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布雷
“得了,,都怪我,,好了吧。不過說回來,,胡天,,你都摸著什么了,?”鈕曉靜盯著我的牛皮小背包看了起來。
我從懷里,,掏出來那半包煙,,丟給了韓班副,“班長,,你喜歡的,。”
韓班副接過來煙,,連說好,,從里面倒出來一顆,放在鼻子下面,,用力地聞了聞,,從里面又抽出來一支,丟給了樂于,。
我掏出來那個鐵疙瘩,,抬起來晃了晃,“你們看看,,這東西是個什么玩意兒,?”
大家互相看了看,沒人認得出來,,樂于吐了口煙,,“我看過咱連長有一個這東西,是用來吹的,。那動靜挺好聽的,?!?p> 鈕曉靜聽了,開始起哄,,“嘿,,胡天,你也吹吹,,給咱們聽聽,。”
胡小鬧也跟著他起哄,。
我撥愣撥愣腦袋,,“誰愛吹誰吹,反正我不會,,就算會,,我也誓死不吹?!边@東西,,從尸體里摸出來的,剛才那股強烈又刺激的尸臭味道,,久久不能過去,。
這時候沈班長回來了,人還沒到跟前,,就問道,,“你們聚在一起嘟噥啥呢?咋沒個放哨的,?敵人摸上來怎么辦,?”說著走近了,一腳踢在離他最近的鈕曉靜身上,,“去,,放哨去?!?p> “怎么又是針對我,?”鈕曉靜小聲說道。沈班長看到了我手里拿著的那個鐵疙瘩,,我遞給他,,“班長,這是個什么家伙,?能吹出來響,?”
沈班長接了過去,在手里轉了轉,說道,,“我見過,,在咱連長那兒?好像是叫個什么……什么口琴,?!?p> “這也能叫琴?也沒弦子啊,?!焙◆[。
“我也不知道,?!鄙虬嚅L說完遞給我,
我又給遞給了沈班長,,“班長,,咱都用不上,不然你下次去連部,,送給連長算了?!?p> 沈班長也沒有客氣,,接了過去,說了句,,“你小子,。”看了看我,,看到了我背著的牛皮小包,,指了指,“哪兒來的,?注意紀律啊,。”
我摘下來,,“鬼子身上扒的,。”
沈班長打開來看,,掏出來一封信,,展開來看起來。
韓班副在一旁說道,,“老沈,,你能看懂?都是日本字?!?p> 沈班長看了一會,,搖搖頭說道,“看不懂,,不過上面提到了不少數字,。我送到連部,找個懂的人看看,?!?p> 沈班長又離開了。走的時候回頭,,拍拍裝口琴的口袋,,“連長肯定喜歡這個禮物?!?p> 夜里,,一片寂靜,戰(zhàn)場上除了偶爾響起來的槍聲,,就是風聲,,間雜著老鼠的吱吱聲,來不及清理的尸體,,今晚是老鼠的食物,,明天就會被鬼子自己的重炮粉碎,幾天以后,,他便被炸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夜里再沒有什么事情,除了修整加固陣地,,就是睡覺,,韓班副安排了放哨也沉沉睡去。
凌晨兩點左右,,我們被班長推醒了,,除了留下來樂于放哨,全體摸黑集結了起來,,檢查了槍支,,往后集合去了。到了物資存儲的地方,,這里集合和好幾個班,,在這里悄悄地集合,軍需兵在分發(fā)一個毯子包起來的包裹,,領到包裹的班,,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沈班長說道,“待會兒,,去埋地雷,,動作要輕。要小心,,胡天警戒,,我和胡小鬧一組,韓班長和鈕曉靜一組,,我和韓班長埋,。明白?”
很快領了包裹,,我們就和班長一起出發(fā)了,。
一路上低姿態(tài)前進,不時地抵擋敵人的哨位,。我們一直向前推進,,往敵人陣地逼近。行進到了戰(zhàn)場結合部,,地上的彈坑不是那么密集,,沈班長提示我們停了下來,手勢指揮我前出警戒,,我匍匐著,,向前方一塊凸起的彈坑邊緣靠近,持槍警戒上了,。
很快,背后出來了挖地的沙沙聲,,在風中若隱若現,。我不敢回頭看看他們,緊張地盯著前面,,前面幾十米,,就是鬼子的戰(zhàn)壕,幾米的地方就是鬼子的鐵絲網,。鬼子打呼嚕的聲音聽的是清清楚楚,。
我隨著背后布雷的移動,小心地變換著哨位,,每次的移動,,都小心謹慎,鬼子陣地前,,尸體很少,,動作大了,很容易被發(fā)現。
一個多小時后,,我聽到了背后老鼠吱吱聲,,是沈班長給我的撤退信號。
撤退路上,。側方傳來了動靜,,全班立刻匍匐舉槍,瞄準聲音方向,。沈班長又學起了老鼠叫,,一長兩短地叫了一遍,對面黑夜里也傳來了同等的回應,。我們靠過去才發(fā)現,,是一排一班。
一班長抓著沈班長,,壓低聲音說道,,“老沈,你看,,東南角,,那個地方有一個小林子,剛剛在那附近埋雷,,發(fā)現了敵人的電話線,,要不要去給他埋伏埋伏?!?p> 沈班長問了些具體情況,,兵合一處,我們再次出發(fā)了,,因為是輕車熟路,。我們很快到了一班布雷的地方,從側面繞過去,,絞開了鐵絲網,,放倒了兩個崗哨,我們進了林子,。
很快摸到了電話線,。雙方一合計,截下來幾十米的電話線,,用手榴彈和剩下的雷線,,在兩端接口處布置了簡單炸點。
回到陣地的時候,,我們再次睡了過去,。
第二天,,被飯菜香味叫醒了,天上飄起來小雨,。
一起來,,身上披著雨衣,鈕曉靜和胡小鬧在后面搭簡易雨棚,,矮矮的,,和陣地差不多高。
上午,,下起了大雨,,原本預計的進攻,停滯下來?,F場之間一片雨幕,,雨點砸起來的泥點在地面形成了厚厚的一層假土層。
戰(zhàn)壕里,,開始積水,。遮雨的棚子里,漸漸地泡起了水,,有人用鋼盔往外舀水,,可那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況且潑出去的水,,很快就會從土層里滲透出來,。
隨著水位的逐漸升高,彈藥不停地被轉移,,在戰(zhàn)壕行進,,除了水,水面上什么都有,,喝水的瓷缸,,丟掉的煙頭,用完的彈藥箱,,一截木頭,一截斷手,,一截斷腿,。
韓班副撈起來一只空彈藥箱,木頭箱子里早就濕透了,,轉眼看了一圈,,從遮雨布上撕下來一塊雨布,用自己唯一干的后背衣服擦了擦,,擦干了雨布,,墊到了木箱里,,然后從貼身的懷里,掏出來我的那個牛皮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箱子里,。那個牛皮袋子,一早被他從我手上,,強行征用了,,一拿到手,就看他迫不及待地把身上所有的煙,,和戰(zhàn)壕里藏著的煙,,都裝了進去。現在又轉移到了那個木箱子里,。
鬼子從來不叫人人省心,,雨勢稍停,鬼子的大炮就轟炸一番,。
泡過水的土,,炸起來,總是劈頭蓋臉地打在身上,,頭頂上,,雨棚頂蓋上。落到戰(zhàn)壕里的炮彈,,直把個水炸開了花。氣浪推得老遠的人在水里站不住,,免不得就嗆了口水,,顧不得炮彈,彎著腰就忙不迭地吐口水,。
防炮壕里,,自然不用說,全是水,,這時候,,一人抱著一根支撐柱,就怕他撐不住了,,倒下來,,我們可就被徹底埋在水里了。防炮壕里面,,稍微蹲一蹲,,就感覺是在澡堂泡池子,水沒過胸,。
沈班長問道,,“誰有煙,?干的?”
大伙兒都看向了韓班副,,韓班副回瞪了一眼身邊的鈕曉靜,,從他的木盒子,牛皮袋子里,,拿出來一根,,遞了過去,沈班長接過來塞進嘴里,,滿身摸火柴,,一拿出來,全濕了,。大家又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韓班副,,韓班副一伸腿踢在了鈕曉靜身上。
鈕曉靜不干了,,“你踢我干啥,,那不還有胡天和小鬧?!?p> 韓班長愛搭不理地回了句,,“夠不著?!比缓髲呐Fご永?,拿出來一盒火柴,劃著一根給沈班長點起來,。
沈班長吸了一口,,“哈,這南方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太濕了,。”
韓班副接了一句,,“那可不,,都直接下池子泡起來了?!闭f完,,快速地收拾了自己的小木箱,收拾到一半,,停住了,從牛皮袋子里,,抽出來幾支煙,,遞給了每個人,。
胡小鬧擺擺手,“我不會,?!?p> 沈班長說道,“抽一個吧,,太濕了,,對身體不好?!?p> 樂于吸了一口,,“要是能有川軍那個大煙槍,,這時候最帶勁,。”
韓班副收拾好了自己的“寶貝”,??粗蠡飪憾荚诔橹鵁煟◆[和我,,還有鈕曉靜,,我們被嗆得有些咳嗽。韓班副笑著說了句,,“小兔崽子,!”
雨水把陣地沖刷得很厲害,,一有空隙,,就趕著出來修整修整,泥水泡著,,大雨沖刷著,,很多射擊位都變了形。
沈班長拉著我,,“別挖了,,走,去后面看看,,麻袋上來沒有,。”
我和胡小鬧直奔了物資點,,找到了軍需官,,開口就要麻袋,軍需官看著我們倆落湯雞的樣子,,笑著說道,,“你們哪個部分的,動作夠快的,。等著,,一會就到,?!?p> 果不其然,民夫隊很快就來了,,裝了好幾大車的麻袋,。
軍需官說道,“兄弟,,幫忙卸卸貨,,人手不夠,?!?p> 胡小鬧指了指民夫,剛要說什么,,軍需官擺擺手,,“他們還要抓緊去運送物資,根本就來不及運,,這還下了雨,。”
我倆也不二話,,再次披上雨衣,,開始幫著卸貨。
抱了幾次,,送進雨棚,,胡小鬧看到了整整齊齊擺在地上的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