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心軟的丫頭,。”老哈低聲說道,。

　　蘇一被老哈送回妍妍的別墅，主人意外不在家,，

　　心情煩躁極了,，這一天的事情沒一件讓人開心的。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個悲觀又敏感的人,，一向不善于應(yīng)對這么多的負(fù)面情緒,。

　　“估計晚上又要做噩夢了?！彼谛睦锍靶ψ约?。

　　走了一天也有點(diǎn)累了，給妍妍發(fā)了一條短信后,，洗漱睡覺,，躺在溫暖被窩里每日例行祈禱，一定要睡個無夢好覺,。

　　果不其然,，好睡眠一如既往的沒有臨幸蘇一，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到底睡沒睡著,，妍妍，宇鵬,，薛雪,，曹語星的臉不停地在她的腦子里飄來飄去，直到熟悉的黑暗襲來,。

　　“好嘛,，每到一個新城市必做噩夢啊?！碧K一意識回籠在心里吐槽道,。

　　再次睜開眼，又是似曾相識的夢中世界,，看了看自己的腳丫子和身上的睡衣,，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特別無奈，她不知道每次夢境是不是由死者觸發(fā)的,，如果是能不能打個商量下次給雙鞋穿啊,。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某幢大樓的樓梯間里,，這一次意外的是個白天,，落地玻璃窗的陽光灑進(jìn)來晃眼睛的很,，

　　“青天白日就殺人？”蘇一在心里疑惑著慢慢轉(zhuǎn)過身,，一抹刺眼的紅色嚇了她一跳,，一個女人正面朝下趴在血泊里，就在離她幾步遠(yuǎn)的緩步臺上,。

　　這是她第一次在明亮的光線下,，看到一具尸體離自己如此近，或許此時在夢中還活著,，但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一定早就是一捧灰燼了,，但蘇一顯然不會過去確認(rèn)。

　　明晃晃的血色還在緩緩蔓延,，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輕扶胸口鎮(zhèn)定了一會，強(qiáng)忍住不適,，隔著幾米遠(yuǎn)認(rèn)真打量這具“尸體”,，

　　黑色的頭發(fā)隱隱夾雜著銀絲，一只伸出來的,，可能意圖求救的手緊緊攥拳,，細(xì)膩潤白的皮膚，手背上卻有不少泛紅的小傷口,。再看那一身清潔工打扮,，身份不言而喻。在這個晚上,，出現(xiàn)在蘇一夢中的只可能是那可憐的單身母親曹琴了,。

　　這樣的死法顯然是蘇一沒有預(yù)想過的，老哈所說的,，曹琴到薛雪家公司做清潔的這件事,，其實(shí)讓人有點(diǎn)不能理解，如果真是所謂為了搜集證據(jù),，來一個薛雪一年365天可能只會駕到半天的公司做什么呢,？

　　但如果搜集證據(jù)的設(shè)想是對的，那只能說明曹琴還不夠了解這個殺害自己女兒的嫌疑人,，可一個名校出身,，優(yōu)秀能干的律師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嗎？也許事情的真相永遠(yuǎn)無從得知,？

　　蘇一往前走到曹琴身邊蹲下來,，驚訝的聽到一聲悶哼，這個時候她還沒死,？這是她第二次直面一個生命的流逝,，令人悲哀,。

　　細(xì)細(xì)打量，她發(fā)現(xiàn)曹琴還有一絲細(xì)微的求救動作,，目光移到那攥緊的拳頭上,，她忽然腦中靈光一現(xiàn)，莫非曹琴手中捏著什么證據(jù),？可惜自己不能觸摸到夢中的事物,。

　　蘇一不死心地伸出手碰了碰，哎,？怎么有一股冰冰涼涼的肌膚的感覺？她嚇得一蹦三尺高,，往后退了一步,。怎么能碰到了？怎么回事,？

　　蘇一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難道她能救這個曹琴一命？可白天鄰居大媽分明說她已經(jīng)死了一周了啊,。自己能接觸到夢中的事物了,，那意味著可以改變現(xiàn)實(shí)？轉(zhuǎn)念一想,，那如果以后在夢中直面兇手豈不是自己也會有生命危險,？

　　正當(dāng)蘇一離趴著的曹琴兩步遠(yuǎn)冥思苦想的時候，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她抬起頭看向自己下面一層的防火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只杏色的高跟鞋映入眼簾，

　　蘇一渾身汗毛直立,，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小臂雙腿,，未經(jīng)思考，身體先做出了反應(yīng),，

　　蘇一向上一層樓梯的緩步臺跑去,，躲在了拐角處。

　　一個年輕女孩走了上來,，牛仔褲,，白襯衫，蘇一不敢相信,，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是她的親密好友，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妍妍,。

　　她雙手抱臂,，盡量讓自己不要顫抖,，看著妍妍站在血泊旁，冷淡地看著曹琴微微顫抖的軀體,，皺了皺眉從褲袋里摸出一張紙巾墊在手里,，彎腰伸手去摳那曹琴拳中的東西，亮晶晶的好大一只水晶蝴蝶,。

　　曹琴明顯還沒有斷氣,，拼命蠕動著，可這個女人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幾下掙扎徹底熄滅了她的生命之火,。

　　妍妍又站了一會，依然墊著那張紙巾伸出手去摸曹琴脖子處的大動脈,，似乎是確認(rèn)了死亡,，慢慢轉(zhuǎn)過身去走出了樓梯間。

　　午后兩點(diǎn),，一天中最熱的時候,，陽光透過整面整面的玻璃灑進(jìn)來，烤的人臉上直發(fā)燙,，蘇一扶著欄桿站起身來,，腿已經(jīng)蹲麻了，伸手一抹居然滿臉淚水,，一滴滴,，一滴滴落在水泥地上，忽得一下冒了煙兒消失不見了,。

　　她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映入眼簾的是妍妍家客房,，蘇一感覺到身體僵硬,，動彈不得，她躺的這張床,，床的主人,，她的好友，剛剛在夢中見死不救還掩蓋罪行,。

　　蘇一靜默地躺著,，忽然想起什么來，正想起身時,，聽到了毛拖鞋踩著木地板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緊緊閉住眼睛，心臟狂跳,，她攥住身下的床單,，緊繃著神經(jīng),，聽著客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聽著慢慢靠近的腳步聲,，聽著某人的真絲睡衣摩擦床單的聲音,，最后漸漸感受到臉上的目光。

　　不知道妍妍在她床邊站了多久,，蘇一屏住呼吸,，心如擂鼓，整個房間內(nèi)只有自己的心跳聲和床邊的呼吸聲,，正當(dāng)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心悸而死時,，關(guān)門的聲音傳來了，

　　蘇一松了一口氣,，又躺了好一會才敢睜開眼睛,，輕輕喘了一口氣去摸枕頭下的手機(jī)。

　　手機(jī)屏幕亮起,，兩點(diǎn)二十。蘇一顫抖著,，在床上睜著眼睛,，回想夢中細(xì)節(jié)，回想這幾天的相處,，

　　她回憶起見到妍妍第一天時那一身一摸一樣的衣服,，她回憶起妍妍問她那雙杏色高跟鞋是不是臟了，她回憶起妍妍忽然對她愛讀的偵探小說生起興趣,，她回憶起偶爾妍妍平靜又讓人直冒涼氣的眼神,，她回憶起剛剛那令人窒息的二十分鐘。

　　蘇一噌的坐起身來,，走下床去,，捏住門把手下的那個泛著銀光的按鈕，磕噠,，反鎖的聲音在寂靜的別墅里格外明顯,，她又抖了一下，慢慢跌坐在地上,，抱起雙臂埋頭,，無聲的哭泣，這好像是她唯一擅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