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百聞一見的赫連家主
心腹亮明了一行人的身份,自有人前來引路,。
由于白盛的情況特殊,,被侍衛(wèi)用了一頂小轎直接抬進了屋子。
閑雜人等退下后,,心腹撩起了轎簾,,白盛得以見到了赫連一族大名鼎鼎的現(xiàn)任家主——赫連碩。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因為保養(yǎng)得宜,,看上去四十出頭的模樣,實際上應(yīng)該更老些,。
男人面容俊秀,。青玉冠將滿頭烏發(fā)高高束起,一身錦衣華服隱隱有暗紋浮動,。
腰間錦帶上垂著枚青花玉牌,,足蹬一雙錦緞云頭靴。
目光清明,,神色平靜,。好似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有著山巒般廣闊的胸襟,;又像得道多年的高僧,,透著眾生平等的慈悲。
男子對著白盛仔細觀瞧了一番,,白盛一激動,,身體又開始各種扭曲,七竅也跟著流出血來,。
男子沉吟片刻,,施禮道:“殿下恕罪,草民還需確認一番,,委屈殿下稍待片刻,。”
白盛口不能言,,只能抽搐著眼睜睜看他離去,,在心中盼著他早些復(fù)返。
不多時,,白盛正兀自夠腳背夠得歡,,突然覺得四周安靜得出奇,。
抬頭一看,不期然便撞進一雙如星空般幽遠浩瀚的眸子中,,一時間忘了今夕何夕,,亦不知身處何地。
那是白盛與赫連嫣然的第一次相見,,也是白盛這一生中最狼狽凄慘丑陋不堪的時刻,,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回想起來,他依舊對此耿耿于懷,。
眸子的主人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束發(fā)的玳瑁簪上雕刻的吞云獸氣勢威武,觀其形便知價值連城,。
臉龐尚有些微微圓潤,,肌膚細膩白皙如凝脂,身量高挑,,一襲素色深衣古樸精致,,腰間懸著半塊玉璧堪稱絕品,另一側(cè)掛著一柄小巧別致的青銅彎刀,。
與赫連碩站在一處,沉穩(wěn)與氣度竟似更勝一籌,。
少女施禮并道了聲“得罪”,,便俯身半鉆入轎中搭上了白盛的脈,神色專注的診了起來,。
微微的涼意自腕上傳來,,令白盛頓覺神思清明。他心下了然,,此女子定然是奶娘那本冊子中記載的赫連一族實際掌權(quán)者——赫連元娘,。
她不僅手握赫連一族過半的財富,更是控制著著整個赫連氏興衰命運的決定性人物,。
幾息過后,,少女收回手,退出了轎子,,對赫連碩吩咐道:“此處多有不便,,還是先請殿下移駕內(nèi)城?!?p> “這……”赫連碩聽了,,有些猶豫,“殿下自然身份尊貴,,只是這內(nèi)城,,便是‘族老’們亦不可隨意進出,,是否在中城找個穩(wěn)妥之處暫且安置為好?!?p> “不必,,”赫連嫣然否決他的提議,“要為殿下醫(yī)治,,唯有內(nèi)城最為妥當,。”
白盛聽得“醫(yī)治”二字,,心中頓然升起了無限希望,,激動地就要掙扎著從轎子中站起身。奈何四肢皆不受控制,,直直的便向地面倒去,。
白盛暗道聲“糟糕”,下意識的閉緊了雙眼,。
預(yù)料中的疼痛并未到來,,身體被一只小手牢牢托住,白盛尷尬的睜開眼,。
赫連嫣然手上略一使力,,他便穩(wěn)穩(wěn)地落回轎中。
“請殿下稍事休息,,”赫連嫣然在轎子外垂著眼簾道,,“待入了內(nèi)城,民女再為殿下詳細診斷,?!?p> 赫連城的第二道城門為玄鐵所制,門內(nèi)便是赫連一族的各房各院以及許多秘制物品的制備之處,。
可以說,,這里是赫連一族最主要的居住與制造場所。自這里開始,,便極少有外族之人能夠踏足,。
而最內(nèi)城的城門是青銅質(zhì)地,青綠色的銅銹潤澤秀美,,每一處都訴說著悠久的歷史與曾經(jīng)的輝煌,。
此門之內(nèi),便是只屬于“赫連元娘”一人的地方,,雖然家主與“族老”們亦可入內(nèi),,但必須經(jīng)“赫連元娘”允許。
得知有外人要進內(nèi)城,赫連一族有幾房的元老匆匆趕到城門前阻攔,。
“六叔請讓讓,,莫要擋住元娘的路?!焙者B碩上前勸說,。
被稱作“六叔”的老者鶴發(fā)童顏,滿面紅光,,拄著嬰兒手臂粗的楠木拐杖擋在轎子前,,倚老賣老道:“多年來,此門非族中舉足輕重之人不得入內(nèi),,不可壞了規(guī)矩,。”
“六叔,,這是元娘的意思,,還請六叔讓路?!焙者B碩再勸道,,語氣中多了絲強調(diào)的味道。
“家主容稟,,并非老朽等無理取鬧,,實在是赫連一族規(guī)矩大如天,不可有違啊,?!绷硪幻幽赀~的老者也站了出來。
“四伯,,您怎么也來了?”赫連碩有些頭大,。
“我赫連一族歷來最講規(guī)矩,,家主也不可例外,何況元娘,?”六叔翻了翻白眼,,道。
“六叔這是對元娘不滿,?”赫連碩面上的笑容消失,,語氣也不似方才柔和。
“家主不要誤會,,我等對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自然不敢有異議,。”第三位老者上前打圓場,道,,“只是元娘畢竟年歲尚淺,,難免有孩子心性的時候。理應(yīng)適時加以規(guī)勸提點,,我等老頭子自然責無旁貸,。”
“聽八叔的意思,,今日之事是不打算退讓了,?”赫連碩挑眉問道。
“家主這是要以身份壓人嗎,?”六叔冷笑道,。
“看來我這個家主的話在六叔這兒已經(jīng)不管用了?!焙者B碩盯著面前的老者,,語氣中已含了危險的氣息。
“老朽這一生無愧于赫連一族,,今日勸誡家主,,家主若是執(zhí)意不聽,我這把老骨頭便是血濺這內(nèi)城大門前又有何不可,!”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固,,赫連碩被幾個老頭在架在那兒,勸說無果,,又礙于身份及對方的年紀輩分不好直接處置,。
看著幾個老家伙有恃無恐的樣子,赫連碩只覺得牙根癢癢,。
“好啊,,既然這般有氣節(jié),家主不成全你豈不是不近人情不明事理了么,?”
一道清麗的嗓音傳來,,赫連嫣然款步而出。所過之處,,眾人無不低頭行禮,,幾位老者也不情不愿的行了禮,道了聲“元娘”,。
“幾位房主好大的威風,,家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又怎么瞧得起我這個小小的‘元娘’,?”赫連嫣然的話語辨不出喜怒,。
“元娘說的哪里話,老朽等只是為了赫連一族著想罷了,規(guī)矩不能壞,?!卑耸逵终境鰜泶蚬?p> “這么說來八房主是出于一片赤誠之心了,?”赫連嫣然淡淡看他一看,,問道。
八叔有些心虛,,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應(yīng)道:“確是如此,。”
“你們幾位也是如此嗎,?”赫連嫣然目光掃過另外幾名老者,。
幾人也紛紛應(yīng)是。
赫連嫣然點了點頭,,道:“幾位房主辛苦,,放著自己房中要事不管,都聚在我這兒講規(guī)矩,,實在深明大義,。”
被個小丫頭這般諷刺,,幾名老者面上有些掛不住,,六叔最先怒了,提起手中的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大聲道:“我等尊你一聲‘元娘’,,你也不要太過分!
赫連一族什么最大,?是規(guī)矩,!若是不守族規(guī),只怕你這‘元娘’也做不了幾日了,?!?p> “六叔慎言?!焙者B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咬牙道,,“元娘面前,,還請六叔莫要放肆?!?p> “放肆的是你們,!”六叔甩開赫連碩,用手指著赫連嫣然,痛心疾首道,,“你既為元娘,,便要以赫連一族興衰榮辱為己任,怎可任意妄為,,視祖宗規(guī)矩如無物,?簡直就是……”
“六房主好一張顛倒是非的嘴,”赫連嫣然打斷道,,“不許任何人隨意入內(nèi)是我內(nèi)城自己的規(guī)矩,,并非族規(guī)?!?p> “這……元娘可是記錯了,?”八房主有些慌亂,如此說來,,他們今日的舉動就有些不妥了,,不,是極為不妥,。
“八叔,,族規(guī)就供奉在祠堂里,有任何疑問可在‘族老’的陪同下前去查證,?!焙者B碩笑得有些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