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天下容不下絕世獨立的天才,,因為這會影響所有年輕一輩修士的道心,。
修行者與世俗中人不一樣,,他們自修行那一刻起便想要將身體化為天地之力,,一切都帶有很強的目的性,,一切都要爭,。
世俗中人則是不同,,絕大多數人雖然也爭,,爭的都是活下去或是活得好,,他們爭的是資源,。剩下的身居高位者,才會在乎尊嚴,,真正被認可的尊嚴,,就像是修行者的道心一樣。
而修行者,,爭先,!
既然要爭先,那么絕對領先的年輕修士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可笑的是,,明面里沒有修士會承認。
所以才會有暗殺,,才會有想方設法地按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來誅殺他門天才,。
只有一個人特殊,他的修行一途自開始那一天便是順風順水,僅僅閉關獨自修煉三年就從一介凡人破境至無岸境盡,。
張三,,一個極其容易被人忽視的名字,甚至比“狗?!边€要不起眼,。所以他在沒有成長起來之前誰也沒聽說過他,他突破到無岸境盡的第一時間便出去凡修,,三年之后便稱圣,!
這是外界的傳說,實際上他凡修一年便勘破無待境,。
人們對他沒有恨意,,因為感受不到他的威脅,等天下宗門知道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經什么也做不到了,。
如此傳奇的一個人,修行者們當然想知道他的過去,,如果能參透他的一生,,便有可能復刻他的傳奇。哪怕無法復刻,,多少也會從中得到什么啟發(fā),。
時光也不例外,看著張三那年輕的臉龐,,不禁問道:“傳言您四十歲才修行,?”
“是啊,數十年前我是執(zhí)徐國大城外面的一個小官,。我二十歲的時候父母雙亡,,三十歲試考中的,就在輔輪城外做一個粟外史,?!?p> 時光挑挑眉,想到了輔輪這個風景秀麗的城池,。他還記得自己在余光村外抓的那個執(zhí)徐國細作說過,輔輪城是執(zhí)徐國最美的大城,?!八谕馐肥秦撠熓召x稅的嗎?”
“沒錯,,大城外農民種多少糧食雖然登記在冊,,可是過了大荒年之后,城外全都是平原,,如果有人偷偷另找一塊地種田,,城里的官員根本無法知曉,。”
“但您除了糧食,,還需要管其他事情吧,?”時光笑笑,如果只是管著這么一點事情,,那這官未免當得太輕松了些,。
“果然是來自世俗的人,不用說你也知曉,?!睆埲蝗以跁r光頭上,仿佛在說就你知道得多,,他隨即哈哈大笑,,接著道:“便像是提刑衛(wèi)府一般,衙門很簡陋,,不過對平民的約束還是很強的,。”
“我四十歲那年,,也像現在一樣距離上一次大荒年過去六年,,我管轄的三個村子里交公糧最多的一個人死了?!?p> “貢稅最多的人,?”時光很奇怪這樣的說法,如果以大荒年的缺糧程度來說,,官府不會允許地主的存在,。納貢最多這種說法一聽就是形容遠遠超過普通農民的人,這種人是怎么出來的,。
“有何奇怪,,我在的地方離大城不遠,很少有江湖人士敢涉足,,但那個人是習武之人,,他叫張三?!?p> “嘶……”時光差點咬到舌頭,,睜大眼睛看著張三。
“不是我,,”張三笑笑,,“他武功不算高,但是十個八個人近不得身,耕種速度是常人的十倍,,所以納貢也是常人的十倍,。”
“那天張三的妻子來報案,,說她丈夫被人下毒謀害,,我立刻差人去她家,結果張三竟然被碎尸了,。城外不受重視,,沒有仵作,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p> 時光挑挑眉,輕聲道:“他妻子是知曉下毒之人吧,?”
“張氏一口咬定是同村的王放所為,,說王放晌午時想用酒來換張三家的細米,結果張三吃飯時喝了那酒便毒發(fā)身亡,,我也確實在村外找到了王放買鴆酒的憑證,。可惜啊,,王放說他那日根本就一直在他堂哥家,,直到傍晚才回家,他堂哥家二十一位鄰居都可以為他作證,。而他堂哥家距離張三家至少有十三里地,,根本來不及去張三家下毒?!?p> 時光聽到這里,,有些心驚,這么多年過去了,,自家圣人竟然沒有絲毫回憶神色,,張口便能說出當時有多少人作證,兩家具體距離,,看來此事對他的影響極其大,,就像是刻進骨子里一般。
“不僅如此,,張三的二十九位鄰居也可以作證,,他們沒看見王放出現在張三家附近,就更別說進去了,。”
“那他買鴆酒做什么?”
“管得著嗎,?他就是買了柳圣宗的毒酒,,他也殺不了人?!睆埲龂K嘖兩聲,,“不過,大人我也不是吃素的,?!?p> 時光一陣好笑,自家圣人竟然還帶入了當年的身份,。
“我用了半天時間,,單獨問詢了那五十位鄰居中的每一個人,雖然說法大致相同,,可我還是找到了一些自相矛盾的說法,。”
時光微微搖頭,,“每個人的詳細記憶都是不可靠的,,如果不是提前編好故事,言語中出現偏差反倒更加真實一些,?!?p> 張三蹙眉,盯著時光看了三息,,忽然笑了起來:“其實這都無關緊要,,因為張三死的那天晌午,我親眼看到了王放出現在張三家附近,!”
“這……”時光終于明白了自家圣人到底為何如此厭惡玄門和伽藍道,,只是他想不明白,那個張三沒有搶任何人的糧食,,事情為何會是這樣,?
“我當時還看到幾人,他們也見到了王放出現在張三家附近,,可他們拒不承認,,本大人為官正直,自己所見不能作為憑證,,再加上那些人最后統(tǒng)一說辭,,整個村子的人聚集到衙門,我也只能作罷,?!?p> “那些人是為了分張三家的糧食,?”時光輕聲問道。
“怎么可能,,若是勞作的人死了,,他的所有糧食必須充公,只給家眷留下一小部分,?!睆埲龘u頭,“不久之后,,來收糧食的粟內史來了,,我向他稟報,希望他來處理此事,?!?p> 時光看著張三,發(fā)現他已經從當年官員的身份中抽離出來,。
“大荒年死個人算得了什么,?這種事情本官見的多了,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那個張三大荒年還能不挨餓,,這種人活得時間長了,別人不看著他死就不想種糧食,。做官如果都像你這么有板有眼,,天下還怎么治理?”張三嘿嘿一笑,,“這是當年那個粟內史教給我的道理,,一字不差?!?p> 時光在余杭城做副將時,,這種話聽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所以并沒有什么感慨,?!熬鸵驗閺埲^得好,所以幾乎全村人合起來謀害一個人,?”
“是,,那個張三甚至會在別人快餓死的時候分一點糧食給別人?!睆埲樕涎笠缰θ?,“所以我說,大荒年的時候他們都很正常,,到了豐收的時候,,反倒開始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害人,。”
“你以為凡人和修行者有什么不同嗎,?看見比他們過得好的人,,他們都會恨得牙根癢癢,他們會齊心合力去把那個過得好的人拉下水,,拉不下來就砸死。而且人少的時候還好,,人越多心越齊,,人越多膽子越大,人多到一定地步,,他們就會把惡念明晃晃地擺在人面前,,想盡辦法污蔑踐踏,直到給那個人臉上刻上‘該死’兩個字,?!?p> 張三的語氣很平靜,眼神中也沒有絲毫波瀾,。這是他的道,,這是他能稱圣原因。
“和你的經歷是不是很像,?”張三拍著時光的肩膀,,“凡人也會爭先,不過是爭得沒有修士好看罷了,?!?p> “眾人所向,皆是愚蠢,!”
“眾人所向,,皆是愚蠢……”時光重復了一遍,看向張三的眼神不閃不躲,,“圣上的道,,時光難以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