有恃無恐,沖杜云說道:“尊駕到底是何人,,敢與我庾家為敵,?”

  杜云說道:“什么魚家、雞家的,,我通通不識得,。”“嗆”,,右手從后背抽出破月刀來,,又說道:“要將某拿下,需先問過我手中雙刀,!”

  蒜頭鼻看他又抽出一柄刀來,,刀光如練,古樸沉重,,吞了一下口水,,說道:“好賊子,竟敢在此放肆,,等著瞧,!”邊說,腳下卻后退,,發(fā)一聲喊,,領(lǐng)著三人往城中跑去。

  杜云逐一收起寶刀,聽鐘節(jié)在腳下叩首道:“多謝恩公,,救我性命,!”

  杜云心想:“不對,此人是水賊,,我救他豈不是與官府為敵,?”忙否認道:“快起來,我可沒有救你,,方才是他們要用強,,我逼不得已才出的手?!?p>  鐘節(jié)又問:“未知恩公尊姓大名,?”

  杜云說道:“呃,這,,你不必介懷,。”

  鐘節(jié)看杜云救了他卻不言恩,,更加感動,,說道:“恩公兩次相救,鐘某無以為報,,這條性命權(quán)當(dāng)暫借,,若到用時可盡管開口,?!闭f完,從脖子上取下一根蠶絲吊墜,,交給杜云說:“此為信物,,我就在漢壽關(guān)公角?!?p>  杜云心想:“什么關(guān)公的角,?”聽他話里纏夾不清,一看那墜子是顆奇怪的尖牙,,也不去接,。

  鐘節(jié)看他不受,說道:“此為水猴的獠牙,?!睂⑵浞旁诎干稀?p>  杜云說:“你還不快走,?”

  鐘節(jié)這才站起來,,躬身道:“恩公保重。”一溜煙的逃走,。

  店家看惡人都走了,,終于開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到杜云身邊,,問道:“公子,,可還要上菜?”

  杜云惹了這里的地頭蛇,,不敢停留,,只道:“不必了,有牛肉干么,?”

  店家說道:“有,,有?!?p>  杜云從席子上的包袱內(nèi)取出五十文錢,,說道:“取牛肉干與饅頭包好?!?p>  店家接過銅錢,,說道:“我這就去取來?!?p>  杜云收拾鐘節(jié)給的吊墜,,提起包袱、干糧掛在馬鞍上,,解開韁繩,,牽馬離開。在集市買了頂斗笠戴在頭上遮掩,,不入城門,,繞道往南去。

  一路見坦途,,至天門郡,,抵達澧陽。澧陽之南有澧水,,需乘船渡河,。

  碼頭上,杜云頭戴斗笠,,牽著馬,,等艄公駕船來,好渡過河去,。不過這碼頭上人也不少,,行旅的,、跑腿的,還有些江湖人物,。

  杜云身高出眾,,不免引人留意。他壓低斗笠,,目不斜視,,只耳聽八方。

  這時,,一個江湖漢子說道:“羅兄,,何必趕這么急呢,江湖中誰人能敵皇甫家,?”

  另一人說道:“霍賢弟有所不知,,那人乃夏侯一族。有道是:‘魁首龍湊槍,,世間不可擋,。’夏侯氏既為三絕之首,,此戰(zhàn)豈能等閑視之,?”

  原來這兩人杜云也曾在夏口見過,姓羅的便是使兩頭槍的羅騰,,姓霍的則是“白駒劍”霍聰,。聽見他們說起夏侯叔侄,杜云忙豎起耳朵,。

  霍聰說道:“三絕之首夏侯忻早已命喪襄陽,,這人與他有何相干?”

  羅騰說道:“此人名為夏侯泓,,正是夏侯忻之子,?!?p>  霍聰驚訝道:“哎呀,,原來如此!這么一說,,倒是嫌慢了,,兩日之后就比武,你我該騎馬前去才好,?!彼南乱豢矗姶a頭上只有杜云牽著匹駿馬,。不過杜云攜帶兵器,,看來也是江湖人物,。

  霍聰走近杜云,拱手道:“尊駕可是前往臨沅,?”

  杜云粗著嗓門道:“在下只是過河,,并不去臨沅?!?p>  霍聰說道:“尊駕這匹馬可否賣給我,?”

  杜云說道:“此馬乃我心愛之物,不便出售,?!?p>  霍聰透過斗笠看著杜云的半張臉,說道:“哎,,但凡物品都有價,,我這有南珠六顆,價值抵得過兩匹馬,?!闭f著從袖囊里取出一包珍珠,打開來看,,六顆明珠一般大小,,著實難得?;袈斦f道:“以此珠換你的馬如何,?”

  杜云瞟了一眼,說道:“足下的明珠確實好,,不過這馬我是不賣的,。”

  霍聰臉一沉,,收起珍珠,,說道:“你這人怎么不通情理?”手按劍柄,。

  羅騰怕他多生事端,,過來拉住他的衣袖,說道:“賢弟不必與他一般見識,,待過了河,,去周家莊上討兩匹馬來就是?!?p>  霍聰“哼”一聲,,松開劍柄,與羅騰走回原處,。

  有艄公終于劃過來一條渡船,,眾人紛紛登船,。杜云牽馬走在后面,正要登船卻被霍聰擋住,,聽他說道:“這船滿了,,載不下你的馬?!庇謱︳构f:“船家,,開船!”

  艄公不敢得罪于他,,忙將渡船撐開,。

  杜云面無表情,看著那船離開,,往對岸劃去,。只等到下一趟,這才登船過河,。

  臨沅城中,,夏侯泓于食肆中用飯,形單影只,,依舊面若冰霜,。案上的酒觴空了,他拿起酒勺從壇中取酒,,倒在酒觴里,,卻灑在案板上。想到以前有老仆侍奉,,這等小事都無須他動手,,不禁有些失落。

  自他于江陵助雪仙襲殺了假桓溫,,就逃往城外的石榴村,,按照當(dāng)初的約定,在此等雪仙會合,。然而等了許久也不見雪仙前來,,心中已懷疑遭她利用。又等了數(shù)月,,沒叔父的消息,,反而桓溫從益州回來,,毫發(fā)無傷,。夏侯泓不便久留,于是往武陵郡來,,尋找叔父和莫虛之,。

  他在臨沅四處打聽,,沒有著落,便想從皇甫家著手,。然而,,他也被此地的江湖中人盯上?;矢κ夏宋淞昕ね?,不少江湖中人為其所用,消息早傳入皇甫家,。

  此前,,夏侯泓的叔父夏侯怴已經(jīng)來尋找過皇甫家,打聽莫虛之的下落,。但因被皇甫清拒之門外,,所以只能自行往山川之間打探。

  而夏侯泓來了,,卻不如他叔父那般能屈能伸,,一副鐵石心腸,定要皇甫氏吐露莫虛之所在,。然而皇甫清與莫虛之交情匪淺,,怎會不顧義氣?又將夏侯泓拒之門外,。以致今日夏侯泓要上門挑戰(zhàn),,相約取勝后皇甫氏請莫虛之前來與他對質(zhì),看是否如莫隱之所說,。

  夏侯泓用過飯,,手提長槍,出了西城門,,往皇甫家去,。

  皇甫家在臨沅城西,是個莊園,,名為“柳葉莊”,。莊內(nèi)有山有水,阡陌縱橫,。

  杜云一早就在臨沅城外打聽到皇甫家的所在,,快馬趕至柳葉莊。莊子內(nèi)外并無人把守,,皇甫清的宅邸就坐落在飛霞山下,。一條小溪繞過山前,好似玉帶,,溪邊垂柳依依,。一彎拱橋架過溪水,,橋頭路邊有一排馬廄。里面栓著數(shù)十匹馬,,似乎宅中已聚了不少客人,。

  杜云騎馬走近木橋,見馬廄前掛有一木牌,,寫著“來客下馬”,。杜云下馬來,將馬牽到馬廄里,,拴好韁繩,。拿著行李,戴著斗笠,,過橋去,。

  木橋那頭,遍植芍藥,,花紅似火,。杜云沿著一條石徑從花中穿過,眼中不見有別的花,,只是芍藥,。之后是一片空地,數(shù)十株粗大的香樟撐開枝葉,。

  前邊露出宅院,,宅門敞著,門楣上懸著匾額,,寫著兩個草隸墨字:“玄晏”,。外面守著一個門房,兩個門丁,。一個門丁手中拿一本賬目,,另一個端著筆墨,三人都沒有武器,。

  杜云走過去,,朝三人拱手道:“在下杜云求見此家主人?!蹦觅~目的門丁看他戴著斗笠,,翻了翻賬目,說道:“足下初次光臨,,所為何事,?”

  杜云一聽,心想:“難道是人進去都要記錄在案?”說道:“在下與皇甫山君相識于京師,,今日特來拜會,?!被矢ι骄褪腔矢Ρ?,他心想若說求見皇甫清,,怕是難得一見,,不如退而求其次,。

  門房聽了,,問道:“能否取下斗笠,?”

  杜云取下斗笠,,露出真容,。

  門房打量一番,,這才道:“且請稍候,,待我稟報公子,。”說完,,轉(zhuǎn)身往宅里去,。

  過了一會兒,又來兩個客人,,正是霍聰,、羅騰。

  杜云回頭一瞧,,又戴上斗笠,。

  霍聰早看見他,走上前來,,瞧一眼杜云,,說道:“哼,足下言而無信,,卻欺我說不來臨沅,,著實非君子所為?!?p>  杜云看被他道破,,臉上無光,默不作聲,。

  羅騰道:“一看就是江湖宵小,,不得入宅?!?p>  霍聰沖兩個門丁說道:“江夏霍聰,、南平羅騰求見皇甫先生。”

  杜云聽了,,心想:“他們所稱皇甫先生莫不就是皇甫清,?”

  拿賬目的門丁翻了翻記錄,說道:“二位請入內(nèi),?!闭f罷,拿筆在賬目上記了記,。

  霍聰,、羅騰撇下杜云,昂然而入,。

  又過了好一會兒,,門房才快步走來,朝杜云拱手道:“原來是杜公子,,快快有請,。”說罷,,引杜云入內(nèi),。

  進門一看,才知宅邸很大,,也不知有幾十間屋子,?靠里邊還有一棟三層樓閣,名為裁云樓,,欄桿邊有人影走動,。

  卻不去正宅之中,而是隨門房沿石徑往一個月門去,。過了月門,,乃是后院,其內(nèi)有玄衣武者持劍把守,。這院中有紫竹,、虬松,別無花草,。走了一陣,,繞過假山,又見一道院門,。兩人出門去,,外面別有洞天。只見青山撲面而來,,仰頭去望,,一條飛瀑自懸崖上飄下,。

  沿著石徑往山坳走,不久,,望見一個蓮池,。花苞照水,,碧葉隨風(fēng)輕擺,。池中置汀步石,平平整整,,那頭坐落著一棟木屋,,盡顯清雅,。走過蓮池,,屋前臥一白石,上邊似被寶劍切去,,平滑入鏡,,刻有三個字:“清逸居”,這字卻剛勁,,銀勾鐵畫,。

  木屋敞著門窗,門房引杜云到廊下,,往門內(nèi)稟報:“稟夫人,,杜公子已到?!?p>  杜云聽了奇怪,,看里邊有人,心道:“怎么是夫人,,不是皇甫山君么,?”

  里面?zhèn)鱽韹D人的聲音,清脆:“快請他進來,?!?p>  門房讓開門口,對杜云說:“公子請進,?!?p>  杜云看門口擺著鞋子,于是將斗笠,、包袱和雙刀放在廊下,,脫了鞋,著襪子跨入門檻,。

  堂中明亮,,地上是木板,一個中年婦人由兩名侍女陪著站起身來。杜云趕忙上前作揖道:“鄙人杜云見過皇甫夫人,?!?p>  皇甫夫人說道:“不必多禮?!?p>  杜云直起身來,,看那夫人頭戴珠釵,身著石榴衫裙,,腰系一根繡帶,,服飾稍別于漢人。旁邊的侍女則是蠻人打扮,,戴著頭帕,,著黑布衣裙。

  皇甫夫人年近四十,,峨眉杏眼,,依舊能看出年輕時定然是美人一個。她打量杜云一番,,看他高大結(jié)實,,露齒笑道:“果然英武不凡?!?p>  杜云聽她一見面便品頭論足,,倒似乎又身在蠻疆,不拘于俗禮,。對夫人問道:“在下此來本想拜見皇甫前輩,,只因聽聞夏侯泓前來生事,怕前輩不得閑暇,,所以才求見山君,。”

  皇甫夫人說道:“正因那夏侯泓要來,,拙夫與彪兒此刻都在前宅,,不得空閑,便由我招待貴客,?!?p>  杜云心想:“到底是人家內(nèi)眷,我也不便多待,?!惫笆值溃骸凹热恢魅思也坏瞄e,我這便告辭,?!?p>  皇甫夫人說道:“你此來不是為了打聽尊師的下落么,?”

  杜云一聽,露出笑容:“正是,,夫人知道恩師下落,?”

  皇甫夫人說道:“你怎不先坐下,喝杯茶水,?”

  杜云聽她說話,,既覺得免俗,又覺得不適應(yīng),??碗S主便,他一邊道謝,,一邊在客席上坐下來,。

  皇甫夫人也在主位上坐了,命侍女上茶,。

  杜云品過茶水,,比之以前所喝的要更為醇厚,,忙贊道:“好茶,!”

  皇甫夫人說:“此茶采自武陵山,別處難得一見,?!?p>  杜云說道:“恩師說歸隱武陵山中,卻不知身在何處,?”

  皇甫夫人說:“不急,,待用過飯,明日再說不遲,?!?p>  杜云訝異,心道:“我不過想知道師父的去處,,怎么還要坐等明日,?不如去找皇甫明之?!睂矢Ψ蛉斯笆终f道:“謝夫人好意,,在下先行告退?!?p>  皇甫夫人笑道:“也罷,,不妨告訴你,尊師身在何處只有拙夫知曉,?!?p>  杜云起身告辭:“謝夫人明告,,在下且去前宅觀戰(zhàn),告辭,?!闭f完,退出屋門,。

  待杜云出去,,堂后房門中快步走出一人,碧玉羅裙,,正是皇甫魚,。她如今年滿十六,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眼瞧杜云背影,,露出甜笑,對皇甫夫人說道:“母親,,你說他如何,?”原來她一直躲在偏廳偷眼觀瞧。

  皇甫夫人說道:“你這丫頭也不知羞,?!?p>  皇甫魚聽了,一撇嘴,。

  皇甫夫人說:“此事還由你父親作主,,你切莫惹他生氣?!?p>  皇甫魚說:“那庾公子有什么好,,不過是文弱書生?!?p>  皇甫夫人說:“你父親已答應(yīng)人家,,豈可反悔?”

  皇甫魚說:“哼……”

  杜云從清逸居出來,,又戴上斗笠,,拿上行李。穿過后院,,聽到宅邸外面?zhèn)鱽眈肼?,宅?nèi)倒是安靜的很。仆役也不管他,,任其來去自由,。

  杜云走出宅門,睜大眼睛,,只見有百余人圍在外面,,都是些江湖漢子,。他走到人少的地方,踮起腳尖,,視線越過前人的頭頂,,往圈內(nèi)看。

  皇甫清持劍站在上首,,捋了捋青髯,。身邊有一女子,梳著螺髻,,著鵝黃淡雅襦裙,,正是他兒媳花仁。

  場中兩人對峙,,一人持劍,,是皇甫彪;另一人提槍,,則是夏侯泓,。

  百余江湖漢子都向著皇甫家,聒噪聲不絕,。一個壯漢面色紫赯,,太陽穴隆起,斥責(zé)道:“夏侯小兒不知天高地厚,,焉敢來班門弄斧,?”

  另一人尖嘴猴腮,卻目有精光,,說道:“我觀夏侯小兒一副短命相,今日難逃一死,!”

  又有人道:“今日我定要宰了他,,以報皇甫家大恩!”

  杜云看夏侯泓面若冰霜,,似乎充耳不聞,,心想:“皇甫家交游廣闊,竟有這么多江湖好手助陣,。夏侯泓再是武藝卓絕,,又怎能以一敵百?”

  皇甫清開口道:“諸位莫要喧嘩,?!甭曇羝胶投觯瑓s透人鼓膜,,此等內(nèi)力江湖罕有,。眾人聽了果然安靜下來,,不再出聲。

  杜云心道:“皇甫先生內(nèi)力之精純,,勝我一倍,。”

  夏侯泓聽了,,也微微變色,,復(fù)又冷著臉道:“在下此來只求一勝,未料前輩卻遣子應(yīng)戰(zhàn),,豈不叫江湖中人笑話,?”

  皇甫清說:“不急,你先勝過犬子再說,。江湖中人嘛,,自有公論?!?p>  皇甫清讓兒子先行出戰(zhàn),,一來對皇甫彪是種歷練,二來也可以稱一稱夏侯泓的斤兩,,看他與當(dāng)年夏侯忻相差幾何,?再說這里的江湖中人都站在皇甫家一邊,哪有什么公論,?

  夏侯泓既然要挑戰(zhàn)皇甫氏,,就應(yīng)該知道后果,與在場的江湖中人為敵,。他又說道:“前輩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皇甫清說:“當(dāng)然,,不過此事還需莫兄應(yīng)允,。”

  杜云一聽,,心想:“他說的莫非是師父,?”

  夏侯泓說:“也罷,客隨主便,,在下就不拘俗禮了,。”說完,,解下槍衣,,露出銀亮的槍尖。

  眾人一看,,這槍雖然鮮亮,,卻也是凡品,。

  皇甫彪“嗆”的抽出劍來,閃著寒芒,。

  夏侯泓問道:“這就是‘青芒’,?”

  皇甫彪說:“能與龍湊槍一搏,乃我平生幸事,,豈會以寶劍爭勝,?”又道:“不過足下槍法的江湖稱雄,鄙人就謙讓,?!闭f著率先出招,腳踏流星步,,劍平平指向夏侯泓胸口,。他速度極快,雖只一招,,但對手胸口的幾處要害都在其變招之內(nèi),。一個“快”字就能掩人耳目,防不勝防,。

  夏侯泓挺槍直刺皇甫彪咽喉,,別人使快招,還刺咽喉,,槍法需變幻無窮且極精準,。

  果然皇甫彪身形一晃,避讓他槍尖,,劍鋒依舊刺向夏侯泓胸口,。

  夏侯泓槍尖略一收,指向皇甫彪小腹,。

  皇甫彪雖快,,但內(nèi)力不及,想以劍刃格開對手槍尖怕是難為,,這也是當(dāng)年其叔父皇甫鋒告訴他的?;矢︿h曾經(jīng)試過夏侯泓的身手,,內(nèi)力比不過夏侯泓,皇甫彪則更加不如,?;矢Ρ肽_一點,往旁邊移步避開,,不向前去,,反而后退三尺,。

  夏侯泓出招并不慢,見皇甫彪身子移動,,槍尖也跟了過去,,依舊刺向皇甫彪小腹。小腹介于上盤與下盤之間,,槍尖可上可下,,就等皇甫彪身子停頓,好攻其必救,。

  皇甫彪見夏侯泓槍尖此來,,揮劍格擋,腳下卻也不停,,往旁邊走動,。“鐺”,,劍鋒擊在槍刃上,。

  夏侯泓的長槍未被擊開,反而隨著劍上力道卸去,,追著皇甫彪身子,,直刺他腰眼。

  皇甫彪腳下更快,,比之皇甫鋒還快,。逃開來,一邊舞劍,,一邊繼續(xù)繞夏侯泓游走,,以快制慢,欲尋機突破對手的防御,,近身相搏,。

  一眾江湖人士看來,皇甫彪的劍招已快得難以辨認,,那夏侯泓的槍法如臂使指,,簡直隨心所欲,亦快得離譜,。杜云雖看得清楚,,但自忖跟不上皇甫彪的招數(shù),更驚嘆其進步神速,,比以前御前比武之時更快,。他尚不知道,當(dāng)年皇甫彪是故意求敗,并未使出全力,。再者皇甫彪本是皇甫氏的嫡系,,比皇甫鋒更加醉心家傳絕學(xué),招式也更加精妙,。

  想要以快攻慢,,除非兩人的速度有相當(dāng)?shù)牟罹啵热缁矢Ρ肱c杜云之間,,皇甫彪是可以快攻慢的,。然而與夏侯泓一比則快得不夠,不足以制敵,。速度不夠快就需在力道上勝過對手,,可惜皇甫彪既沒有杜云、蠻王那樣的神力,,也在內(nèi)力上有所不及,。

  四十招之后,夏侯泓已看清皇甫彪的招數(shù),,漸占上風(fēng),。

  忽然,皇甫彪尋到夏侯泓槍法間的破綻貼近前去,,卻見對手不斷卻步,,槍尖縮回,連指自己小腹及左腿五處要害,?;矢Ρ肟觳接乙疲瑓s覺得右腿上一痛,,已被槍尖刺中,。

  皇甫彪驟然后躍,身子逃開一丈之外,,喘了兩口氣,,腿上已流出鮮血。

  夏侯泓并不急著追,,橫槍慢慢走近,,似乎胸有成竹。

  方才那一槍與其說是夏侯泓刺傷皇甫彪,,不如說是皇甫彪自己撞在槍尖上的,。夏侯泓的速度雖然趕不上皇甫彪,但其招數(shù)拿捏極準,,槍尖的位置也恰到好處。他先虛晃一槍,賣個破綻,,誘使皇甫彪沿著一定之規(guī)來攻,,再后退,攻其要害,,迫使皇甫彪移步右走,,槍尖順勢晃動,只等他撞上來,。

  龍湊槍法貴在速度,、詭變、料敵于先,,本就是夏侯氏從戰(zhàn)陣到家傳武學(xué)糅合而來,,卓然于江湖。

  皇甫彪看他走近,,臉上露出兇狠之氣,,正要再出手,卻聽父親開口:“彪兒,,還不快認輸,?”

  皇甫彪一愣,又朝夏侯泓拱手道:“在下認輸,?!?p>  夏侯泓與皇甫家并無過節(jié),只是想得知究竟是誰殺害其父,??椿矢Ρ敕敚褎倭艘粓?,口中冷冷說道:“承讓,,承讓?!眳s完全沒有謙虛的顏色,。

  皇甫彪退至場邊,花仁趕緊蹲下來,,取出藥囊,,給他敷藥,又以絲巾包扎,?;矢Ρ氲皖^看著妻子,忘卻了傷口的疼痛,,露出笑容,。

  皇甫清走到場中,,對夏侯泓說道:“我來領(lǐng)教賢侄高招?!本従弿膭ο恢谐槌鰟?。

  “嘶”,劍刃從鞘中露出鋒芒,,刃寬一寸,、長二尺七寸,青色,,爬滿木紋,,并不耀眼奪目,卻令人心生涼意,。

  夏侯泓瞧這劍刃好似芒草葉,,問道:“這便是青芒?”

  皇甫清說道:“不錯,,夏侯賢侄請先出招,。”

  夏侯泓一臉孤傲,,說道:“前輩先請,。”

  皇甫清說道:“那我就不推辭了,?!痹捯暨€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奔向夏侯泓,。

  夏侯泓大驚,,挺槍直刺,阻其來勢,。

  只聽“噌噌噌”,,夏侯泓的長槍斷作數(shù)截,他急急往后一躍,。

  皇甫清停下腳步,,垂劍看著夏侯泓。

  夏侯泓睜大眼睛,,心臟跳得“砰砰”響,,背上涌起一股涼意。手中拿著一截斷槍柄,,左腹衣服上已被劃開一道口子,,只毫厘之差,尚未傷到皮肉,。對手看似只出一劍,,其實出了三招,,劍法之快一至如斯,削斷長槍不說,,猶使他避之不及,,他心想:“只消再慢得片刻,此時怕已肚破腸流,。”也不知到底是自己躲得僥幸,,還是皇甫清手下留情,。

  杜云也看得舌橋不下,心想:“若換作自己,,此刻怕已橫尸當(dāng)場,。武陵青芒,果然惹不得,!”手握赤血刀柄,,竟?jié)B出汗來。

  皇甫清確實占了青芒的便宜,,饒是如此,,以其速度之快,也終將取勝,。只因他夠快,,自身招數(shù)間的連貫性將更加綿密,以遮掩破綻,,反過來對手出招慢,,則容易被快招所突破,。就像在戰(zhàn)場上,即便眼見箭矢射過來,,卻又躲不開,,只因自己身子慢,。

  夏侯泓臉色發(fā)青,心有不甘,,停了一會兒,扔下斷柄,,拱手道:“晚輩認輸,?!?p>  江湖上從來沒有什么一定之規(guī),說比武不能用天下至利的寶劍,,不能使暗器,,甚至用毒。比武的規(guī)矩只由雙方約定,,由旁人作見證。你可以說他勝之不武,,然而在這野蠻叢林,終究是勝者為王,。

  皇甫彪被夏侯泓看清招數(shù),而夏侯泓幾斤幾兩也被皇甫清所知曉,,可謂因果循環(huán)?;矢η逯灰钥煺兄茢常瑢崉t省了許多麻煩,。一眾江湖人士由鴉雀無聲,,到議論紛紛,,再到為皇甫清歡呼喝彩。從今往后,,試問誰還敢來柳葉莊挑戰(zhàn)?

  皇甫清收青芒入鞘,對夏侯泓說:“賢侄武藝之高,,已是江湖罕有,。某占青芒之利,,僥幸取勝,。賢侄所求之事,,我自會給你一個解釋,不妨到舍下暫住兩日,?!?p>  夏侯泓要的就是解釋,點了點頭,,往宅門走。江湖漢子自動讓開道路,,任他經(jīng)過。

  皇甫清,、皇甫彪、花仁跟著進去,,后面的江湖人士也隨之魚貫而入,。

  皇甫世家富甲一方,這些江湖中人在此吃住全然不用擔(dān)心使主人破費,。他們?nèi)雰?nèi),自有仆役安排房舍,。

  皇甫清邀夏侯泓去中堂茶敘,余人回避于偏房,。

  杜云也往中堂去拜見,眼下倒是無懼夏侯泓,。走至門口,被一個玄衣持劍武者伸開手臂攔?。骸白阆潞问拢姸鲙??”

  杜云看他目蘊神采,心想:“原來是皇甫清的弟子,。”脫下斗笠,,說道:“在下杜云,特來拜望皇甫前輩,。”

  皇甫清在屋里聽得清楚,,朝門口喊道:“讓他進來?!?p>  武者放下手臂,對杜云說:“貴客請進,!”

  杜云朝他拱拱手,抬腳跨過門檻。入到堂內(nèi),,見皇甫清與夏侯泓已坐在席子上,主賓有別,,杜云上前向皇甫清稽首道:“晚輩拜見皇甫先生?!?p>  皇甫清知道他來了,此時見到,,頷首還禮,,笑著說:“安之不必多禮,,快請入座,。”

  夏侯泓看著他,,就像看著獵物一般,眼中都要伸出手來抓他,。

  杜云又朝夏侯泓拱手道:“見過夏侯公子?!倍笤谧髠?cè)下首坐了。

  夏侯泓也不答禮,,對杜云冷冷的說道:“爾等師徒威名赫赫,,卻言而無信,就不怕世人恥笑,?”

  先前在京師,夏侯泓,、老仆都強行與杜云約事,不過那時杜云并未應(yīng)允,本算不得無信,。然而莫虛之說他父親是莫隱之所殺,莫隱之又說是莫虛之所殺,,彼此推諉。眼下夏侯泓再說他們師徒言而無信,,則合乎情理。

  杜云聽他辱及師門,,臉色一沉,說道:“足下何出此言,?”

  夏侯泓將如何遇到雪仙,,又如何與莫隱之對質(zhì)說出來,只是不提后面刺殺桓溫之事,。

  杜云聽得驚訝,他從未見過大師兄,,只得知其身在鬼社。至于雪仙,,這名字聽來似乎有所耳聞,卻又記不得了,。杜云所知甚少,無以應(yīng)證,,說道:“此事還需問過師父才知道?!?p>  皇甫清捋捋青髯,,說道:“莫兄乃江湖耆老,,德高望重,,無需以言語相欺,。”又對杜云說:“此事我將飛鴿傳書給尊師,,請他前來對證,以解兩家紛爭,。若不能來,則請他回書解釋,。”

  夏侯泓說道:“既是武林耆老,,又人多勢眾,何以不敢前來對證,?”

  杜云一聽,,夏侯泓此言分明是說他們以多欺少,但事實如此,,無可辯駁。

  皇甫清說:“賢侄稍安勿躁,,兩日之內(nèi)必有回信?!?p>  夏侯泓無可奈何,只好對皇甫清拱手說:“那便有勞前輩了,。”

  于是,夏侯泓與杜云都在柳葉莊住下,。

  皇甫家的后院,以致灰鴿子足纏帛書,,振翅飛入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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