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灝自那天從葉青燕處搬了出去后,,便再無消息了,滿城皆尋不見他的蹤影,。
陸時堔知道他定是被趙芷沁軟禁在府宅內(nèi)了,,可這趙護(hù)法是南月族除了南月宮女君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像陸時堔這種平頭百姓,,根本沒有機(jī)會踏入她的府宅一步,。
陸時堔在府宅外偵察了好久,終于發(fā)現(xiàn)這座府宅雖然守衛(wèi)森嚴(yán),,可后院有一處墻面卻不算高,,像陸時堔這種有些身手的,,翻進(jìn)去不算什么難事,。
而且他還特意爬到墻頭去偷偷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那里只是一片菜園子,,因?yàn)榭紤]到采光的原因,,才沒有建得那么高。
為了保險起見,,陸時堔沒有貿(mào)然翻進(jìn)去,,而是回去讓林梔幫忙準(zhǔn)備了一套家丁的衣服,那日趙芷沁帶著一大堆家丁婢女過來時,,他們曾見過那家丁的衣服,,依樣做一套出來并不難。
準(zhǔn)備好衣服已是兩日之后,,為了不引人注意,,陸時堔抱著衣服偷偷來到了那處矮墻腳下才開始換衣服。
剛換好衣服準(zhǔn)備先偷偷爬上墻頭看看里面有沒有人時,,突然一個黑影從墻頭砸了下來,,陸時堔眼疾手快避開了。
再看那砸在地上的黑影,,正是他們尋了好幾日都不見人影的葉青灝,。
葉青灝還未看清陸時堔的臉,只是摔在地上的時候看到了他身上的衣服,,便不顧被摔傷的身體,,瘸著腿爬起來就開始跑。
陸時堔有些無語地看著他用比走還要慢的速度超前“跑”著,,忍不住出聲提醒道:“瘸子都比你跑得快好吧,。”
葉青灝聽到那聲音,微微一愣,,而后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過頭,,便看到了身后一身家丁裝扮的陸時堔。
見是陸時堔,,葉青灝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口指責(zé)道:“你沒事亂穿什么衣服啊,,嚇?biāo)牢伊耍 ?p> “我還不是為了混進(jìn)去救你,!”陸時堔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葉青灝愣了一下,,而后低下了頭飛速說了一句:“謝謝你?!庇忠蝗骋还盏叵蛩呓鼪_他道:“你若是真想幫我,,就快些帶我去見阿筠!”
“那你也要先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陸時堔很不滿意他的態(tài)度,,對他說話的語氣也開始不太友善起來。
葉青灝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那邊走邊說,!”
原來,自那次海棠花會后,,葉青灝的話本便被更多的人熟知,,其中就包括趙護(hù)法的孫女趙芷沁。
趙芷沁第一次找到他時,,便放下狠話說葉青灝只能是她一人的,,葉青灝當(dāng)時并未在意,只是淡淡回應(yīng)道:“我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姑娘請自重,。”
第二次見面時,,她便搬出趙護(hù)法孫女的身份來引誘他,,對他說若與她成親,滔天權(quán)勢與無盡榮華富貴皆是他的,。
他仍不為所動,,對她說:“葉某此生別無他求,只求能覓得一知己,,一生一世一雙人,?!彼粗鄣椎男σ鉂u漸冰冷:“是嗎,,那你可別后悔,。”
第三次過來找他,,趙芷沁便直接在他面前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我就奇怪一個姑娘家,,雖戲子的身份是低微了點(diǎn),但好歹也算個名角兒,,為何會連個姓氏都沒有,,只任人隨便喚她阿筠,你猜是為何,?”
她看著他慢慢說著,,眼神中盡是傲慢:“原來啊,你的心上人阿筠,,不過是個早就該被放逐的野種,。”
“你才是野種,!”聽到她用那樣不堪的話說阿筠,,葉青灝氣得渾身發(fā)抖,,又開始本能地害怕聽到接下來的內(nèi)容,,便氣急敗壞地打斷她。
“你現(xiàn)在就生氣,,是不是太早了點(diǎn),?”趙芷沁看著他失態(tài)的樣子,愈發(fā)得意:“你還不知道啊,,阿筠的母親原是個不要臉的,,知道阿筠的父親已經(jīng)有了發(fā)妻,卻仍是去勾引他,,還還懷上了阿筠,,偷偷摸摸生下來之后,阿筠的父親不要她了,,她也覺得阿筠是個累贅,,便將她扔到了戲班子里頭,任她自生自滅,。
后來她父親和母親的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二人皆被南月宮依照律法處置了,只是他們誰都沒提那個被送走的小女嬰,,所以那個野丫頭才能夠活到今日,。
你說,,我若是將這事抖出去,依照南月族律法,,難道不是該將她放逐到汪洋之上嗎,?倒是可惜了那樣一副好身段,白白喂了汪洋中的魚了,?!壁w芷沁說到后面,依舊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可眼神卻無比惡毒,。
葉青灝的雙目變得赤紅,青筋暴起,,用一副恨極了的表情瞪著她,,良久后,神色卻又慢慢放緩,,似乎是用盡了周身的力氣,,只是啞著嗓子問她:“你到底想怎樣?”
“很簡單,,娶我呀,!第一次見面我就說過,你只能是我的,。至少在南月島,,還沒有我趙芷沁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呢!”她換上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和語氣,,像一個正在同情郎撒嬌的懷春少女,。
葉青灝低著頭沉默良久,而后只輕輕答了一個字:“好,?!?p> 然后,便有了葉青灝帶趙芷沁回去的那一幕,。
那之后,,其實(shí)葉青灝曾偷偷寫過一封信托人轉(zhuǎn)交給阿筠,大意是說她的身份不能再留在南月島了,,他會在這幾日備好船只,,讓阿筠于五月初三的子時在葉青燕家門口同他回合,二人一同逃離南月島,,另尋容身之處,。
他還特意在信中提到說不要聲張,也不要在近日過來找他,,以免引來麻煩,,結(jié)果第二天,,阿筠便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她手上拿的那一紙信箋很明顯不是他寫的那一封,,至于信是被誰換掉了,,自是不言而喻。
因著趙芷沁在旁邊,,他便也只能裝出一副絕情的樣子,,同阿筠一起演了那一出戲。
好在他和阿筠一直都是心有靈犀,,對于對方的每一個眼神與動作的含義都無比清楚,,倒也沒有造成太大誤會。
后來,,他同趙芷沁一同回了趙護(hù)法的府宅,,便直接被軟禁了起來,房間外有層層守衛(wèi),,怎么都無法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直到今天,府內(nèi)好像突然發(fā)生了什么事,,整個亂成一團(tuán),,他這才趁亂找機(jī)會逃了出來。
“那你船也沒造好,,現(xiàn)在去找她能作甚,?”陸時堔一邊攙著他往前走,一邊隨口問道,。
“現(xiàn)在造船肯定時來不及了,,只是好不容易逃出來,是決計不能再被抓回去的,。”葉青灝說著,,又壓低了聲音道:“我很久之前聽別人的一次閑聊中說起南月島以西不遠(yuǎn)處有一個喚作東陵的國家,,那里沒有南月島這么多規(guī)矩,也沒人認(rèn)識我們,,我打算帶阿筠碰碰運(yùn)氣,,在大洋邊上的村子里頭找?guī)赘∧咀鰝€簡易的船出海,一路向西,,若能找到最好,,不能找到便陪著她一道在大洋中喂了魚罷?!?p> 陸時堔聽他提到東陵,,心中無比激動,,只是面上還是裝作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道:“似乎也還說得通,到時候我和阿梔陪你們一道過去,,還可以幫你們造船,。”
葉青灝感激地看了陸時堔一眼道:“如此便多謝陸兄了,?!?p> 正說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快要到醉春樓了,,正在這時,,一陣對話飄進(jìn)了兩個人的耳朵。
“聽說了嗎,?醉春樓好像出事了,。”
“是嗎,?怪不得這兩天沒看到他們那角兒出來唱戲了呢,。”
“好像就是那角兒,,前陣子海棠花會上演瓊枝的那個,,剛剛聽到的消息,說是喝藥自殺了,?!?p> “不會吧?前陣子看著不是還挺好的嗎,?”
“誰知道呢,,戲子之間的事,向來都亂,?!?p> ……
兩個人漸漸走遠(yuǎn),陸時堔轉(zhuǎn)頭去看身邊的葉青灝,,只看到了一張面如死灰的臉,。
他似是靈魂出竅了一般,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搖著頭道:“不會的,,我最懂阿筠了,她不會自殺的,?!?p> 陸時堔這時候也沒精力去管那些了,一路拖著葉青灝便往醉春樓跑,,行至醉春樓前就發(fā)現(xiàn)氣氛確實(shí)同往常不太一樣,。
不大的空間內(nèi)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平日里同阿筠交好的那幾個小姐妹正哭得肝腸寸斷,陸時堔領(lǐng)著葉青灝一路擠到最前面,,便看見了正躺在地上的阿筠和一旁正在為她把脈的林梔,。
林梔看到陸時堔,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歉疚:“那日我料到趙芷沁定會將她視為眼中釘,,便不該讓她回醉春樓,應(yīng)該將她帶在身邊保護(hù)好的,,是我疏忽了,。”
陸時堔沒說什么,,只是輕輕走到林梔身邊,,握緊了她的手。
因?yàn)殡x阿筠比較近,,陸時堔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系在腕子上的一枚白玉佩,,那是陸時堔在海棠花會前特意為葉青灝準(zhǔn)備的,送給阿筠的定情信物,。
一滴鮮血滴落在通透無瑕的白玉佩上,,如同一朵小小的嫣紅的花。
葉青灝已經(jīng)完全失去理智了,,他沖到一名平日里與阿筠關(guān)系最好的少女身邊,,幾乎是咆哮著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少女此刻也是被嚇壞了,,看著他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也不清楚,,就是幾日前南月宮的公子南羽一個人包了一個場子的戲,是阿筠唱的,,那折子戲唱完之后阿筠便再也沒有唱過戲了……對了,,阿筠昨日還過來找我,讓我將這封信……轉(zhuǎn)交給葉公子,,我也問過她為何不自己給,,她只說有些事不好意思當(dāng)面說,我便以為她是想向葉公子表明心跡,,未曾想……”
那少女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顫抖著手遞給了葉青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