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陽,,知政殿,。
半月之后,安西的最后一道搪報與赤都松贊的求援國書一道同時送到了武則天的手中,。
武則天先后看了搪報與國書,,見上面并沒有政事堂的批復(fù)意見,于是便問龍榻之下的李昭德:“李卿,,你的意見呢,?我們是否該出兵吐蕃,,助赤都松贊剿滅論欽陵?”
李昭德回答道:“事關(guān)國運,,臣不敢妄言,,故而請圣人決裁”
武則天淡然一笑:“但說無妨”
李昭德思慮再三,舉起玉笏回答道:“臣以為,,應(yīng)當(dāng)準(zhǔn)王孝杰所奏,,按兵不動,靜觀吐蕃國內(nèi)之變”
“赤都松贊與論欽陵實力旗鼓相當(dāng),,若是真的打起來,,吐蕃必然元氣大傷”
“國運實力,無非此消彼長,,吐蕃衰,,則我大周勢盛。屆時我們可伺機而動,,在西南攫取更多的利益,,一個小小的吐谷渾又能算得了什么?”
武則天聞言望向上官婉兒,,上官婉兒點了一下頭,。
既然上官婉兒與李昭德意見相同,,那武則天也就再沒有因為此事糾結(jié),,她對李昭德言道:“既然如此,那便由鳳閣擬文復(fù)赤都松贊,,婉言拒絕”
李昭德當(dāng)即進言:“圣人英明,!”
武則天依靠在龍榻上,右手扶著額頭,,似有倦意,。
上官婉兒見狀馬上上前輕輕為武則天捶揉肩膀。
“朕想調(diào)何果夫回京,,但王孝杰卻上表請何果夫留在安西,,李卿以為如何?”
李昭德回答道:“臣以為王孝杰所言極是,,何果夫既然與突施騎聯(lián)姻,,那就好像是一條拴住突騎施的繩子,只要何果夫在,,突騎施就能為我大周所用”
“突騎施在安西也算是頗有勢力,,如果能為我大周所用,堪稱幸事,,我們在安西也能站穩(wěn)腳后跟,,防止反復(fù)”
“另外王孝杰請求留精兵兩萬五千人駐扎安西,,以備不測,臣以為可”
“臣還建議圣人遷中原領(lǐng)戶往安西以為屯戶,,并立折沖府以管轄壯丁,,閑時可屯田積糧,戰(zhàn)時可征召入伍,,以戰(zhàn)賊軍”
“如此也可緩解中原均田壓力,,可謂一舉兩得”
李昭德說的很在理,武則天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依了李昭德所言,。
最后,武則天又囑咐道:“安西之戰(zhàn)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束,,李卿便與婁卿商議一下封賞的事情,,屆時擬文一道呈上來給朕過目”
“臣遵旨”
“既然如此,李卿便退下吧,,朕倦了”
“臣告退”
離開知政殿之后,,李昭德前腳剛剛回到政事堂,后腳便有文昌都省的仆役來請李昭德:“李閣老,,婁侍郎請您過去議事”
李昭德便與仆役一道去文昌都省,,正好可以一起商討一下封賞的事情。
可李昭德剛剛與婁師德碰面,,還未開口說話,,婁師德便遣退仆役,并將房門關(guān)上,,而后從袖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李昭德,。
李昭德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個“李”字,。
“這是······”
婁師德回答道:“這是何果夫?qū)懙?,夾在搪報里。我就說他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有他在李唐光復(fù)有望,!你跟圣人是怎么說的?”
李昭德一愣:“什么怎么說的,?”
“何果夫能不能被調(diào)回洛陽,?”
李昭德?lián)u頭:“何果夫不能調(diào)回洛陽!他現(xiàn)在是安西的一顆定心丸,,他一離開要出大事,!搪報里說的清清楚楚,你難道沒看?”
婁師德聞言一陣落寞,,他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武承嗣這個混賬天天盯著東宮,,做夢都想當(dāng)皇太子,而皇嗣殿下的處境又十分艱難,,正是需要一個奇才扭轉(zhuǎn)局勢的時候,,何果夫他怎么就,就······”
如今的東宮住著未來的唐睿宗李旦,,他的處境確實不好,。
武則天雖然讓他暫居?xùn)|宮,但卻沒有給他皇太子的地位,,而是封了一個“皇嗣”的稱呼,,這個位置在皇太子之下,又在親王之上,,十分的尷尬,。
而且武則天還不許官員與李旦交往,凡事要出入東宮見李旦的官員,,必須要向武則天請示,。
這等于是將李旦孤立起來,以防止發(fā)生變數(shù),。
另外武承嗣又整天想著法子給武則天吹風(fēng),,瘋狂明示武則天將皇位傳給自己,武則天在這個時期還沒有決定還政于李,,所以搖擺不定,,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可李昭德聽了婁師德的話,,卻是直搖頭:“我覺得何果夫沒有回洛陽,,恰恰是好事”
婁師德一愣:“這能有什么好的,?”
李昭德伸手敲了敲婁師德碩大的腦袋:“你想一想,如果何果夫回到洛陽,,武承嗣能閑著嗎,?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招攬何果夫”
“一旦何果夫拒絕武承嗣的招攬,那么必然招致武承嗣的報復(fù),,到時候能不能活著都是問題,,還談什么幫助皇嗣殿下?”
“婁師德啊婁師德,!你這個鄉(xiāng)巴佬聰明了一輩子,,怎么現(xiàn)在就這么糊涂呢?”
婁師德被李昭德嘲笑了也不惱,反而跟著李昭德一起笑起來:“是是是,,我這個鄉(xiāng)巴佬見識淺薄,,哪里比得上你李閣老啊,!那你說怎么辦,?”
李昭德低頭想了想:“我們不能著急,先得在洛陽經(jīng)營,,先做一副班底,。何果夫留在安西一定不會閑著,若是能有軍功或者其他功勞,,我們可以為他請功,,保其升遷”
“等到我們的班底攢夠了,圣人······圣人龍體欠安的時候,,我們便將何果夫遷入洛陽為官,,讓他謀劃非常之事!有了他的頭腦和我們做的班底,,還怕大事不成,?如此方為上策!”
婁師德聞言攥緊了拳頭,,李昭德的話句句說到了他的心坎上,!這確實是一條好計策!
“好,!就這么辦,!”,婁師德難得熱血一回,,他伸手抓住了李昭德的衣袖,。
另外一邊,魏王武承嗣府邸,,書房,。
數(shù)盆炭火將屋內(nèi)烤得暖烘烘,但彌行知還不滿足,,以及在往炭盆里瘋狂添炭,。
一些炭灰隨著熱氣升起,又緩緩落下,,墜在華貴的案幾上,。
案幾上放著一個信封,上面寫著:尊魏王殿下親啟
而坐在案幾后的武承嗣正滿心歡喜的捧著一張信紙,,上面只有一個字,,那便是“武”
這封信是剛剛從安西傳回來的,,是何果夫?qū)懡o武承嗣的。
“何果夫歸我了,!皇太子的位置也是我的了,!”
彌行知放下火夾:“殿下切莫高興的太早,我聽說圣人已經(jīng)應(yīng)允何果夫留在安西鎮(zhèn)守,,一時半會還回不了洛陽”
武承嗣一臉不在乎:“那就當(dāng)是我可憐李旦,!讓他再多住幾天東宮!等何果夫回洛陽了,,他也就該挪窩了,!”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全都要,!
既然李家武家誰都不能得罪,,那就干脆都接受!于是何果夫給婁師德與武承嗣都回信示好,。
密謀復(fù)李唐那可是謀反,,所以何果夫料定婁師德不敢張揚,婁師德會默默的將何果夫當(dāng)做自己人,,加以照料,。
而武承嗣這邊,何果夫一紙書信也算是安了他的心,。
這樣兩邊都不得罪,,他也能獲得雙倍的政治資源,更好的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