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紓無暇顧及風(fēng)魂的死狀,看著眼前的神女教教主和苗千千,一時之間悲從心來,,不知該看顧誰才好,。
那方才還神采飛揚的神女教教主,此刻已面如死灰,,氣息幾不可聞,一口氣停在喉嚨處,上也上不來下也下不去,,她的眼睛瞧著倒在血泊中的苗千千,只模糊地發(fā)出一點聲音道:“千千……你……不該……救我……你不明白……”
袁紆懷中的苗千千聽了這話,,眼淚如注,,掙扎著道:“母親……母親,,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神女教教主眼含熱淚,,道:“你……千千……我……對不起你……你莫要恨我……”
苗千千口中的鮮血不可抑制地不斷噴出,,性命只在一線之間,卻還是用盡了最后一點力氣,,道:“母親……我知道,,一切都是父親的錯……我……從不曾恨過你?!彼f完了最后一個字,,臉上泛出了一絲溫柔的微笑,永遠(yuǎn)的合上了雙眼,。
袁紆不忍心再看,,那噴涌而出的鮮血浸濕了他的衣衫,神女教教主痛徹心扉,,喉嚨里那一口氣終于掉了下去,,身子一抖,已是奄奄一息,。
袁紓立刻伸出手掌,,掌心直抵住那神女教教主的后背要穴,將自己體內(nèi)澎湃強大的真力源源不絕地輸送進(jìn)那神女教教主的體內(nèi),。袁紆見狀,,豈會坐視不理,將苗千千輕輕放在地上,,也立刻調(diào)轉(zhuǎn)真氣,,向袁紓后背輸送而去,身旁的眾人見此慘狀,,也一一圍繞過來,,袁紛、林鐺兒接連加入了輸送真氣的隊伍中,。
集眾人之力,,這股真氣該如何的強大,那神女教教主在片刻之間便又提起了那一口氣,,面色也逐漸顯出紅暈的光澤,,她舒緩了一陣子,才終于輕輕睜開了雙眼,,靠在袁紓的肩頭上,,悲痛難已道:“千千,我的千千,,我終究沒能盡到一點母親的責(zé)任,。”
袁紓心頭也是悲傷不已,,卻還強忍住情緒安慰道:“前輩,,千千說了,她從來沒有怪過你,,她愿為你擋這一劍,,可見你對她而言,從來都是比性命還要重要的人,?!?p> 神女教教主慘然一笑,道:“千千不怪我,,我怎能不怪我自己,,我練了這十幾年的功夫,放棄了一切,,到最后還是一無所有,,蒼天待我怎會如此不公?!?p> 袁紓道:“前輩你的容貌不是恢復(fù)了么,?連頭發(fā)都生長了出來。這絕世之姿,,大家看了便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神女教教主道:“你出來之后,,我神功徹底散盡,,不知為何,頭發(fā)竟突然間生長了出來,,連精力也恢復(fù)如常人,,我知道自己不過是回光返照,因此梳妝了片刻才出來,,你也不必再與這些人一同救我了,,我自知命不久矣,再難挽回,?!?p> 袁紓聽了,心中的疑慮都一一確認(rèn),,這神女教教主先前出來的架勢,,不過都是虛張聲勢來幫助袁紓擒拿住那黑衣老嫗罷了??稍傂念^明亮如鏡,,其他人卻都聽得一頭霧水,,袁紆在旁暗道:“什么神功?為何又會散盡,?”但看這情形,,又怎容得他發(fā)問。
那神女教教主又道:“千千走了,,我也要走,,難為了你這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你也莫要再為我傷心,,我說蒼天待我不公,,可回頭一想,它大概也知道我命該斷絕,,還特地委派了你這個故人之女來傳承我的衣缽,,這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堂堂公主之軀,,如蒙不棄,,以后再自報家門,便只管說是龍池女的唯一親傳弟子,。但愿你以后能活得自在逍遙一些,,不要如我一般執(zhí)著一生終無所獲?!?p> “龍池女”三字一出,,圍觀的眾人中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熟知安北州名人典故的袁紛臉色更是一驚,,她本以為在這地宮之行中能見到傳說中的孤星雨與風(fēng)魂已算離奇,,但沒想到這神女教教主其人,居然也是當(dāng)年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大人物,,關(guān)于“龍池女”的傳說雖然時間并不久遠(yuǎn),,但其故事的虛無縹緲之境界,更非常人能夠理解,。
袁紛大驚,,抱著神女教教主的袁紓卻并沒有聽說過“龍池女”的名號,她仍沉浸在漫無邊際的悲痛之中,,黯然點頭道:“前輩,,不,師父放心,,你說的我都會努力去做,。”
神女教教主道:“不必努力,我說了,,自在即可,。”她說到此處,,神情局促起來,,語氣也微微焦急道:“風(fēng)魂已經(jīng)死了,可那陰羅剎還沒死,,我為威嚇于她立下放她一條生路的承諾,你替我答應(yīng)了,,但也可隨時毀約,,她的性子我清楚,十幾年都抹不平她的棱角,,只要她還活著一日,,就總是個禍患?!?p> 袁紓道:“師父放心,,一個老婆子那安北王府還是照看得住的?!?p> 神女教教主搖了搖頭,,慘笑道:“真到了安北王府,那里的人是管不住她的,,這其中的緣故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總之這陰羅剎的性命,你們盡早拿去才好,?!?p> 袁紓點點頭,雙目朝袁紛示意,,袁紛也跟著點了點頭,,道:“這位前輩,你大可放心,,我說的話在安北一向作數(shù),,我就是安北瓊王的小女兒袁紛?!?p> 神女教教主眼神中現(xiàn)出一點恍惚之色,,急切道:“你就是他女兒,你過來,,給我看看你的模樣,。”
袁紛聽了這突兀的要求,,并不知這神女教教主與當(dāng)年的王族一代曾有交集,,心中有點奇怪,,但念在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便輕輕彎下膝蓋蹲坐在了神女教教主的面前,。
那神女教教主看著眼前這張英氣勃發(fā)的少年模樣的少女臉龐,,眼角再次匯集出一點淚水,道:“你……你這么大了,,比千千和紓兒的個子還要高一些,,真好?!?p> 袁紛看這神女教教主激動莫名,,心中更是疑惑,但也如袁紆一般暫且按在了心頭,。
袁紓道:“師父,,你莫要再激動,什么都不值得你再動真氣,?!?p> 神女教教主長長嘆息了一聲,終于把盯著袁紛的目不轉(zhuǎn)睛的眼光轉(zhuǎn)向了袁紓,,輕聲道:“死前能見到你們,,上天待我已算仁至義盡,我再也沒有任何怨恨,?!彼Z聲一頓,又道:“紓兒,,還有一件事我只能托付于你,,這北夏的地宮陵墓,并非孤星雨無意中發(fā)覺,,而是我當(dāng)年故意引他前來的,,只因我當(dāng)時身遭大難,非結(jié)交孤星雨難以抗衡,。而這地宮陵墓,,本是我們‘龍池女’世代守護的秘密,我一生之職責(zé),,不過就是守護此間安寧,,可惜,唉……至于這秘密,,你們留意再去看看那石洞中的山水畫卷,,在那峰巒連綿不絕的盡頭,還有些東西蘊藏其中,這些秘密本該永遠(yuǎn)藏在地底,,可如今我想通了,,它們留在地底只會成為歷史的灰燼?!彼囊幌掞柡@人之處,,她的語氣也越來越急切,好似立馬就要斷氣一般,,說到最后一句時,,更是連連咳嗽,難以繼續(xù),。
袁紓也來不及細(xì)想這些話中的緣故,,只不斷連連點頭,寬慰師父,。
那神女教教主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前半生……與世隔絕……到后半生……遺憾不絕……死后能有傳人……已可瞑目……你一定……將我與千千……葬在一起……”
袁紓立刻又推出一掌,接著輸送真氣到神女教教主的要穴,。
神女教教主果然又提了口氣,,她的眼神死死地盯著頭頂上方的石壁,好似看到了什么幻覺,,語氣嬌美而又孱弱,,道:“負(fù)心人……負(fù)心人……我在下面等著你……”她的嘴角浮現(xiàn)出了一絲純粹的微笑,面容永遠(yuǎn)地定格在了少女般青春的笑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