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何果夫好不容易將海耶哄睡下,,正松下一口氣準備歇息,門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何果夫不耐煩的問道:“誰??!大半夜的不睡覺!”
“何長史,,王將軍請您去正堂,!有急事!”,,牙兵在門外喊道,。
“王將軍?有急事,?”,,何果夫披衣下榻,輕聲出門,,隨著牙兵極急往正堂,。
此時,王孝杰正襟危坐于主座之上,,近衛(wèi)團校尉低頭坐在次座,,雙手不安分的擺弄著衣襟。
“王將軍,,到底事這么急,?”,,何果夫匆忙走上正堂問道。
“矮奴,,這事可能有些復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你還是問他吧,!”,,王孝杰指向校尉。
何果夫皺起眉頭看向校尉:“到底怎么回事,?”
校尉抬頭看了一眼何果夫又趕快低下:“呃,,是,是關(guān)于黃山的事,,下官,,下官見過黃、黃山,,他,,他······”
何果夫聞言猛然上前一步:“什么?,!你見過黃山?,!他在哪里,?!”
校尉雙手緊緊扣住衣襟:“他,,他死了······”
何果夫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你說什么?,!黃山死了,!他不是去突厥了嗎?,!你確定他死了,?!你親眼看到了,?,!”
校尉點點頭:“不會錯的,黃山是下官親手殺死的”
“你親手殺死的,!”,,何果夫驚呼道。
呼呼,!
烈風突然呼嘯而至,,卷起剛落的新雪鉆進正堂之內(nèi),,本來燃得正旺的燈火被亂流扯得左右搖晃,有一兩盞油燈扛不住亂流的撕扯竟滅掉了,!
亂流繼續(xù)深入正堂,,順著衣領(lǐng)鉆進何果夫的后背,何果夫頓覺背后發(fā)涼直起雞皮疙瘩,!
“你是攏右兵,,但我記得圣人平定越王之亂的時候沒有調(diào)攏右兵吧!你怎么會遇到并殺死黃山,?難道他跑到攏右來了,?”,何果夫往炭盆邊靠了靠:“如果你真的砍下了黃山的腦袋,,恐怕早就因功升遷了,,不至于現(xiàn)在只是一個校尉吧!”
校尉又驚又敬的回應道:“下官,,下官最初是在關(guān)內(nèi)道當?shù)谋?,后來田產(chǎn)被兼并,成為無籍流民后才逃入隴右道,,而后迫于生計,,便伙同其他流民劫了一隊客商,用得來的財物買了攏右軍籍······”
何果夫瞇起眼睛:“這么說,,你參加了平亂戰(zhàn)爭,?”
校尉點點頭:“下官當時隸屬于左豹韜衛(wèi)陳倉折沖府第二團”
何果夫急不可耐:“快將真相道來!”
校尉:“當時,,當時越州城已破,,叛軍已被打散,為了防止余黨逃走,,丘神勣將軍便在城外安排了許多巡邏軍團,,我們團便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傍晚時分,我們伙按照既定的巡視路線行進,,正巧碰上了喬裝城乞丐逃命的黃山一家”
“他們看到我們之后便分兩路逃走,,黃山獨走一路,其他家眷走另外一路,,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人,,我們便分兩路追趕,我與伙長去追黃山,,伙內(nèi)其他兄弟去追黃山的家眷”
何果夫:“你追上了黃山并殺了他,?”
校尉:“是,一刀斃命,下官還斬下了他的腦袋準備邀功”
何果夫:“后來呢,?”
校尉:“后來,,后來伙長要搶黃山的腦袋邀功,下官氣不過就拔刀了······”
何果夫:“你殺了你的伙長,?”
校尉的頭低的更低了:“是誤,,誤殺······,擊殺上官可是死罪,,下官為了保命便沒敢匯報斬殺黃山一事,,以免引得上面追查”
“黃山的尸體我······”
“好了!”,,校尉還沒說完,,何果夫便出言將其打斷:“不要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你現(xiàn)在回去睡覺,,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要爛在肚子里知道嗎,?,!”
擊殺上官是死罪,可這名校尉曾跟何果夫一起出生入死,,乃是袍澤,,何果夫根本無法下手處罰。
校尉看了看王孝杰,,王孝杰揮了揮手:“沒聽到何長史的話,?回去吧!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否則后果自負!”
聽了王孝杰的話,,校尉如釋重負,,最擔心的事終究沒有發(fā)生,他急忙叩首謝恩:“謝王將軍,,謝何長史,!”
線索突然斷了,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黃山已死,,那黑斗篷又會是誰?
與此同時,,漠北,,東突厥臨時大營。
黑斗篷也睡不著,他心煩意亂,,耳朵燙得厲害,,就好像被火烤一般。
“怎么回事,?耳朵這么燙,,難道有人記掛我?”,,黑斗篷從臥榻上坐起來摸著耳朵喃喃自語道,。
咕咕~咕咕~
突然,黑斗篷的肚子叫了起來,。
他起身走到案幾邊,,附身揭開食盒上蓋著的布,里面放著一個大碗,,碗里盛著半碗黃褐色的稀湯,,上面還漂著幾段草根。
“嘔,!”,,黑斗篷被草腥味熏得干嘔,他已經(jīng)連吃好幾天的草根了,,身體實在受不了,。
“娘的!看會兒書吧,!看會兒書就不餓了”,,黑斗篷將食盒搬到地上,而后坐在案幾前,,將油燈點起來,,又伸手去取案幾角落放著的一疊雜物。
當啷,!
黑斗篷剛抽出一本書,,一個夾在雜物堆里的金屬物體隨之掉落在地。
黑斗篷愣了一會兒,,而后舉起油燈湊過去,,只見是一個閃著銀光的魚符。
“原來是這個”,,黑斗篷伸手撿起魚符,,放在眼前看了許久,眼神中充滿感慨:“一轉(zhuǎn)眼,,五年多了,,呵,!”
黑斗篷站起身走出營帳,外面正是風雪交加,,黑暗裹住了一切,,唯有幾點快要燃盡的篝火還在苦苦支撐,閃出不怎么亮堂的光明,。
黑斗篷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一朵雪花落進他的左眼里,激的他眨了眨眼睛,,流下一滴淚水,。
黑斗篷又望向南方,右手緊緊攥著魚符,,輕聲質(zhì)問道:“唉,,照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我才能重回漢地呢,?難道要死在草原上嗎,?”
沒有人回應黑斗篷,天地寂寥,,風雪交加,,突厥的旗幟在飛揚,守夜的軍士瑟縮在篝火邊打著盹,,身上落得一層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