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褪下全身防備后的夙惗讓高流猛然記起,,其實,,這個舉手投足間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正值碧玉年華啊。這該是彈琴作畫,、吟詩作賦的年紀(jì),,而她似乎從來沒有過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日日在刀尖上起舞的日子,,從來不允許她有一絲松懈,。
高流心情沉重的坐在馬車外親自駕著車,盡量放慢速度,,平緩的前進(jìn),,讓夙惗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快些趕車吧,?!辟韾兜穆曇魪睦锩?zhèn)鱽恚p輕的卷著冷風(fēng)向后消散,。
高流卻還是聽到了,,應(yīng)了聲,卻只是加快了一點點,。
夙惗睜開眼睛,,清明的哪有一絲倦意,她直直的盯著馬車門,,似要盯出一個洞來,。
許久,她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由著高流這般不急不緩的趕路,。
他們都不曾注意到對面茶樓靠窗的雅座中端坐著一名青衫男子,白玉發(fā)冠束著滿頭青絲,,儒雅穩(wěn)重,。他修長如玉的手握著茶杯,,就一直端在離唇幾寸遠(yuǎn)的地方,許久不喝一口,。挺直的背影,,紋絲不動。眉宇間的云淡風(fēng)輕,,與周圍熙熙攘攘的繁華街道格格不入,。
滿眼清冷,讓人不敢靠近,。
他目光隨著剛剛那輛素樸的馬車漸漸遠(yuǎn)去,,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直到華衣少年的推門而入他才收回了目光,,那身著紫色錦袍,,頭戴金冠的少年,眉眼憔悴,,卻仍掩蓋不了滿身的富貴風(fēng)流,。
“容叔?!弊弦律倌晟ひ舢惓5纳硢?。
“九殿下?!彪m然口中叫著殿下,,容華卻一動不動,也沒有起身的打算,。
九殿下似乎習(xí)以為常了,,頹然的坐下,自己動手倒了杯茶,。
“好茶,。”他心滿意足的斜靠在座位上,。
容華看了他一眼,,繼續(xù)望向窗外。
“容叔,,聽說最近有人在追殺她,,是真的嗎?”還顯稚嫩的臉上是深深的擔(dān)憂,。
“殿下真是消息靈通啊,。”容華淡淡道,。
九殿下尷尬的笑了笑:“不瞞你說,,我派了王府最好的暗衛(wèi),,全部慘遭毒手?!?p> 容華目光深了深,,正視他道:“殿下真是用情至深,你的暗衛(wèi)的武功可是整個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追殺她的人,,哪來這么大本事?”
九殿下眸光閃過一抹狠厲:“容叔的意思是……”
容華不再說話,,半晌,,他才開口道:“容清被她抓走了?!?p> “不可能,。”九殿下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放了他,,卻提了要求,?!?p> “什么要求?”
“讓我替她贖身,?!?p> “什么?,!”九殿下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這個神色淡淡的男子,。
“她……”九殿下滿臉的不信,“你……”
“我答應(yīng)了,?!比萑A低頭抿了一口早已冷透的茶水,看不清神色,。
“這樣也好,,有你護(hù)著,至少還能保證她的安全,?!本诺钕马怊龅拇瓜铝祟^。
“你為何,,這般看重她,?”容華有些不解,縱然這鳳凰姑娘風(fēng)華絕代,,艷壓京城,,也不值得高高在上的九殿下這般掛念,,何況近來一向口碑極好、極穩(wěn)重的九殿下因為這個煙花女子被御史不斷地彈劾,。
九殿下抬起頭,,那目光是容華從未見過的堅毅:“我欠她一條命?!?p> “或許她早就不記得我了,,或許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只是個煙花女子,只有我知道,,當(dāng)年我被人追殺的時候,,她明明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但后來我才知道,,那時候她已經(jīng)身負(fù)重傷,。”
他永遠(yuǎn)記得,,很多年前,,天空下著鵝毛大雪,他凍得瑟瑟發(fā)抖,,在眾多黑衣人面前挺直了小小的身軀,,就在他絕望地閉上雙眼的時候,她一身白衣如同仙子般降落在他面前,,衣袂飛舞,,寬大的裙擺繡著金線,隱隱流光如同綻放的金蓮,,大雪染白了她披散著的墨發(fā),。黑衣人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她穿梭在一片黑壓壓的殺手中,,揮舞著長劍,,如同行云流水,像神祗般深深的印刻在年幼的九皇子心中,。
縱使她武功蓋世,,也難免有些寡不敵眾,他只記得她鮮血染紅了白衣,,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她自己的,,她持劍跨過一具具恐怖尸體向他走來,滾燙的鮮血沿著劍身滴落一地,,對他說:“沒事了,。”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卻瞬間讓還是個孩童的九皇子淚流滿面,,寒冷和害怕的他卻希望時間停滯在這一刻,。
椅子里的九殿下面色痛苦:“容叔,為什么我長大了還是這么無能為力呢,?”他將臉埋進(jìn)修長的雙手中,,好像又回到那個寒冷的冬季,絕望和無助再一次襲上心頭,。
這些話,,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容華面色平靜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但是內(nèi)心的震驚卻是前所未有的,。原來,是她,。
他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些濕潤。
馬車行走在幽幽的小徑上,,車輪壓著泥石,,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然而馬車缺依舊穩(wěn)穩(wěn)地行進(jìn)著,,車內(nèi)的夙惗絲毫沒感覺到顛簸,。前面就是一片樹林,已經(jīng)接近午時,,林子內(nèi)的霧氣依舊濃的化不開,,只能零星的看到隱隱約約的樹木,,林中的景致就別妄想了,。
夙惗撩開車簾,微瞇雙眼,。
高流回過頭來:“主子,,霧氣重,你身子不好快回車?yán)??!?p> “快到了吧?!辟韾痘腥粑绰?,眼神中有了平靜以外的神色,期冀或者是焦急,,可惜隱藏的太深,,高流沒看出來。
高流無奈,,卻依舊老老實實地答道:“再跑上一陣,,就能到了,。”
霧極重,,厚的能讓人喘不過氣來,,但馬車中透出頭來的女子微瞇雙眼,能看到遠(yuǎn)處隱隱的木屋輪廓,,夙惗點點頭,,看來是極近了。
夙惗剛鉆回馬車內(nèi),,高流已經(jīng)拉住了馬,,他掀開馬車簾子,扶著夙惗下了馬車,。
夙惗抬眼望向那木屋,,坐落在各種長相顏色奇特的植物中間,不知為何,,木屋周圍的霧氣比林子中的稀薄了不少,,薄薄一層環(huán)繞,如果忽略外面的古怪濃霧,,倒勝似世外桃源,。
此時木屋前早已站著一個人,那人一襲白衣站在白茫茫的一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