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魁看著眼前這摘下了頭盔的人,,滿心的無語。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鎮(zhèn)南王世子徐天涼,!
“你小子怎么在這?”
徐天涼見是他,,也是有些牙疼,,合著他們倆打了半天全是窩里斗。也怪秦魁,,沒事你帶個斗笠做甚,?不是說在王宮修養(yǎng)嗎,,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了。
“我還想問你呢,,你在這干啥,?”
徐天涼嘆氣道:“還以為你是敵國細作呢,看來是白忙活了,。前些天南疆大決戰(zhàn),,驪國剩下部隊都在里面了。怎么,,你不知道?”
“什么決戰(zhàn),?”
徐天涼驚異地看著他,,如此重要的事,相信過不了多久九州都要傳遍了,,秦魁怎會不知,?
“驪國邊疆告破,驪皇集結(jié)了全國的軍隊在北面,,叫囂要大決戰(zhàn),。陛下滿足了他?!?p> 秦魁沉默片刻,,道:“驪國已經(jīng)沒了是么?”
“嚴格來說還沒亡國,,驪王城里還有些殘存,。只等我們把國旗插上驪王宮,這便是大秦的國土了,?!?p> 秦魁一時說不出話來,驪國與大秦,,在他出生以前,,或者說從他父親出生以前就已經(jīng)戰(zhàn)事不斷,這一場仗打了幾十年,,最終卻以這樣的形式草草收尾,,而九國分天下的時代也正式被揭過!
“驪皇呢,?滅國在前,,他什么反應?”
徐天涼搖頭道:“不知道,,驪皇在起草決戰(zhàn)戰(zhàn)書的第二天便不見了蹤影,。我們那邊的探子說那晚上驪王宮似是進了外人,,驪皇與之一戰(zhàn)至今生死不知?!?p> 秦魁了然,,難怪會敗的如此之快。驪皇大概是被祖祠里的老怪們給打了,,具體是哪個他也說不清,。沒了皇帝,很多重器無法動用,,也難以結(jié)成威力足夠巨大的戰(zhàn)陣,,本就善戰(zhàn)的大秦軍隊對上這樣的驪國,只有碾壓的打法,。
“聽說前兩天被刺殺了,?”
秦魁神色一僵,刺殺這事,,還是他喉間的一根骨刺,,不殺盡墨淵全及幕后之人,他心難安,!
“看你心情不好,,我就不追問了。有時間來我府上喝酒,?!毙焯鞗雠牧伺那乜募绨颍匦聨项^盔隱藏到暗處等待去了,。圍著秦魁的化妝成普通百姓的兵士各歸原位,,這城里又恢復了先前的狀態(tài)。
秦魁感嘆不已,,世道啊,,變得真快!他想著,,將那西土中帶出的斗笠放在戒指里,,大步走出城門。這是他的國度,,他為何要遮擋容顏,?
一旁的道路上,早已被他召喚來的白狼靜靜臥在石頭上,。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這狼崽又長大了幾分,一雙墨綠的眼瞳散著幽幽的光,飄逸的白毛不羈中又已經(jīng)顯露出些許王者的風范,。
秦魁趴在白狼背上,,這時候睡意鋪天蓋地朝他襲來。
“走吧,?;丶遥 ?p> 秦魁翻個身,,睡著了,。狼背上的長毛覆蓋在他身上,被子一般擋住了寒風,。白狼無聲無息地一路走到高空,,速度快但聲勢不顯。秦魁累了,,他看得出來,。
無聲無息,白狼走著一條被折疊的近路,,朝著京都城趕去。
……
京都永遠是戰(zhàn)亂以外的太平時代,,臨近年關(guān),,城里的人家早已經(jīng)提前備好年貨,大紅的燈籠高高掛在房檐上,,映襯的整座城池都在一片紅光中,。
清晨,孩童們放鞭炮的火藥香還未散去,,走馬道上上來一匹白狼,,馱著個酣睡的少年郎,走入了無數(shù)人的視線中,。
王宮東北邊,,一片幽靜的宅院中坐著個早起讀書的青年。
青年讀的認真,,周身散發(fā)著一層奇異的道韻,,每誦讀出一個字便自行構(gòu)建出對應的秩序。一篇文章念完,,青年周身已然被打造出一方完整的微小世界,,各類秩序運行井然有序??删褪遣恢獮楹?,這井然有序的秩序在他放書的瞬間便根根崩壞,一方世界莫名就崩塌了!
青年對此倒是毫不在意,,仿佛察覺到了什么似的,,站起身往向遠處望去。他感應到了,,再向前一步路上的磕絆,,他求學道上的一塊本應是墊腳石現(xiàn)在卻成了心魔的存在。
院外跑進個小宦官,,在他面前跪倒,,道:“大殿下,陛下有旨,,傳你入宮議事,。”
“知道了,?!鼻劐牡溃匚輷Q了一身象征著自己儒家君子學問的學士服,,手一揮將象征皇室血統(tǒng)的金絲蟒紋附在上面,。也不叫人隨行,獨自一人踱出門,,向著乾清殿走去,。那傳令的小宦官看著他的背影,莫名的從心里覺得敬畏,。
……
當秦王宮的晶燈照上白狼的皮毛,,睡夢中的秦魁在這時悠悠轉(zhuǎn)醒??粗@王宮,,他本就不曾徹底睡去的精神徹底復蘇。不覺間白狼已然行至乾清殿,,秦魁便翻下來,,從戒指里取出幾乎沒有穿過一次的大紅蟒袍,穿在身上,。今天在這里,,他的身份是皇子!
他一步步走上臺階,,到了殿前發(fā)現(xiàn)秦王早已在其中等候,,在那把無上的王座下邊放著十三個位子。
見他來了,,秦王也不言語,,只是讓他坐在了其中的第九個位置,。秦魁坐下一看,這座位上繡著一副蛟龍渡劫升天的場景,,與兩邊位置上的很不一致,,或者說,每一個位置上的刺繡,,都是不一致的,。
從秦王面上那一份莊重正式,他隱隱遇見到接下來發(fā)生的必定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隨著時光的推移他的兄弟們一個接著一個走上殿,,也都被秦王分賜了不同的位置。又過了一會兒,,國師商南陌,,鎮(zhèn)南王徐驍,丞相花風誠還有驃騎大將軍湯臣也來到堂上,。秦魁發(fā)現(xiàn)這位置分配也是有講究的,,驃騎將軍和鎮(zhèn)南王,與秦穆青在一塊,,坐在左邊,;花風誠坐在右邊,中間則是秦守罡與商南陌這樣的修行人,。秦苓芝等一眾女眷則在相對靠外的地方,,眾星拱月一般拱衛(wèi)著秦王的王座。
至于他,,位置還要更特殊些。他不跟任何人一塊,,自己坐在一方,。他看了看,也只有他一人座下是渡劫的蛟龍,,其他都是形態(tài)各異的亞龍種,。
花風誠那一側(cè)還空著個位子,看樣子是給秦瀚文留著的,。這位子還在花風誠前,。秦瀚文是讀書人,一向是注重規(guī)矩禮數(shù)的,,像這樣的場合,,他是不會讓秦王久等的。
秦魁揣測之際,,秦守罡終于是在所有人的等待中姍姍來遲,。破障加持的秦魁一眼便望出了秦瀚文今日的不同,,以往的他是一把暗里藏著刀子的折扇,現(xiàn)在卻變了,,那刀子一點一點鈍了,,卻換的那扇子上的清風越發(fā)的純粹。
秦瀚文變了,!他的心和他的學問,,這時候好像終于達到了一條船上。
來到殿上,,秦瀚文這一次破天荒地沒有像以往那樣對秦王行跪拜大禮,,而是以讀書人的姿態(tài)彎腰拱了拱手,學士服上的金絲蟒紋上有斑駁的光點生長,,比他剛放上時要模糊了許多,。
待他坐上右上角的位置,秦魁發(fā)現(xiàn)秦瀚文那個坐位上的是一頭似龍又似虎的巨獸,,在這巨獸身旁是數(shù)不清的道理規(guī)矩,。
“都到齊了吧?今日傳你們來,,是有一事,。”
秦王開口,,座上的眾人慌忙起身,,跪在王座下。
秦王見狀,,笑了,,道:“都起來吧。今日之事關(guān)乎國家未來,,暫且忘了君臣身份罷,!”
下面的眾皇子心頭一凜,這怕不是要立太子了,?
“大秦立國至今,,不斷的進步發(fā)展,最終有了今日的成就,,與大秦與他國不同制度脫不了關(guān)聯(lián),。四十年一次大的更迭,為統(tǒng)治階層保持了新鮮的元氣,;養(yǎng)兵之策,,不斷的打造出鐵血之師??呻蕃F(xiàn)在看到這模式的弊端了??!朕一人獨攬大權(quán),天下雖安穩(wěn)但朕卻要操心太多,。一是分身乏術(shù),,二來也難以保證決策的正確性。所以朕就在想,,該有什么制度,,是能夠既治理好國家,又能夠疏通皇權(quán)的,。結(jié)果還真讓朕想出來了,!”
秦王說到此處,大手一揮,,眾人座下的刺繡紛紛活過來,,形態(tài)各異的龍種在這乾清殿內(nèi)盤旋,中央是秦王寶座上的五爪金龍,。眾人這時候都感覺頭上多了些什么,,但又不很分明。
“只有將這些權(quán)力打散,,從皇帝手中交到合適的人手中,,方能實現(xiàn)權(quán)力的最合理化。不一家獨大,,互相制衡,,彼此協(xié)調(diào),不傷民生不誤國情,!皇室依舊坐擁天下,,但是卻不是通過皇帝的掌控了!各司其職,,各盡其才,,方為我大秦未來之棟梁!”
“你們十三人,,各領一份差事,。誰也不得干涉他人手中之事,,不得因爭權(quán)奪利再生事端,。職位無高低之分,地位相等,。商南陌一眾,,現(xiàn)封為監(jiān)國使,即日起挑選內(nèi)閣成員,,審判他們推行的法令,,內(nèi)閣成員三分之二以上反對,,法令廢除。于朕同理,,五分之四之上,,圣旨作廢!”
秦王言畢,,雄厚的元氣激蕩在乾清殿中,,殿內(nèi)的諸多龍種,各銜著一塊特殊的令牌交到眾人手中,。如秦瀚文的一枚是青天木所雕,,上書一個“文”字,背后四個字“天下文宗”,。秦守罡手中則是一個天金石雕刻,,上書一個“武”字,背后同樣四個大字:“萬軍之首”,。
秦魁的則是一只黑玉磨成的令牌,,正面卻一個字也沒有,只是那一副蛟龍渡劫的畫面,,背后四個字:“攘外安內(nèi)”,。
“從今日起,國中大事便交由爾等處理,??捎腥擞挟愖h?”
下方鴉雀無聲,,無人肯應答,。
“那便退下吧,做好準備接手大權(quán),?!?p> “陛下,臣有一事不通,!”花風誠一咬牙,,大步走上前,喝道,。
“講,。”
“陛下將權(quán)力如此分散,,便是損傷了皇權(quán)皇位,,若無秦王統(tǒng)帥,天下如何安穩(wěn),!”
“那便要看諸位愛卿的識人眼光了,。識得英才,,便是我大秦之幸。若是不甚引狼入室,,便是命里如此,,強求不得。朕還未退,,便先實施著吧,!若有問題,大秦列祖列宗,,也不會放任江山敗壞,!”
“臣領旨!”花風誠了然,,此事必是秦王與先皇們商議的結(jié)果了,,那他還有什么好說的?幾十位皇帝,,智慧豈會輸給他一人,!
“還有無意見?沒有便散了,?!?p> 這一次等了許久,也無人應答了,。商南陌嘆了口氣,,都不愿走啊,那還是只有他來帶這個頭,。于是他跪地一禮,,便要走出殿去。有了人帶頭,,剩下的人便也有了離去的意思,。秦瀚文在這些人里,心思不斷地搖晃著,,最終卻還是下定了決心,。
“諸位留步,我有一事,!”
最前面的商南陌猛地止住腳步,,回首疑惑的看著秦瀚文。這大皇子莫不是還想要爭奪一回,?大局已定,,不是他能改的了,!
秦瀚文看向秦魁,,猶豫良久,,竟是朝著秦魁跪倒,五體投地行了重重一禮,。
秦魁讓他嚇了一跳,,慌忙避開想將他拉起來,卻不遼他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般,。
“皇兄這是做甚,?弟弟如何承受的起!”
秦瀚文額頭貼在地上,,艱澀道:“邊關(guān)一戰(zhàn)后,,七弟離開軍營時,我是知曉的,。夜魘榜上多了七弟的名字,,我也是知曉的。是我鬼迷了心竅,,壓下了消息,,陷兄弟于水火,險些丟了性命,。望七弟原諒,,求父王責罰!”
秦王倒不言語,,其他人心間則是炸開了,。皇子相爭,,不是什么罕見事,。只是沒想到率先動手的竟會是這平日里最為醇和的大皇子。
花風誠看著秦瀚文,,一時心頭了然,。讀書人的心思是最來不得干擾的,想來是對秦魁下手一事在秦瀚文心里已然成了心魔,,像現(xiàn)在這樣開誠布公祈求秦魁原諒,,確實是解開心結(jié)的最好方式了。
“秦魁,,你是受害者,。你來定奪?!鼻赝跸肓讼?,將這權(quán)力交到了秦魁手中。
若是說秦魁心里沒有半點驚訝那是不可能的。他一直覺得秦瀚文本性純良,,作為大哥體恤兄弟,,作為皇子憂心國事,作為讀書人更是學問深厚,。他以為秦瀚文是是不可能下手的那個,,可現(xiàn)實偏偏就那么離奇。秦王讓他定奪,,他能定奪什么,?正如秦瀚文所說,這最多算是一時糊涂,,他又是皇子,,自己能把他怎樣?更何況那些在榜上懸賞他的人,,才是他真正要報復的對象,!
秦魁想到此處,眼中忽然蕩起了淚光,,哽咽道:“大哥何苦如此,?弟弟惶恐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何況大哥本無大錯,!一家人何須為那條條框框所束縛,,大道之爭,不擇手段,!”
秦瀚文在這時失聲痛哭,,就差一步以頭搶地,讓秦魁死死拉住了,。他嗚咽道:“七弟高義,,大哥銘記于心!日后你我兄弟,,自當一心為國效力,。若有需要,大哥義不容辭,!”
殿堂上,,兄弟二人抱頭痛哭。心里卻十分默契地罵了一句:
“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