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家前些日丟了一只老母雞，有人背后造謠說這只雞是被我家偷吃了,，引起許多人背后對我家議論紛紛,。何嬸聽到議論，第一時間就跟母親說了,。母親料定一定是馬寶山背后造謠,，母親忍了，決定先放他一馬,，等待機(jī)會,，新賬舊賬一塊兒算,。吳長河被母親扳倒了，在蘆村這個地方,，引起了人們極大的關(guān)注,，背后怎么說的都有。有人說母親和首長沾親帶故,，還有人說,，她救過領(lǐng)導(dǎo)的命，甚至有人還說她和領(lǐng)導(dǎo)是表親,。
馬寶山擅長背后議論人,，他在眾人面前做了個總結(jié)，說劉家其實(shí)和誰都不沾親帶故,。不然,，她家決不會窮的叮當(dāng)響。只有一種解釋,，她比吳長河會吹牛,，這牛吹到點(diǎn)子上了，該著她露臉,。
馬寶山的這個總結(jié),，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墒聦?shí)明擺著，我父親每月要拿出部分工資寄回老家給爺爺奶奶做生活費(fèi),。人所共知,，我家生活確實(shí)苦。所以,，在蘆村,，母親漸漸的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有好些人背后稱母親是喬大炮,，一炮把吳長河給轟倒了
父親老實(shí)巴交,，什么事都能忍，可一聽母親說馬寶山無中生有,，敗壞劉家名聲,，愣說劉家偷吃了胡家的老母雞，他二話沒說,，就要去找馬寶山討個說法,，被母親攔下了。
母親不許家里任何人出這個門,，她攥著那把錢出去了,。父親點(diǎn)名讓我出去打探情況,。出了家門往左一轉(zhuǎn)，就是當(dāng)街大院兒,，院子里聚集了好些人。家屬委員胡蓮英站在人群中,。她瘦長的身子,，中氣都下陷了，病怏怏的說：
“咱們北院的人啊,，向來……路不拾遺,，人窮志不短，更別說有誰算計(jì)別人家的東西,?？扇缃裨蹅儽痹骸械娜恕烁F志也短。偷吃了我家老母雞不說,，撿了馬家的血汗錢……生生毫無愧疚之心,，就是不肯把錢交出來！你也是吆五喝六的人,，咋也不想想,，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咋就不知廉恥,？”
母親大步來到她面前,，說：“姓胡的，難怪有人說你吃人飯,，不拉人屎,。陰損、缺德,、壞你都占了,。今兒看來你是屎殼郎進(jìn)灶火坑兒——找錯門兒了”
眾人“哄”的笑了。
胡蓮英喝過幾年墨水,，常給人說書,。她憑著一張巧嘴，當(dāng)上了家屬委員,。她見眾人都笑停了,，才不急不躁的說：“窮窮饑餓者，必是怨天怨地,，內(nèi)心仇富,。我胡蓮英，也算是書香門第貴人之后,，豈能與市儈渣人之輩動怒,！”
母親反駁道：“真是厚顏無恥,，人面獸心。大家都聽著：她胡蓮英明知道是她家傻兒子偷著把那只老母雞送給了林瘸子當(dāng)了下酒菜,，卻惡意敗壞我的名聲,。老天有眼，就該讓你久病纏身,，茍延殘喘,，永無寧日?！蹦赣H往左右掃了一眼,，扯開嗓門兒又說：“又是哪個王八蛋背后造謠，說是我家偷了雞,。給我站出來,，看我敢不敢把你的狗蛋扯下來！不長記性,！我最后提醒你：以后再敢給我背后下絆子,，我就把你送進(jìn)大牢，讓你比吳長河輸?shù)倪€慘,！”
馬寶山一看不妙,，溜進(jìn)了當(dāng)街公廁，一直沒敢露面,。
胡蓮英生了四個閨女,，一個兒子。兒子叫傻德旺,，他跟我姐是同學(xué),。最近他和大虎迷上了武術(shù)，就拜了林瘸子為師,。林瘸子是負(fù)責(zé)給火車頭上水的工人,。一個人吃住在值班房，一住就是一個星期,。一趕上林瘸子值班,，以傻德旺和大虎為首的幾個二孩子，晚飯后一定要去值班房聽林瘸子神聊,。聊神,，聊鬼，聊色,，一直聊到深更半夜,。他把這幾個二孩子都給帶壞了。有人看見這幾個二孩子在澡堂子后窗偷看女人洗澡。大人們私下里對他們的行為議論紛紛,，都說這幾個孩子再不管,，早晚得進(jìn)監(jiān)獄。
我二哥跟著大虎他們?nèi)ミ^一次林瘸子那兒,，母親知道了,，二哥差點(diǎn)兒被母親打殘，從那以后,，二哥再也不敢去了,。關(guān)于傻德旺是否偷了自家老母雞，給林瘸子當(dāng)了下酒菜,，眾人議論紛紛，半信半疑,。若是真有這事,，胡蓮英的臉簡直丟大了。
“姓喬的,，我媽沒指名道姓,，你憑什么沖我媽來？你是不是做賊心虛了,？”胡蓮英的大閨女沈佳會身穿白大褂,，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指向母親說,。
母親沒理他,，都沒正眼瞧她，扭頭喊了一聲：“秀茹,，你過來,。”
劉馬兩家因?yàn)槟且淮未髴?zhàn),，兩家人見面從不過話,，盡人皆知，兩家人是必結(jié)了仇,。秀茹喜歡品正,，不敢對別人說，更不敢跟父母說,，一直埋在心里,。她見到品正，臉色羞紅,。見了劉家長輩,，總是低著頭，羞紅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就算打過招呼了,。
母親不想和馬家做親,，秀茹見了她，笑也白笑,。她見了秀茹,，從來都是面無表情，一閃而過,。而父親則不然,，每次與秀茹碰面，都要回個慈祥的笑容,。秀茹做夢都想我母親給她一個笑臉,。此刻，她終于聽到母親叫她秀茹,。她急忙走到母親面前：“劉娘,，您叫我？”
母親說：“你仔細(xì)看看,，這可是你丟的錢,？”
秀茹接過這把錢，瞅了瞅,，表情非常激動,，她連連點(diǎn)頭：“對，沒錯,，一分不少,。”
馬三娘沒好意思走過去,，便喊了一嗓子：“秀茹,，快謝謝劉娘?！?p> 母親把手一揮,，說：“不用了，你馬上去,，幫我問問大虎,，沈家那只老母雞，是不是被林瘸子給燉了,？”母親知道大虎喜歡秀茹,，要想讓大虎說實(shí)話，非秀茹不可,。
秀茹就好像領(lǐng)了一道圣旨,，急忙去見大虎,。
大虎和幾個二孩子正在坑邊烤火，見大院這邊眾人圍觀,，動靜之大,，正想過來看熱鬧。他見秀茹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他跑了過來,，他趕緊迎了過去：“秀茹，怎么啦,？誰跟誰打起來了,？”
秀茹喘著大氣，像十萬火急似的,，說：“快告訴我,，傻德旺是不是偷了自己家的老母雞，給林瘸子當(dāng)了下酒菜,？”
大虎瞭眼望去,，大院那邊有好幾十個人，只往他這邊看,。他不禁有點(diǎn)兒發(fā)毛：“誰派你來的？是不是喬大炮,？”
秀茹把眼一立：“混蛋,！喬大炮也是你叫的？快說,，到底是不是,？說實(shí)話，不許撒謊,！”
大虎和傻德旺已成了師兄弟,，他有點(diǎn)兒犯猶豫。秀茹見他又撓腦袋又?jǐn)D眼,，氣憤的說：“愛說不說,，我還不問了?！彼f著,，轉(zhuǎn)身就走。
大虎趕緊回了她：“是,，是,。不就一只雞嘛，又不是偷別人家的……,?！贝蠡⒌芍l(fā)光的麻籽眼,，瞄著秀茹豐滿的身子直發(fā)愣。
秀茹平素少言寡語,，是個靦腆的姑娘,。可這次她當(dāng)著眾人的面兒,，卻鬼使神差般變得潑辣起來,。她聲音洪亮，添梗加葉兒的說：“我都問得一清二楚：正如劉娘所說,，那只老母雞讓林瘸子給燉了,。這原本不怨傻德旺，怨就怨林瘸子不是東西,。他明明不會武術(shù),，卻愣說是武術(shù)世家。憑著一張能白活的臭嘴,，騙吃騙喝,。我敢說這件事大家都應(yīng)該心知肚明。就憑我劉娘,、劉大伯的人品,，教子有方，劉家人決干不出這種偷雞摸狗之事,。我作為晚輩,，希望長輩們不要輕信謠言，要分清是非,，讓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閉嘴,。”
胡蓮英陰沉的臉上泛著青,，嘴角微微翹了翹,，說：“秀茹你說的在理?？赡銊e忘了：謠言止于智者,。我博覽群書，哪能分不清是非,？你小小年紀(jì),，單憑大虎一面之詞，就敢妄加斷言,?！?p> 母親笑道：“胡蓮英，我看你純粹是光著腚裝文作秀,，顧臉不顧屁股,?！彼D(zhuǎn)頭沖秀茹說道：“秀茹，像這種無恥之尤的人,，咱跟他多說一句話都嫌惡心,。走,，回家?！?p> 母親一走，眾人都跟著散了,。有人臨走時故意嗽了口粘痰,，吐在地上,。胡蓮英病咳了幾下，茍延殘喘的說：“喬大炮,，你等著,，我遲早會讓你體無完膚！”
胡蓮英的大閨女沈佳會年方二十三,，她長相不同一般,，五官身段可算上佳，皮膚白皙,，未曾長過青春痘。打小胡蓮英就用白色的麻雀屎給她洗臉美容,。在當(dāng)時,，很少有人知道麻雀屎的學(xué)名叫白丁香,，此物可入藥,，美容效果甚佳。胡蓮英當(dāng)然知道,，可她從不會告訴任何人找麻雀屎作甚。自從母親來到蘆村不久,，是母親揭開了胡蓮英這一秘密，大家才知道啥叫白丁香,。沈佳會性格另類,，不找工作,，不干臟活兒,，可算“一塵不染”，她立志非鐵路醫(yī)院工作不干,，非火車司機(jī)不嫁,。她厚著臉皮在蘆村鐵路小診所幫忙，白干活兒不要工資,。醫(yī)院領(lǐng)導(dǎo)不好拒絕,，就給她發(fā)了個白大褂兒,。一有火車在蘆村站待避,，她就往站臺跑，看火車司機(jī),，簡直成了站臺上的一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