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撥客人走后,，小森收拾餐桌扔掉垃圾,，回來累得趴在桌子上發(fā)呆,。

　　油炸食物賣光,，弟弟的冷飲部剩下幾個大番茄，主菜擔(dān)當(dāng)大牧老師剩下3個清蒸獅子頭,，米飯全部用光,，面條還有一小團。

　　大頭叔掀起蒸鍋樂了：“趕緊,，咱弄口飯吃吧,，這啥啥都沒有了,，分分獅子頭下點兒面條吃也行?。　?p>　　“水快開了，馬上就好,?！贝竽晾蠋熞呀?jīng)沒有可用的蔬菜，白水煮了面條,。

　　3個獅子頭對半切,，大頭叔拿飯勺把其中半個戳碎弄成肉渣渣，平均放到5只碗里：“唉,，可累死人了……”

　　“就你費蔥,，炸那個東西。給,，把這點兒渣渣分一分,。”臉叔遞過來做炸酥燒時的一些蔥渣渣,。

　　每人一碗面,，簡單的工作餐，大番茄切成塊兒分著吃,。弟弟吃口番茄,，對著面發(fā)呆。

　　“看把我們孩子都給累傻了,，趕緊,，吃完面回去歇著?！贝竽晾蠋煄偷艿芙忾_圍裙,。

　　“牧叔，在您店里練習(xí),，和在這收人家錢給做吃的,，太不一樣了，整個晚上都緊張死了,?！钡艿艹脽岢悦妫{子頭中間的咸蛋黃配著一些炸過的蔥渣渣,，口感恰到好處,。

　　“哇！牧叔,！這個脆脆的是什么,？好好吃?！毙∩l(fā)現(xiàn)獅子頭有層次的口感,。

　　“筍，我?guī)Я它c兒食材，能用的就用上,?！贝竽晾蠋熥笫执乖谧老禄顒又滞螅缅仌r間久手臂有些發(fā)脹,。

　　結(jié)束營業(yè)回到住處,，大牧老師讓他們幾個先去洗澡休息，自己翻冰箱找些食材,。

　　西瓜切半拿去冰鎮(zhèn),，番茄切幾個炒了蛋，胡蘿卜擦絲和肉末炒一起,，又把大頭叔沒有帶去現(xiàn)場的一小塊面團,，加些蔥花椒鹽煎成餅。

　　做完這些,，大牧老師捏一張蔥花餅,，腳步放慢上樓休息。

　　躺在自己房間的單人床上翻看家人發(fā)來的消息,，兒子提醒他別太累,，太太囑咐行李箱網(wǎng)袋里有傷濕止痛膏，合伙人主廚在線督促一定要在備菜時計算好份數(shù)……

　　先洗好澡的幾個都接連下來吃飯,。弟弟抖一抖吹好的頭發(fā),，拿著兩桶泡面下來：“有吃的？太好了,?！?p>　　“你牧叔給咱做的，別泡面了,，過來吃飯,。”臉叔往里坐,，留出身邊位子,。

　　“好?！钡艿芟戳耸肿阶钕矚g的番茄炒蛋面前,，招呼下樓來的小森：“姐，我?guī)湍隳每曜恿??！?p>　　深夜，大伙兒都吃飽睡下,。小森拿瓶冰水回房間,，回復(fù)嘉達消息,。

　　再次分隔兩地，投入各自日常,，只留彼此想念在手機聊天頁面。如果不是因為距離,，做著其他朝九晚五工作的戀人,，有時間常常見面嗎？還是可以因為常常見面,，而發(fā)展成戀人,？

　　這問題好像沒有答案，那么時間和距離,，也沒什么了不起,。

　　“南方，我睡不著,，我們出去走走吧,？你住哪間？”有事做,，有想念的人,，小森一時興奮，覺得眼前的時間和距離,，都恰到好處,。

　　“你先別動，我去確認(rèn)一下,。要叫胖姐嗎,？她在我樓上?！蹦戏揭菜恢?，11點剛過，這一天過得太激烈,，需要時間讓自己平靜,。

　　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市郊別墅區(qū)也太黑了吧,！拿上走廊一支半米長LED燈,，南方在房前屋后繞了一圈，確認(rèn)沒有陌生人才讓小森出來,。

　　兩人沿小區(qū)道路散步,，安保人員保持100米距離慢慢跟著。跟了一圈,，發(fā)現(xiàn)兩個姑娘不準(zhǔn)備出去,，只沿路繞圈圈,，也就沒再跟，站在原地仔細(xì)盯著,。

　　“別墅真的不適合自己住,，又黑又遠，也沒個小賣部啥的,?！毙∩l(fā)覺近幾年房子太多，像這里的空置別墅做成平價民宿,，但并不是每座房子都有人居住,。

　　“像咱這樣主要靠快遞和外賣的人，先好好住著小房子吧,，再說了,，住別墅的人也不圖工作方便?！蹦戏较矚g小而美的安全,。

　　平時走路靠右的兩人，因為怕黑,，不自覺走在路中間,，半夜沒人，空房子又多,，燈光少得可憐,。白天的茂密綠化，高壯枝葉,，此時成為幽幽黑影,，伸出百千只手在夜風(fēng)里舞動。

　　“你要怎么辦,？南方,，就——”小森猶豫，還是很想問：“就,，嘉達媽媽的失蹤,，法律上失蹤滿多久就可以申請解除婚姻關(guān)系……”

　　這終究是避無可避的問題，自從見過嘉達一面,，南方喜歡這段關(guān)系里的每個人,，沒有人該受到傷害，包括自己,。如果必須有人難過,，就尊重真相。

　　“我們沒到那份兒上,，不用急著明確什么,。我把自己放在隨時可以離開的位置,。”南方解釋和嚴(yán)總的關(guān)系,。

　　“我怕你受委屈,。”小森接過LED燈關(guān)掉,，兩人停在路燈下,。

　　“你是有多不了解我？”南方幫小森戴好帽子：“和這些不重要的感受比起來,，有效成長才是我想要的。再說,，和已婚男人交往,，委屈是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森,，我們再也不是孩子了,，只有我們倆在一起時可以脆弱，只有你自己獨處時可以脆弱,，各自去爭取想要的,，別在意我在這段關(guān)系里的處境?！?p>　　小森踢起一段樹枝,，抬頭苦笑：“如果我們沒有一起長大，你說這些話就真的很討厭,。走吧,，回去睡?！?p>　　“好,。”

　　“你說這里離上海有多近,？現(xiàn)在打車去罵一通我外婆該多解恨,。”小森嘴上說著恨,，搖搖頭無奈笑了笑,。

　　“拉倒吧你，后邊大哥盯著你呢,，你跑了他要丟工作的,。”南方往身后看看,，安保大哥還在原地守護,。

　　“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會不會原諒我媽把我拋下，帶著弟弟跑回娘家,。但真的一點兒也不恨我爸,，畢竟他帶著我一起去海邊自殺，那么難那么想死的時候,，也沒丟下我,。他都那么可憐了，我還怎么恨得起來,。也可能是沒死成,，才不恨吧?！痹?jīng)拋下自己的媽媽,，和試圖一起去海邊自殺的爸爸，小森不記恨后者,。

　　“大人也不是超人,，人不會因為年紀(jì)大了，就能解決好遇到的所有問題,。他們也很弱,，只是藏得好?！憋L(fēng)涼了,，南方拉緊薄外套。

　　南方小森在一起時,，常這樣一遍遍聊起小時候,。有些話，小森不對胖姐說,。有些話,，南方不對嚴(yán)總說。

　　“回去睡嗎,？”南方問,。夜深了，接近1點鐘,，明天一早要開工,。

　　“好，我跟你睡,?！?p>　　“好，走吧,，跟工作人員說一聲,?！?p>　　不必再盯著兩個姑娘遛彎兒，安保大哥點點頭,，小森去了隔壁房子睡覺,。

　　清晨，鬧鐘一個個響起,，藝人組換衣服,，戴麥，去菜市場采購,。

　　《番茄小車》第二次營業(yè),，將在今晚的公園路現(xiàn)場拍攝。

　　臉叔帶弟弟和小森去接農(nóng)場提供的食材,，大牧老師和大頭叔去菜市場采購,。

　　大蔥、圓白菜,、黃瓜,、胡蘿卜,、白蘿卜,、洋蔥、大蒜,、淡醬油,、香蔥……

　　“叔，這么多蔥,？”南方幫大頭叔確認(rèn),。

　　“對，我費蔥,?！?p>　　細(xì)米粉、沙茶醬,、豬里脊肉,、牛肉、牛腿肉,、冷凍三色蔬菜青豆玉米胡蘿卜,，一一裝進保溫箱。

　　第二次營業(yè)的菜單變化,，主菜由清蒸獅子頭,、紅燒獅子頭、番茄魚片,，改為沙茶牛肉炒米粉,、番茄牛肉湯粉,、海鮮蛋炒飯。在廚具安排上,，流程還和昨天一樣,，臉叔負(fù)責(zé)取配菜、煮米粉,，盛飯,。

　　“我牧叔這是要瘋啊,！”阿飛收到大牧老師調(diào)整后的菜單,，預(yù)計顛勺效果約等于健身。

　　“看起來都好好吃,?！庇心戏较矚g的牛肉湯粉。

　　“可以了,，買齊回家準(zhǔn)備吧,。阿飛呢？”大牧老師問南方,。

　　“在后面,，導(dǎo)演要飛個無人機，趁停車場空著,，我們?nèi)ジ詈竽桥_車,。”南方清點好食材離開,。

　　回到住處的藝人組,，開始新一天的營業(yè)準(zhǔn)備，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剁肉,，哐哐哐摔面,，噠噠噠切菜……

　　小森和弟弟洗番茄，一部分切塊,，一部分裝保鮮盒,。西瓜切開，去籽切塊,，裝保鮮盒,。推番茄小苗到旁邊貼標(biāo)簽。弟弟的冷飲部,，內(nèi)容不變,。

　　臉叔承包洗菜切菜任務(wù)，蔥花、蒜片,、姜片,、洋蔥絲、圓白菜絲,、黃瓜絲,、胡蘿卜絲，大量的蔥熏得人流眼淚,。

　　“死大頭你個費蔥的,。”臉叔擦擦眼淚繼續(xù)切,。

　　站在旁邊揉面團的大頭叔眨著眼流淚呵呵樂：“你就說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我們都沒吃過,！”臉叔,、弟弟、小森齊刷刷看過來,。

　　“我也是蹭吃的,，我們店不賣這個?！贝竽晾蠋熞仓挥性趶N房學(xué)習(xí)時吃到過,。

　　“那行，咱早飯就吃這個,！”大頭叔拍拍揉好的面團：“等面醒好了我給你們炸一鍋,。你個切蔥的,，趕緊,。老牧咱還做點兒啥吃？”

　　“煮米粉吧,，燉牛肉咱是吃不上,，肉還沒收拾呢，我切點肉絲弄成炒碼粉,，誰要吃湯粉就放一勺沙茶醬,，怎么樣？”大牧老師準(zhǔn)備做員工餐,。

　　“同意,！還有煎蛋，農(nóng)場來的蛋特別有蛋香,?！钡艿芘e手。

　　小森咬著半個番茄也舉手。

　　“炸酥燒到底是哪兒的小吃,，方?。磕戏?？”大頭叔問躲在角落的南方,。

　　這……

　　南方想，幾個字說不清的,，播出會上字幕?。『煤米鲲垎柹秵?。

　　“啊,，不好剪哈，別瞎聊天,?！贝箢^叔又對攝像小哥自問自答。

　　南方寫了小紙條遞過去,。

　　“嘿,，還挺快?！贝箢^叔接過來看,。

　　炸酥燒，蘇北民間小吃,，考據(jù)不到更早出處,。去年蘇北考察途徑贛榆農(nóng)村大集遇到的小吃，一對夫婦擺了十幾年小攤,，一元一個,，面皮包裹大量蔥，炸到酥脆,，蔥香濃郁,。酥燒是當(dāng)?shù)胤窖裕瑢W(xué)名叫燒餑,。后又在東臺小鎮(zhèn)一家經(jīng)營20幾年的早餐小店吃到,，除了賣炸酥燒，也賣炸肉丸,，當(dāng)?shù)厝酥苯映曰蚓盹灣?。主廚為《番茄小車》做了改良版肉末大蔥內(nèi)餡，藝人根據(jù)菜單調(diào)整,，適時做一元錢大蔥內(nèi)餡,。

　　大頭叔看完,，才明白自己5元兩個的價格相對來說有些高。

　　可大城市里一根油條都賣到兩塊錢,，甚至連鎖店賣到6塊錢,，怎么這里的小鎮(zhèn)和農(nóng)村大集還有一塊錢一個油炸帶餡面食的物價。

　　大頭叔把紙條裝進口袋,，心里想著如果有機會,，可以帶著女兒多出來走走，看看不一樣的城市,，不一樣的鄉(xiāng)村……

　　這道小吃如今依然賣著一元錢,，食客覺得簡直便宜得不像話。

　　30多年前,，大多數(shù)孩子們只有幾毛零花錢,，炸酥燒的售價一毛錢兩個，直到蘇上了初中,，才漲價到一毛錢一個,，簡單的油炸小圓球豐富著一代又一代蘇北人，它現(xiàn)在很少見,，不知是做法麻煩,、不賺錢，還是食物的選擇太多,，炸酥燒被自然淘汰……

　　蘇從A倉醒來,，想念家鄉(xiāng)熟悉的味道，想念Mr.S寬厚身影,。

　　她的記憶,，疊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