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王定’
似乎過了許久,又仿佛并未過太久,。隱約間,,宋淼察覺到有人正在接近。勉強撐開眼睛,,模糊間,,宋淼看到了一個人影??床惶迥?,不過此時這個人影正拽著另一個人的頭發(fā),拖著那人朝自己走來,。
這么鮮明的行為,,宋淼下意識便認為這是艷羅剎回來了。
不等人影靠近,,宋淼便開口說道:“十八,,我輸了。朱家人中,,有一位遠勝于我的宗師,。九和三十四也死了。你快逃吧,!明日之后,,你在江湖恐再無立足之地。找個安全的地方……”
就在宋淼有些絮叨的說著這些之時,,不遠處那個人影身形一頓,,接著直接將手中之人丟到了宋淼的腳下。然后,,宋淼便聽到了一聲有些異樣的痛哼,。
這一反常舉動,頓時引起了宋淼的警覺,。低頭努力看清腳下之人的面容,,宋淼不由心神俱震,。即便那張臉上布滿了血污,可那嬌艷的面容,,不是艷羅剎是誰,!
此時的艷羅剎,卻完全沒有初登場時的美艷,。美麗的容貌上,,此時布滿了血污,在黑夜之中,,滲人要更多于美麗,。艷羅剎的四肢,此時更是呈現(xiàn)出一種極度怪異的造型,,仿若沒有骨頭一般。裸露衣物之外的四肢肌膚上,,更是布滿了紫青的痕跡,。
看見宋淼驚詫的表情,滿面痛楚的艷羅剎張了張嘴,,便先吐出一大口鮮血,。艷羅剎似乎想說些什么,但一張嘴卻是一陣嗚嗚哇哇的聲音,,無法說清半句正常言語,。
宋淼定睛看去,卻發(fā)現(xiàn)艷羅剎張開的口中,,除了牙齒尚存之外,,舌頭竟被人硬生生連根拔掉了!艷羅剎空洞的嘴巴中,,只有鮮血不斷涌出,,然后從她嘴角滑落。
這一變故,,卻是宋淼也始料未及的,。
艷羅剎不過是去抓捕一個初入后天的小輩,這本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可是,,為何結果反倒是艷羅剎被人打斷四肢,拔了舌頭,,仿若丟垃圾一般被丟回來,。這,難不成艷羅剎也遇到了宗師???
在這種深山老林恰好遇到一個宗師,,恰好這宗師還是一個古道熱腸的好人,這幾率幾乎小到?jīng)]有,??稍谶@么短時間內,便將艷羅剎炮制到如此地步的人,,卻只可能是宗師級人物,。
抬頭望向將艷羅剎帶回來之人,看著人影在視線中漸漸清晰,。宋淼目光一怔,,眼中瞬間充斥著難以置信。
站在那的不是別人,,卻是正是那個她覺得有點意思的年輕人,,王定。此時王定身上所穿衣物和之前逃離時無二,,衣物上的些許的污痕都未消失,,顯然正是本人無疑。
“呀呀,,啊啊……”見宋淼察覺到王定的蹤跡,,艷羅剎突然有些激動的叫喊起來。只不過沒有了舌頭,,她嘴中依舊只能吐露一些毫無意義的重復音節(jié),。
不過從艷羅剎復雜的眼神中,宋淼不難看出艷羅剎想表達的是‘大哥,,快走,!’。
這不是宋淼為了逃避,,而刻意歪曲出來的意思,。對于一個都見不到明天朝陽的人來說,縱使給自己找了個逃跑的借口,,又有什么意義,。
做了幾十年的兄弟,能從眼神中解讀出對方想表達的意思,,并非什么難事,。
正因為如此,,宋淼也有些被觸動了,。
并非是要宋淼為她報仇,也非是要宋淼帶她一起逃遁,,而是讓她這個做大哥一個人快走,。
艷羅剎也清楚,,宋淼一旦和宗師交手,,不管輸贏如何,生命也就將進入以日算的倒計時,??上В@也說明,,艷羅剎剛才并未聽清楚,,宋淼說了些什么。
“終究,,是我負了你們,!”看著艷羅剎,宋淼嘴角露出一絲苦澀,。宋淼也未曾想到,,本來十拿九穩(wěn)的一次復仇,卻起了這么多的變故,。四人傾巢而出,,以為可以一報當年之仇,卻不想落得三死一廢的下場,。而想要報復的對象,堪稱未損一毫,。
看著艷羅剎此時的慘狀,,宋淼眼中不禁蓄起了水汽?;蛟S,,她們三人在其他人眼中,都是罪不容誅的惡徒,,或許她們都是負了所有人的壞人,,但自始至終,都從未負過她這個做大哥的,。
可反觀她宋淼呢,?
并非未曾將她們當做兄弟,只是和她自己比起來,,這些兄弟的份量就太輕了,。或許,,是因為艷羅剎三人眼中,,只有一個大哥。而在宋淼眼中,,卻是有三十五個兄弟,。一個和三十五個相比,,其中份量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宋淼臨死前,,想得只是要最后瘋狂一把,以命相搏報復朱家,。而艷羅剎三人,,即便明白一旦參與其中,她們最終結果可能都難逃一死,,卻依舊義無反顧,,無半句怨言。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宋淼喃喃:“要是二十年前,,你們未曾將我背出來,,或許會更好吧!反正,,我左右不過是個笑話,!”
聽到宋淼這么喪氣的發(fā)言,艷羅剎努力的搖著她現(xiàn)在唯一能動的腦袋,,嘴里呀呀啊啊的說著些什么,,似乎是在反駁,又或者是在安慰,。但更多的,,還是催促著讓宋淼快走。
對此,,宋淼只是搖搖頭,,看著艷羅剎說道:“十八,九和三十四都死了,。我恐怕也見不到明日朝陽了,。我,走不了,,也不想走了,。對不起!恐怕你們都要為我的愚蠢付出代價了,!”
聞言,,艷羅剎的眼神中瞬間布滿了絕望??粗庵鞠恋乃雾?,艷羅剎剛想再表示什么,,一只腳便從天而降,毫不憐香惜玉的踩在了她的頭上,,將她的臉狠狠的埋進了泥土之中,。
與此同時,一個有些輕佻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說,,你們在這里給誰表演姐妹情深呢,?現(xiàn)在,這里好像是我說了算吧,!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不太好呢?宋前輩…”
刻意拉長的聲調,,讓人聽著就感覺十分不舒服,。而艷羅剎被人踩在腳底的情景,讓宋淼的面皮不由抽動了一下,。
抬頭望向眼前這個可惡男子,,宋淼眼中滿是怒火,卻又不發(fā)一言,。
“呀,,宋前輩,你的眼神好嚇人??!哦,原來是我不小心踩到東西了啊,。”故作驚訝的叫了一聲,,王定踩著艷羅剎的腳微微用力,。
讓艷羅剎都忍不住痛哼出聲后,對著宋淼幾近噴火的目光,,王定輕聲道:“如果真的很生氣,,就過來打我呀!”
這番明晃晃的嘲諷行徑,,反倒是讓宋淼冷靜下來,。
作為曾經(jīng)惡勢力的一方,宋淼很清楚王定此舉的用意,。雖說宋淼現(xiàn)在狀態(tài)有點類似臨死前的悔悟,,但以宋淼的性格而言。這番悔悟其實就和某類看了些勵志視頻,,幡然悔悟決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人一般,,屬于一時沖動,。
只要再次遭遇現(xiàn)實的毒打,很快就會變回之前的狀態(tài),。人若真那么容易改變,,也不會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說法了。王定的行為,,無疑是加快了宋淼恢復本性,。
面色恢復平靜,宋淼甚至懶得抹去眼角的淚水,,也沒有多看被王定踩在腳底的艷羅剎,。目光直視著王定,宋淼語氣無甚起伏的說道:“你好歹也是個宗師,,為何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嘖嘖,,宋前輩的聲音,,仔細聽聽也很好聽的么?!蓖醵ㄏ仁钦{戲了宋淼一句,,在后者露出嫌惡表情后,反問道:“莫非,,宋前輩覺得一位宗師帶著三位后天巔峰的高手,,半路襲殺一個不到雙十年華的少女就不下作了么?”
宋淼并沒有想要就這個問題和王定扯皮的意思,。直接無視了王定的反問,,宋淼又問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為何要用王家子弟的身份,?”
既然眼前這個“王定”是一位宗師高手,,那顯然就不可能是他之前自稱的德州王氏子弟。真若這般年歲就能修成宗師,,那她宋淼這輩子可算是都活到狗身上了,。
德州王家也不會藏著掖著這么一位天才宗師,這可是王家晉升一等勢力之姿,。明中朱氏不就是因為出現(xiàn)了一個朱士柳,,所以一甲子之后四家被改成了五家。
至于害怕木秀于林,?
宗師便是整個江湖最高的那層戰(zhàn)力,,早就過了木秀于林的階段了。哪怕一等勢力,也不會隨便對一個宗師出手,,更別說這么年輕,,有蓋世之姿的天才。
既然德州王氏的王定不可能是宗師,,而眼前這人卻是宗師,,那么顯然這人便不是真正的德州王定。得出這個結論時,,宋淼心情真有些難以言喻,。
本來以為十拿九穩(wěn)的一次復仇,結果有那個實力恐怖的天山童姥不說,,這里又冒出一個隱姓埋名的宗師,。宋淼真不知該說她運氣太差呢,還是說朱蕓雯運氣太好,!
聽到宋淼的提問,,‘王定’搖頭笑道:“宋前輩,你想錯了一點,。雖然我的真實身份并非德州王氏王定,,可王定這個身份,卻是為我準備的,。當我以王定身份行動時,,我便是王定!只有在我不需要使用這個身份時,,另一個王定才會出現(xiàn),。所以你的說法,可是有些錯誤呢,!”
‘王定’說得輕佻,,但宋淼聽著瞳孔卻是劇烈縮了縮。德州王氏雖說只是個二等勢力,,并且還是二等勢力中較為衰弱的那批,。
可想要在這種家族勢力中安插探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別說直接拿族中子弟的身份隨意自用了。即便是庶子,,也不可能隨便就被貍貓換太子,,其中需要動用的能量足以讓宋淼動容。
從‘王定’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并不難猜出這種身份他還不止一個,,所以才這么輕描淡寫的就說清了這點。由此,,也不難判斷出,,這‘王定’背后肯定有個無比龐大的勢力,。而她宋淼,卻派艷羅剎去抓這么一個人物,!
嘴角不可遏止的再次出現(xiàn)自嘲,,宋淼看著‘王定’再度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次,,‘王定’倒也不再故弄玄虛,。后退一步將腳從艷羅剎頭上移開,對宋淼微微一行禮,,道:“春雨樓十二地支密探,,亥豬,見過宋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