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回到部落沒多久,,適逢部落聯(lián)盟長烏雅束去世,,在眾人的推舉下,,阿骨打成了新一代的部落聯(lián)盟長,。
經(jīng)過阿骨打之前三四代聯(lián)盟長的苦心經(jīng)營,,生女真各部已經(jīng)初步完成了內(nèi)部的一統(tǒng),,人口有五六十萬之眾,,廣泛地分布于遼國的東北邊陲的廣大地區(qū),,顯然已經(jīng)成為遼國的腹心之患,。天祚帝君臣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急于除掉阿骨打,,三番兩次想讓阿骨打到上京來接受冊封,以借機除掉阿骨打,。
留給阿骨打的時間不多了,,他準備先聽一聽大伙的意見。阿骨打(漢名“完顏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堂侄名叫粘罕(另作“粘沒喝”),,漢名作“完顏宗翰”,,此人最是雄武多智略,阿骨打一向非常器重他,,在會議時粘罕便建言道:“撐船時迎著風(fēng)向走,,到大土坡上運送石頭,這樣的舉動就是離禍患不遠了,!如今我們不如乘遼國不備,,把分散各地的勇士們集合起來,等待機會以建立咱們自己的國家,!”
經(jīng)過阿骨打同手下的一班兄弟,、子侄、部屬的商議(其中的核心人物被稱作“郎君”,,包括粘罕,、阿忽、兀室等幾個心腹重臣),,他們最終斷然決定“先下手為強”:與其坐等遼國集中力量來消滅自己,,倒不如先打遼國一個措手不及。
這年秋天,,一班遼國的官員又來到女真各部勒索供物,,還公然索要女真姑娘陪睡,一時間民情洶洶,。阿骨打覺得民氣可用,,于是鼓動大家起而誅殺這幫遼國蛀蟲,結(jié)果在不到一天時間里,,附近的女真各部就殺掉了數(shù)百員遼國的官吏和兵丁,。
眾人很快就齊集到阿骨打身邊,清點人數(shù)后得可用之兵為二千五百人,,為了適應(yīng)將來連續(xù)作戰(zhàn)的需要,,阿骨打按照三百戶為謀克、十謀克為猛安的定制將這匹人馬及其家屬編組起來,,這就是未來金國實行的“猛安謀克”制度的雛形,。
在祭告天地、執(zhí)梃誓師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阿骨打向大家申明道:“你等同心協(xié)力,,奮勇殺敵者必有厚賞,,奴婢若有功者,可以成為平民,;平民有功者,,可以授官;原有官職者,,則可按照功勞大小來晉升,。若是來日我阿骨打違背誓言,自己就身死梃下,,家屬亦不得赦免,!”
女真部朝氣蓬勃且英勇善戰(zhàn),打了遼國一個措手不及,,很快就占領(lǐng)了寧江州,。在此后的出河店一役時,三千七百人的女真軍大膽迎戰(zhàn)萬余人的遼國精銳,,結(jié)果在突然襲來的大風(fēng)幫助下,,一舉重創(chuàng)了陣腳大亂的遼軍,得以繳獲了大批軍需物資,。此戰(zhàn)令阿骨打部威名大振,,其他女真部望風(fēng)來投,,部伍很快就增加到了一萬人,。
部伍人馬已經(jīng)滿萬,這對女真人及阿骨打是一個很大的鼓舞,,為此眾人向阿骨打建議道:“如今我女真人已經(jīng)滿萬,,再不懼被契丹人分而治之了,為凝聚人心及統(tǒng)一號令,,進而掃滅遼國,,您當(dāng)稱帝建國!”
阿骨打接受了建議,,最終于起兵次年的正月初一日在阿什河畔登基,,正式稱帝建國,國號“大金”,。女真的發(fā)祥地是出產(chǎn)黃金的地方,,而黃金又有一種特別的寓意,為此阿骨打在詔書中向臣民解釋國號時稱:“遼朝以鑌鐵為號,,取其堅也,。鋼鐵雖堅,終亦變壞,惟金不變不壞,?!?p> 聞聽女真人稱帝建國的消息后,天祚帝震怒不已,,在朝會上他叫囂道:“女真的那幫蠻夷賊子已僭越稱帝,,絕不可姑息放任,而今春季已至,,也到了我們捺缽混同江的日子,,因此寡人決心這次要御駕親征,待凱旋而歸時,,你我君臣在混同江一醉方休,!”
為了一舉掃滅女真人,遼國集中了全國的十幾萬精銳,,對外則宣稱“七十萬大軍”,,這幾乎是遼國目前的近半家底了。天祚帝平素非常喜歡打獵,,因此馬技甚高,,在行軍時他還特意以一身戎裝行走在部隊里,以便為將士們打氣,。
遼軍來勢洶洶,,阿骨打不得不再次召開御前會議向大家征求意見,為此他通報道:“如今我軍最多可以集中兩萬人馬,,而遼軍至少是我們的六七倍,,遼軍遠來,銳氣正盛,,若是我軍與其硬碰硬,,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不知諸位郎君有何高見,?”
實際上此時金國的制度不同于遼與宋,,皇帝還不能大權(quán)獨攬,像一些郎君們的權(quán)勢還是很重的,,在大事上他們也必須參與謀劃,,進而發(fā)揮影響。為此眾人在阿骨打話音剛落后,,便非常自然地七嘴八舌說開了,,其中阿骨打的弟弟吳乞買(漢名“完顏晟”)說道:“皇兄不須多慮,經(jīng)過前幾戰(zhàn)足可斷定契丹人已是外強中干,,遼立國二百年,,遼國君主,、權(quán)貴只知四處游賞漁獵,斗志全無,,再來二十萬人又有何懼,?只要我等抱定必死之志,奮力一搏,,不愁破不了敵,!”
“遼軍大舉遠來,利于速戰(zhàn)速決,,而不利于久拖,,一旦曠日持久,千里饋糧,,遼軍必定補給匱乏,,到時不戰(zhàn)自亂!若是我部可以拖上半年,,定可取勝,!”粘罕站出來說道。
這時阿骨打的二兒子,、漢名叫做“完顏宗望”的斡離不站了出來,,斡離不已經(jīng)二十多歲,雖然他看上去不算勇武,,可一向足智多謀且屢立功勛,,是阿骨打所依仗的左膀右臂,只聽斡離不慷慨地說道:“我軍人數(shù)雖少,,但也是新勝之師,,士氣正盛,何況又是主地作戰(zhàn),,較敵方熟悉周遭地理,!遼軍大舉遠來,,難以力敵,,不如且戰(zhàn)且退,誘敵深入,,待其陣形紊亂時,,我軍再一舉擊之,到時定可擊破遼軍,!若此役得以全勝,,則遼國已不足懼,為此當(dāng)周密部署,,眾將皆須立軍令狀,,若有不聽號令,、擅自行動者,一概處以極刑,!”
阿骨打聽了兒子這番話,,心里嘉許不已,但口頭上只是道:“宗望此言,,姑且備為一策,,到時還須大家細細商議了才是!”
經(jīng)過金國高層的一番籌謀,,最終確定了一個“誘敵深入,、伏兵攔腰擊之”的方略。
這年三月,,天祚帝所率領(lǐng)的大軍越過混同江,,向著金軍殺來,阿骨打率領(lǐng)著金軍主力在正面迎戰(zhàn),。雙方在護步答岡附近激戰(zhàn)了一天后,,阿骨打故意示弱,率領(lǐng)部隊開始后撤,,并且表現(xiàn)出一些慌亂的跡象,,輕敵的天祚帝急于求功,于是命令部隊跟蹤追擊,,他本人為了提振士氣也靠前指揮,。
遼軍追出了上百里,陣形已經(jīng)有些大亂,,這時一些遼國的將領(lǐng)前來進言道:“陛下,,不能再繼續(xù)追擊了,再追下去,,我軍的隊列就會混亂,,再為了爭搶戰(zhàn)果就會更亂的,到時如果金軍全力打來,,我軍想再收攏部隊也難了,!”
哪知天祚帝不以為然道:“不要怕,金軍已經(jīng)被我軍擊潰,,哪還有膽子再來反擊,?放心,寡人身邊還有一萬精兵為你們壓陣呢,,放心去追吧,!”
遼軍各將領(lǐng)只得繼續(xù)對金軍深入窮追,又追出了上百里后,,就在這時,,一支由吳乞買率領(lǐng)的兩千身披厚甲的重裝騎兵及四千左右翼輕裝騎兵,,突然從遼軍大部隊中央的側(cè)翼殺出,直向天祚帝的中軍大營殺來,,與此同時,,阿骨打率領(lǐng)的金軍大部也突然停止了奔逃的腳步,向著追擊的遼軍反身殺來,。
遼軍當(dāng)即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尤其是天祚帝的中軍一下子就慌亂起來,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遼軍的陣線最終被擊破,。粘罕帶了幾百金軍騎士試圖生擒天祚帝,結(jié)果嚇得天祚帝只得騎上自己的寶駒,,一日一夜居然狂逃了五百里,。等到了上京以后,驚魂未定的天祚帝便對蕭奉先感泣道:“幸好寡人平素練就了一副好身子骨,,不然你我君臣此生就難再見了,!”
護步答岡一戰(zhàn),遼軍損失慘重,,還丟失了大批兵器,、財物、牛馬,,從此以后再難與金軍主力在正面交鋒,,遼國的喪鐘就這樣敲響了。也就在這時,,遼國宗室耶律余睹被蕭奉先誣陷,,絕望之中只好叛降金國,耶律余睹一向頗為威名,,金軍從此如虎添翼,。
此后,金軍一路摧枯拉朽,,把天祚帝打得四處逃竄,,在上京、東京相繼被金軍占領(lǐng)后,,身在中京的天祚帝自知中京失守也是早晚的事,,為此他特意命人打點珠玉,、珍玩五百余囊,,并擇選駿馬兩千余匹,以備隨時逃走,。有一天,,天祚帝便對蕭奉先無奈地坦誠道:“如果女真必來,,寡人有日行三百五十里的快馬,又與宋國為兄弟之邦,,與夏國乃甥舅之義,,都還可以去,也不失一生富貴,!”
蕭奉先無計可施,,于是安慰天祚帝道:“女真盡管會進攻上京,但不會遠離自己老巢的,,陛下可以放寬心,,至少我朝還尚可保有半壁江山!”
女真所部距離大宋有幾千里遠,,為了安定民心和鼓舞士氣,,遼國方面一直嚴厲地控制著關(guān)于對金作戰(zhàn)的不利消息,所以遠離前線的遼國人很少有人曉得遼軍的慘敗實情,,尤其是燕京一帶的漢人也是稀里糊涂的,,他們只是覺得朝廷的負擔(dān)一天天加重了,對軍士,、力役的征調(diào)也日益頻繁,。
由于消息的封鎖,加上耳目的缺乏,,宋朝這邊對于金國的迅速崛起幾乎全然不知情,,作為遼國耳目的葉穆也不怎么了解情況,只是隱隱覺得大事不妙,,因此他雖人在大宋卻越發(fā)心系故國,,乃至于時常被噩夢驚醒。
【1】遼道宗耶律洪基是天祚帝的祖父,,天祚帝的皇位繼承自遼道宗,。
【2】“生女真”一般指跟契丹人交往、融合程度較低的女真人,,“熟女真”則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