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遠(yuǎn)在天邊的皇都，單說咱們江左,?！?p>　　唐臨伸出手指在床上劃了一條曲折蜿蜒的線,，說道,，“這是龍江，咱們祖師‘一劍臨江’的那個江,?！?p>　　然后又伸出手指一點，說道：“這兒是咱們逍遙峰,，下面就是景嵐鎮(zhèn),?！?p>　　蕭默點了點頭。這些起碼的地理,，蕭默還是知道的。

　　唐臨伸手又點了幾個地方,，說了幾個地名和門派,。

　　天青城，群山環(huán)繞,，如城池一般,，故而稱作天青城，以管教弟子嚴(yán)苛如軍隊而著稱,。

　　天機書院,，包羅萬象，廣收學(xué)徒,，每年還有各種榜單公布,，也算名滿江湖。

　　剩下的名字,，比如漱玉軒、飛雪閣,、大江幫、東方世家,、歲寒劍坊之類的，蕭默就不甚了解了,。

　　而后,，唐臨將手指在南邊停下,，說道：“這兒就是南陵畫苑,?！?p>　　蕭默仔細(xì)看去，這南陵畫苑的位置,，似乎是在不遠(yuǎn)處的一座大都市,，叫陵城。

　　“南陵畫苑和天機書院性質(zhì)相似,，是公開收學(xué)生的地方。原先只是召集些畫師,，教那些附庸風(fēng)雅的公子哥們書畫的地方,。后來畫苑的主人換了兩次，就到了一個叫費詠的人手里,?！?p>　　“‘丹青子’費詠？”蕭默問道,。

　　唐臨怔了怔，說道：“師弟知道這個人,？那為何卻對南陵畫苑毫不了解,？”

　　蕭默撓了撓頭,，回答道：“我是在典籍上看到了《鐵筆生花劍法》才知道這位前輩的，也只是知道人名而已,，其余的一概不知,。”

　　唐臨笑笑道：“原來如此,。正如師弟所說,，費前輩創(chuàng)出了《鐵筆生花劍法》，江湖留名,。費前輩去世后,，經(jīng)過幾代弟子門徒不斷完善，這套劍法最終成為了南陵畫苑的傳承武學(xué),，南陵畫苑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在上流人眼里更是如此。顧南安,，正是南陵畫苑的弟子,?！?p>　　“狐假虎威,？”蕭默問道。

　　“顧南安是香山一位大富商的兒子,，入南陵畫苑后,，因為天資聰穎，被現(xiàn)在的畫苑主人慕容前輩賞識,，收為入門弟子,。”唐臨介紹道,，“南陵畫苑的地位頗高,，人脈又廣，有錢人家都恨不得把自家的孩子塞進(jìn)去,。這顧南安能做畫苑主人的弟子,，自然是有頭有臉，風(fēng)光著呢,！”

　　“只不過,，這位顧南安雖然江湖上小有名氣，但也不是什么好名聲,?！碧婆R補充道。

　　“何以見得,？”蕭默又問,。

　　唐臨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這位顧南安，江湖人送了個外號,，叫做‘畫腰書生’……”

　　配合著唐臨臉上難以啟齒的表情,，蕭默也聽得懂這“畫腰”是為何意了。

　　男人的腰,，往往粗壯有力,。而且無論穿勁裝還是長衫，腰間都會纏上較寬的腰帶,，掛著佩飾和皮袋一類的物件,，確實沒什么好畫的。

　　而女子的腰,，就真的是萬種風(fēng)情,，應(yīng)有盡有了。

　　只是待字閨中的女子,，又怎會讓別人畫自己的腰呢,？

　　顧南安畫的是誰的腰，不言而喻,。

　　蕭默點了點頭,。

　　原來是個好色之徒。

　　只不過在蕭默聽來,，這其實不算什么,。別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他并不關(guān)心,。

　　“顧南安從小嬌生慣養(yǎng),，本性難移。到了南陵畫苑,，慕容前輩又寵愛這個弟子，慢慢也就由他去了,?！碧婆R挑了一下眉毛，說道,，“總之是個紈绔子弟,。但無論如何，他既然來,，就是代表了南陵畫苑,，更何況人家?guī)Я私o師尊的禮物，咱們多點禮數(shù)總是不會錯的,?！?p>　　蕭默想到了什么,，問道：“各大門派之間，一直是這樣交際的,？”

　　唐臨點了點頭,，回答：“門派讓最器重的弟子走動關(guān)系，不僅為了交好友誼,，也是讓弟子在各名門大派露臉，算是一點提攜的意思,?！?p>　　蕭默又問：“所以師兄之前四方走動,，也是師尊在提攜師兄,？”

　　唐臨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可能是吧?！?p>　　剛說完，唐臨后知后覺,，馬上又補充道：“不過那是之前，現(xiàn)在師弟你也入了門,，說不定以后也會派你去的?！?p>　　蕭默聽到，嘴角翹了一下,，淺笑道：“師兄不必這樣說，我沒有別的意思,?！?p>　　他知道師兄是在照顧自己的感受。

　　但蕭默真的不在意這些。誰代表師門出去露臉,，誰以后替師門話事兒，蕭默本就沒有爭的想法,。更何況師兄這樣的人，比自己活潑倜儻,，輕功又好，更適合擔(dān)當(dāng)“逍遙弟子”的門面,。

　　虛名，蕭默并不看在眼里,。

　　……

　　第二天一早,，蕭默和唐臨二人乘著馬車，順著山路晃了半個多時辰,，才算是到了景嵐鎮(zhèn)前。

　　來香酒樓,。

　　大堂內(nèi),。

　　唐臨跨步走到柜臺之前，向賬房先生問道：“麻煩先生,，在下想請問，最近幾日有沒有一個叫做顧南安的公子來過這里,？”

　　賬房先生扒拉著算盤,，沒有抬頭，回答道：“我們這每天來往那么多人，這兩天沒有姓顧的來過,。”

　　唐臨聽罷,，道了聲謝，又掏出了一些銀錢擺在柜臺上,，算作預(yù)支的定錢，并且叮囑賬房先生如果顧南安來了,，一定要通知他們兩個。

　　賬房先生眼皮抬了一下,，又搭了下去,，柜臺上十多枚銀大錢就都消失不見了。除了算盤上幾顆算珠的位置挪動過幾次,，其余的一切紋絲不動，都和先前一模一樣,，好像無事發(fā)生過。

　　“看來這位顧兄還沒到,。”唐臨說道,。

　　蕭默點了點頭,，順便四周圍看了看。這來香酒樓裝飾華麗,，而且十分寬敞。食客每一桌之間都用了紅木欄桿隔開,，桌椅被雕刻成飛鳥的形態(tài),，既舒適又美觀,。抬眼望上二樓,，只能看見錯落有致的好些個畫屏，典雅之極,。

　　出門游歷都要在這樣的地方落腳，果然是富家子弟的手筆,。蕭默心想。

　　“反正書信上約在這里,，既然他還沒到，咱們倆就在這等他幾天,。”唐臨拍了拍蕭默的肩膀,，又向一旁的一張空桌子走去，“來,，咱們也嘗嘗這大酒樓的飯菜如何。反正是師尊發(fā)的銀錢,，咱們大可不必省著花?！?p>　　不多時，酒菜上桌,。雖然都是蕭默不怎么見過的精致佳肴，而且自己也是初次嘗酒,，但這些都沒有讓蕭默多么興奮。反倒是唐臨吃得很開心,，一壇酒很快就要見底了,。

　　“師弟，師兄考一考你,，酒樓里這么多人，有幾個練武的,？”唐臨一邊飲酒，一邊問道,。

　　蕭默眨了眨眼，旋即又扭頭,，眼睛掃過一圈。

　　酒樓里吃飯的食客不少,，但年紀(jì)大多都在三十歲往上。少有幾個年輕的,，也都是各家里的公子少爺，很少有書上所說的“江湖人士”,。

　　“對過那桌，穿著黃衣服的年輕人,，手指細(xì)長，虎口有繭,，應(yīng)該會一點刀法。窗戶邊上那兩個穿藍(lán)衣服的,，雖然桌上都放著劍，但只有左邊那個練的是劍法,。右邊那個雙手骨節(jié)明顯，應(yīng)該是主練的指爪功夫,?！笔捘贿吙?，一邊小聲說道，“除了他們?nèi)齻€,，剩下的應(yīng)該連外門功夫都沒有，算不上練過武,。”

　　雖然在逍遙峰常年練劍,，但這不代表蕭默對別的武功一無所知，正相反,，蕭默的眼力很好。

　　涉及武學(xué),，蕭默總是很努力,。

　　“畢竟是這種檔次的酒樓,，尋常行走江湖的人或許功夫高些,，但是口袋里的錢就要少上許多了，自然很少來這里,。練武的人不多，不奇怪,。”唐臨笑了笑,，放下了酒杯，說道,，“但師弟還忘了一個人?！?p>　　蕭默道：“誰,？”

　　唐臨得意地笑道：“柜臺后面算賬的那個,。”

　　蕭默這才想起方才唐臨付定錢的時候,，賬房先生收錢的動作。

　　唐臨道：“如若我猜的不錯，這位賬房先生才是眼下酒樓里功夫最高的人,。”

　　蕭默瞇了瞇眼,，不確定地說道：“金錢鏢的暗器手法？”

　　唐臨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再加上他常年數(shù)錢，對錢幣的重量,、大小一定了如指掌,。”

　　“可是銅錢又沒有鋒利的刃,，靠它打人,，能有多厲害,？”蕭默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我的某個師弟，不也是用著一把沒刃的劍,？”唐臨笑瞇瞇地反問一句。

　　蕭默愣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反駁，只得拿起筷子又夾起一片肉來,，以掩飾被師兄取笑的尷尬,。

　　桌上的酒菜很快被吃干抹凈,，留下杯盤狼藉,。

　　唐臨見吃得差不多了,，叫了店家小二過來結(jié)賬,。蕭默則安靜的坐在一旁，扭頭望向窗外,，怔怔的有些出神。

　　“來啦,！”小二端著大方盤子，剛把飯食上給另外一桌,，聽到這邊喊，立刻就湊了過來,，“客官可是要結(jié)賬？”

　　唐臨道：“是要結(jié)賬,。”

　　小二掰了掰手指頭,，盤算道：“您二位這桌上了三樣菜，加上兩角桂花酒,，算起來應(yīng)該是一銀六銅?！?p>　　唐臨點點頭，說道：“方才交過定錢了,，先從那里扣。”

　　小二心說：那你這么著急喊我干嘛,，跟賬房說啊。

　　不過既然常年跑堂,，各色客人小二見得多了，更難伺候的富家少爺都對付得了,，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翻臉,，于是繼續(xù)陪著笑臉道：“既然如此,，二位可還有別的事兒？”

　　唐臨說道：“是有事情要問你,。”

　　小二面露難色,，回答道,，“雖說咱這每天來往的人不少,，但咱就是個跑堂的,，您要是問些咱不知道的……”

　　“少來。我既然問你,，當(dāng)然是問你應(yīng)該知道的?！碧婆R一邊講，一邊又掏出二十枚銅錢,，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厝釉谛《拇蠓奖P子上。

　　“現(xiàn)在知道了嗎,？”唐臨挑眉道。

　　見錢,，眼開，用來描述此時的的店小二一點不差,。小二當(dāng)即換上笑臉應(yīng)道：“客官您問,，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好，那我問問你,，這大戶人家的子弟，平時都喜歡干些什么,？”唐臨突然湊了湊腦袋，低聲說道,，“比如說……哪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