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嚴寒比任何一年都令提領力印象深刻,，他從哥舒部大營逃出來之后，除了恐懼便是覺得寒冷,。

　　提領力已是驚弓之鳥,，他不敢下馬停歇，只得頻頻西顧,，快馬加鞭逃走,。

　　一路上，無數(shù)潰兵從別處策馬跟隨在他的身后,。

　　他們沒有交流,，沒有問候，他們的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那便是回到天鷹城,，回到那個城墻矮薄卻讓人心安的地方。

　　經過七個晝夜的疾馳,，提領力終于帶著潰兵們緣著嗢昆水回到了天鷹城,。

　　然而這里已經不是他們懷念的故鄉(xiāng)，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廢墟,！

　　矮薄的城墻被摧毀,，城內的營帳被暴力拆毀，牙帳已經被付諸一炬,，牙帳之前的旗桿被伐倒,，象征著高貴可汗的旗幟被扔在地上，上面沾滿了污穢的腳印,。

　　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尸體，到處都是廢土,，到處都是殘刃,。

　　一名蓬頭垢面的老者從一塊殘破的羊皮下鉆出來，跌跌撞撞跑到提領力的面前,，拽著戰(zhàn)馬的轡頭問道：“大左設,，大左設,！可汗呢？可汗怎么沒回來,？,！”

　　提領力跳下馬抓住老者的手：“怎么了？怎么回事,？天鷹城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者泣不成聲：“可汗帶兵離開后不久，黠戛斯便閃擊天鷹城,，不但奪走我們僅有的物資,，還燒毀牙帳，拆毀城墻,！”

　　提領力大吃一驚：“什么？,！黠戛斯,！”

　　一瞬間，提領力想起了臨走之前何果夫對他的叮囑,。

　　“何果夫說會送我一份大禮,，難不成就是這個？,！這個混賬,！”，提領力咬牙切齒喊道：“黠戛斯那些混賬有漢人的血統(tǒng),！根本就是跟何果夫狼狽為奸,！”

　　老者緊扣提領力的雙手：“大左設，我,，我這把老骨頭一直在等您和可汗回來報仇,！請您，請您快發(fā)兵攻打黠戛斯,，砍下弧度元的腦袋祭奠守衛(wèi)天鷹城的勇士們,！”

　　提領力沒有回應老者，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身后垂頭喪氣的潰兵們,。

　　老者見狀,，也順著提領力的目光看去：“這，這,，大左設,，你們這是怎么了？難道你們打敗了,？可汗呢,？可汗呢？！”

　　提領力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這時,，一騎從遠方趕來，提領力循聲望去,，只見來人身著黑斗篷,。

　　“你沒死？,！”,，提領力喊道。

　　黑斗篷：“聽你的口氣是希望我死,？”

　　提領力伸手握住了刀柄：“就是你獻計攻打安西,！要不是你，可汗也不會受難,！天鷹城也不會受難,！你這個該死的東西！”

　　黑斗篷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草原上的危機就要來了,，你我如果處理不好，恐怕要出大事,！”

　　提領力上前一步：“危機,？什么危機？你說清楚,？,！”

　　黑斗篷吸了吸鼻子：“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提領力聞言當即翻身上馬,，跟隨黑斗篷策馬來到一處扎在偏遠地方的營帳內,。

　　黑斗篷為提領力到了一杯熱茶，而后又扣扣索索翻出一塊奶渣給他,。

　　提領力雖然想知道黑斗篷所說的危機,，可他的肚子實在不爭氣，奶渣的香味引誘的他受不了,，他只得順從肚子的意思將奶渣一口吞下,，而后喝下一口熱茶，待肚子好受一些他才問道：“到底什么事,？,！你快說啊,！急死我了,！”

　　黑斗篷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熱茶：“可汗不在,，草原上要有新的主人了”

　　提領力“蹭”得一下站起來：“不可能！可汗尚在,，誰敢造次,？！”

　　黑斗篷反問道：“可汗尚在,？在哪里,？在天鷹城嗎？在草原上嗎,？不在,！可汗在龜茲城！這就意味著草原上的權力出現(xiàn)的真空,，一定會有勢力蠢蠢欲動想補上來,，你不敢造次，不代表別人不敢,！”

　　“這······”,，提領力沉默了。

　　黑斗篷又問道：“一旦新可汗繼位你我該怎么辦,？”

　　提領力大喊道：“我不同意！”

　　黑斗篷：“你姓阿史那嗎,？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提領力：“那你說怎么辦,？,！”

　　黑斗篷：“你我是臣，理應侍奉草原上的主人”

　　提領力：“你要讓我背叛可汗,？這不可能,！”

　　與此同時，神都洛陽,，知政殿,。

　　武則天看著安西發(fā)回的搪報不由得喜從心來：“好！好??！何果夫在伊利水西岸一舉擊敗東突厥賊軍，生擒其酋首阿史那默啜,！真是大快人心,！”

　　一旁的上官婉兒聞言附和道：“恭喜大家，賀喜大家,，這真是大周之幸,，我朝之幸,！”

　　武則天點點頭：“嗯，這件事何果夫做得很好”

　　上官婉兒又問道：“既然阿史那默啜已被生擒,，想必已經在送往神都的路上了吧,？得此大勝，王孝杰與何果夫理應押解賊酋入京獻捷”

　　武則天將搪報放在案幾上：“阿史那默啜不用押送到神都,，何果夫有自己的打算,，朕準了！”

　　上官婉兒轉了轉眼珠子：“何長史該不會要將阿史那默啜留在安西任職吧,？”

　　武則天用余光瞄了上官婉兒一眼：“問這么多干什么,？！”

　　上官婉兒察覺到武則天的舉動之后大驚失色,，急忙跪地求饒：“大家恕罪,！奴婢該死！”

　　武則天抄起火夾親自往炭盆里添了兩塊炭：“何果夫這次做的很好,，該賞”

　　上官婉兒低下頭：“請大家示下”

　　武則天放下火夾,，從案幾上堆積的表奏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就這個吧！把這個賞給他,，他一定很滿意”

　　上官婉兒看到那本冊子之后驚得合不攏嘴：“這,，這是······”

　　武則天瞪了上官婉兒一眼：“多嘴！”

　　上官婉兒急忙低下頭：“奴婢該死,！”

　　武則天將冊子交給上官婉兒,，上官婉兒連忙雙手接下：“這個不用走鸞臺，由文昌都省直接發(fā)出,，另外知會婁師德,，讓他不必謄抄留案，你親自盯著,，不許任何人打開看”

　　“奴婢遵旨”,，上官婉兒唯唯諾諾應道。

　　武則天點點頭：“嗯,，下去辦吧,！”

　　上官婉兒捧著冊子扣了首，而后快步走出知政殿,，在殿門口稍作停頓,，一轉眼珠子又繼續(xù)向前走去······

　　這冊子到底是何物？能被武則天如此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