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也不嫌花盆上還沾著泥土,直接抱在胸前,走到岑可待面前,,笑瞇瞇問:“錄了嗎,?”
“嗯嗯,現(xiàn)在還在錄呢,。”岑可待從愣神中驚醒,不迭點頭,。
“那就好,且留著,,等下說不定還有用,。”
“陳功,,你買這個…花盆前為何不請老師參考一下呢,。”岑可待猶豫了下,,還是說了,。
“我看,陳功小友不需要我參考也完全沒問題,!”
裘教授之前一直在悄悄琢磨陳功手里的花盆,,這時候抬起頭來很認(rèn)真地說。
這句話一出口,,岑可待微微一愣,,還在痛心疾首搖頭晃腦的史文管頓時呆若木雞,。
“小友,你買的這個花盆可以讓我仔細看看嗎,?”裘教授瞥了兩個弟子一眼,,笑瞇瞇問。
“當(dāng)然可以,!”陳功爽快答應(yīng),。
要是在其他場景下,他絕對會找個私密場所才讓老爺子品鑒,,不過現(xiàn)在嘛,,他還真希望老爺子可以當(dāng)場捧哏。
不然,,怎么能狠狠回?fù)暨@個狂妄無禮,、卑劣無恥的胡老板呢?
他把花盆輕輕放在胡老板的柜臺上,,對胡老板說:“勞駕,,拿塊抹布來?!?p> 胡老板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裘教授,還是在柜臺下找了塊抹布出來,。
“謝謝這位小胡老板了,。”裘教授搶在陳功之前拿起抹布,,輕柔地擦去花盆外表面上的泥土和積塵,。
裘教授,,陳功,,岑可待,史文管,,加上把椅子挪近柜臺的胡老板,,五雙眼睛湊近了觀看。
圍觀者們也上前一步,,在外圍好奇地盯著,。
黑紫色的圓形盆體上,刻著一叢疏竹,,一首小詩: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
“這是鄭板橋的詩,!”史文管脫口而出。
“鄭板橋,!”胡老板眼神飄忽起來,。
“你別瞎想,無論是從畫工還是史實來看,,這個花盆和鄭板橋絕無關(guān)系,,只是制作者畫了竹子,又引用了這首詩而已,?!笔肺墓鼙梢牡馈?p> 胡老板嘿嘿笑著問:“那這位老先生,,這個花盆是誰制作的,?”
“怎么不叫我老頭了?”裘教授調(diào)侃道,。
胡老板裝傻不語,。
裘教授也不管他,捧起花盆觀看底部,,“盆身上沒有題款鈐印,,就看盆底了?!?p> 盆底果然陰刻有幾十字的底款,,原文沒有標(biāo)點,裘教授加了句讀輕輕念道:
“壬午春末,,萬物生發(fā),,同事竹生自滬歸皖,制案上盆贈之,,風(fēng)雨飄搖,,國事多艱,唯望前路安好,?!?p> 最后敲了一個鈐印,字體陳功完全看不懂,,岑可待有些激動地?fù)屜饶盍顺鰜恚骸白遭?!?p> “老師…”她睜大美麗的雙眸看著裘教授,顯然是知道了答案,。
陳功不禁佩服她的博學(xué),,如果沒有挖寶App提示,自己哪里會知道這個所謂的自怡軒是誰!
裘教授示意她稍等,,笑著對陳功說:“小友,,如果我讓你現(xiàn)在把這個花盆送給我,你愿意嗎,?”
陳功略一思索,,嘿嘿笑道:“我敢送,就怕老爺子不敢收啊,?!?p> “胡說!”史文管又跳了出來,,憤憤道:“不就一個兩千塊的紫砂花盆嘛,,就算這個叫自怡軒的制作者小有名氣,頂天了也就值幾萬塊而已,,我老師怎么就不敢收了,?”
“咣當(dāng)!”
胡老板坐著的椅子倒了,,他手忙腳亂扶住柜臺,,一雙牛眼死死盯著花盆,嘴里念叨著:“幾萬塊,!”
裘教授把花盆搶在懷里,,問道:“小胡老板,你爺爺叫什么名字,?”
“胡竹生,!”胡老板艱難地說道。
“他解放前在滬上工作過嗎,?”
“是,!”胡老板咬著牙蹦出這個字,目光一刻不離裘教授抱著的花盆,。
裘教授點點頭,,笑著對岑可待說:“結(jié)合前后語境和胡老板所言,壬午應(yīng)該是指1942年,,那么,,這個自怡軒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岑可待也笑了,,深深看了陳功一眼,。
裘教授問史文管:“你知道自怡軒是誰的字號嗎?”
史文管羞愧地?fù)u搖頭。
“正翔啊,,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從事考古的人,一定要多看看其他相關(guān)書籍,,這樣才能開闊眼界,,以備不時之需,可你…唉,?!濒媒淌谏钌羁戳怂谎郏p輕嘆了口氣,。
“老師,,我以后一定遵照您的建議,多讀書,,多多拓寬知識面,。”史文管羞愧地垂下腦袋,。
“那就好,。”裘教授點點頭,,轉(zhuǎn)而看向陳功,,“小友,你既然說我不敢收你這份禮,,那你想必知道自怡軒是誰咯,?”
“是不是顧景舟先生?”陳功答道,。
“顧景舟,!”史文管抬起頭,一臉震驚,,顯然也聽說過這個名字,。
“顧景舟是誰?”胡老板瞪大牛眼,。
可惜沒人回答他,。
“的確是他,這個紫砂花盆應(yīng)該就是他1942年時在滬上制作的,!”
裘教授微笑點頭,,隨即驚訝地問:“對了,這么冷僻小眾的知識,,你是怎么知道的,?”
陳功舉起手機,“有問題,上百度,!”
裘教授愕然,,幾秒后苦笑道:“對啊,上網(wǎng)一查不就知道了嘛,,沒想到,,我這個老頭子不知不覺也落伍了?!?p> “您那是記在心里的知識,,而我這樣查詢的不過一眼就忘?!标惞s緊說道,。
“你說得有點道理,不過網(wǎng)絡(luò)這個新工具我們還是要善于利用才是,?!濒媒淌谏钜詾槿坏攸c頭,“可待,,正翔,,這點你們務(wù)必記住,!”
“是,,老師,我們記住了,?!眱蓚€弟子乖巧應(yīng)道。
“那這個,,就還給你了,,務(wù)必要好好收藏?!濒媒淌诎鸦ㄅ枞疥惞κ稚?。
看他一臉不舍的樣子,陳功笑著說:“我哪里會好好收藏,,肯定是送去拍賣了,。要不,老爺子您把它買去吧,?”
“真的要賣,?”裘教授盯著他。
“真的要賣,!”陳功誠懇點頭,。
“那行,,我買了,!”裘教授松了口氣,,隨即又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我來想想該出多少錢,?”
“您隨意給就好,。”陳功笑著說,。
“你這小子,,怎么說話的?我哪里能隨意給,!”
裘教授瞪了他一眼,,說:“去年的京城保利秋拍會上,一個顧景舟制梅花詩文紫砂四方筒花盆,,拍了四百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