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然后周止一和陳昭的碰面,,就全是沉默了。
是一聲不吭的那種沉默,,是整天整天的那種沉默,。
現(xiàn)在想起來,陳昭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那段時光——讓風(fēng)風(fēng)火火毛毛躁躁的她終于冷靜下來,,像理順了毛的流浪貓,,變得懂事起來,。
從此,,周止一每天放學(xué)和翟城一起,打籃球或去網(wǎng)吧,,蕭可和黑白一起,,地下戀,陳昭則是和書包一起,,學(xué)習(xí),。
生活里沒有了那些窮極無聊的玩笑,,在三個人有意的回避之下,奶茶店和寵物店再也沒有兩個女孩子和一個男孩子不顧形象的喧嘩和傻笑,。
這樣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快,,以至于至今,高二這一年在陳昭腦子里都沒什么印象,。事實上,,在老師和爸媽眼里事情恰好相反——往日里混天混地沒心沒肺的陳昭毫無征兆的開了竅,憑著那長久被閑置實際上還挺靈光的腦子,,學(xué)習(xí)成績突飛猛進(jìn),,再也不是無所指望的“墮落分子”,甚至還在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免去了日日補(bǔ)習(xí)班的厄運,。
可周止一和蕭可就沒那么幸運了,一個還是縮在補(bǔ)習(xí)班教室的角落,,不過旁邊坐的成了翟城,,另一個則不知天高地厚地跟著黑白去了前排。
那天是個周末,,窗外還是雞蛋黃一樣的夕陽,,是那種山雞蛋,蛋黃艷得發(fā)紅,。
一向微信上和蕭可白綠聊天框交錯聊得火熱的陳昭忽然在這樣一個下午接到了蕭可的電話,。
“喂,小可,?”
“昭昭——”
然后是蕭可長長的抽噎的聲音,。
“小可?怎么了,?是在哭嗎,?”
“昭昭,我……嗚啊啊啊”
隔著電話,,陳昭都能想象蕭可毫無形象一邊抽紙一邊嚎啕大哭的難看樣子,。
“你現(xiàn)在在哪?我過來,?!?p> “我……我自己……在家呢?!?p> 蕭可哭得好像要喘不過氣,。
“等著我啊。”
陳昭匆匆忙忙地收拾起書包,,佯裝出去學(xué)習(xí),,這空檔,腦子里有一萬種想法,,最后,,只想到了一種可能。并且在蕭可給她開門的那一秒問了出來,,“黑白把你綠了,?”
蕭可兩只眼睛紅得像滴了風(fēng)油精,上來就抱住了陳昭開始大哭,,陳昭什么也沒說,,默默感受著蕭可蹭在她T恤上的眼淚和鼻涕。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發(fā)生了什么你給我講講好不好?”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嗚啊啊啊……”
“臥槽,,真的是黑白把你綠了?”陳昭頓時只覺得火從心臟燒到了頭頂,,
“這個死渣男,,我要去揍他,等著啊,,對面那棟樓是吧,?”
朝對面望去的時候,陳昭看見站在落地窗前的一個人影,,看不清是誰,,但當(dāng)兩人隔空對峙了三分鐘之后,她確定這是黑白無疑了,。
于是安慰著蕭可,,“小可,是什么個情況你跟我講一下,,說不定是你誤會了什么的呢,。”
蕭可的抽泣漸漸平緩,,手里緊緊攥著一張擦過淚水的紙巾,,“就是,就是自從暑假開始,,他又好多次不等我上放學(xué),,前幾天,我像往常一樣給他打電話讓他到窗戶這邊來他不肯,,直到有一天我給他打完電話之后就蹲在小區(qū)門口等,,等到門衛(wèi)老大爺都來換夜班了他才回來?!?p> “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啊,,說不定他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呢?”
“可是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女生,,好像是附近小區(qū)的,,兩個人到路口還很甜蜜地說再見呢!”
“我去,,這忍不了啊,。”
“那天之后我沒吭聲,,后來他老是說開學(xué)都高三了,,說我不思進(jìn)取……”“然后昨天,我約他去圖書館,,在他書包里看見一個叫‘林靜宜’的作業(yè)本,,林靜宜這名字肯定不是男生吧?你說不是他綠了我還能是什么,?!?p> “媽的!黑白還是人嗎,?不行,,我要當(dāng)面罵他,死渣男,!”
起身要走的時候,,陳昭遲疑了兩秒,轉(zhuǎn)頭問蕭可,,“小可,,你還想跟他有可能嗎?”
沒有回音,,但蕭可輕輕點了點頭,,陳昭了然。
無可奈何,。
有時候我們咬牙切齒比誰都酷地表明自己對于感情純凈度的執(zhí)著,,可那不過是因為彼時身在局外罷了。
所謂情所謂愛,,都不是用理智和原則可以限制的,,你知道那個人就在那里的時候,很難阻止自己再次伸出手。
既然蕭可想要個結(jié)果,,陳昭明白,,自己必然不可以去和黑白鬧翻,冷靜下來考慮了一番,,掙扎之后,,她還是打通了周止一的電話。
不是該矯情的時候,。
……
第二天同樣的時間,,一群男孩子打完籃球準(zhǔn)備散場,其中包括并不熱衷于此的黑白,,還有邀請他的周止一,。
“翟城,你們先回,,我還有點事,。”
“行,,那回去聯(lián)系吧,。”
然后籃球場休息處的長椅上,,就剩下了兩個滿頭大汗的男孩子,,一人手里握著冰可樂,另一個人手里,,是常溫礦泉水,。
“什么情況?”周止一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滴汗流下來,,陽光下這樣一個側(cè)影,此時此刻,,真像一個真正的哥哥,。
而身旁的黑白,充滿韌勁的黑白,,第一次敗下陣來一樣,,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歹去找她說明白,,畏首畏尾的,,我這個渣男都看不起你?!?p> 沒什么多余的話,,周止一起身走了,,而黑白在那里坐了很長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