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深夜悄離安福鎮(zhèn)
中午,,喜柱回家吃中飯,,香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講給他聽。
喜柱聽后火冒三丈:“這個狗日的,,欺人太甚,老子和他拚了,,他沒什么卵用,,我只需用一只手和一只腳,就可把他收拾,!”
香姐按著喜柱:“你和他拚命,,他不是一個人,他有一幫地痞,,你還不清楚,?這樣的流氓阿飛,根本不值得和他拚命,。再說,,你和他不要命,我和磊磊怎么辦,?你犯得著嗎,?萬一我們的小店被砸了,以后靠什么生活,?”
喜柱低下頭,,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任葦知道來者不善,,光頭醉翁之意不在酒,,這種人渣,就是一條狗,,只有狗才會撒尿占地盤,,在自己的地盤耀武揚(yáng)威。她對他恨不起來,,如果有恨,,那么,她的恨太廉價,。她平靜地對香香說:“香姐,,你們不用害怕,下午光頭過來,,我會有辦法對付的,,你們相信我,我能解決,?!?p> 人生有兩出悲劇,一是躊躇滿志,,一是萬念俱灰,。此時,,任葦已萬念俱灰。
下午,,喜柱和任香香東拼西湊了兩萬元,,交到任葦?shù)氖掷铩?p> 晚飯后,豪哥喝得酩酊大醉,,滿臉通紅,,一步三搖,準(zhǔn)時到來,。
香姐按照任葦?shù)氖谝?,對豪哥說:“任葦一人在三樓,錢準(zhǔn)備好了,,你上去吧,?!焙栏绲靡庋笱?,在安福這個地盤,幾乎沒有人不順從他,,他扶著樓梯欄桿拾級而上,。他爬至三樓時,早已上氣不接下氣,,看到任葦早已坐在桌旁,,桌上是厚厚的一沓錢,還有筆紙,。
任葦不卑不亢地說:“我叫你一聲豪哥,,是對你的尊稱,希望你能得到我的尊重,。這是兩萬元,,是賠給你的摩托車錢。以后,,橋歸橋,,路歸路。請你拿上錢后,,再也不要打擾香香姐一家人,,也不再來糾纏我,這事情與她們一家無關(guān),。錢,,你拿走,請你寫上收條,?!?p> 她站起身,,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沒有料到一個外鄉(xiāng)女子如此落落大方,,彬彬有禮,難怪蔡勇一個武裝部長竟被她迷住,,她做事縝密,,滴水不露。
如果現(xiàn)在把兩萬元拿走,,他就沒有理由再踏進(jìn)這間房子,,也得不到她了。他露出了狐貍尾巴:“錢,,好說,,不要太著急,我也不是那么在意錢的一個人,?!?p> 他上前握著她的手:“我只是用這種方式走近你,錢,,我不要了,,我只要你的人。你我都是單身,,我也不嫌棄你已婚,。”他知道任葦?shù)谋澈?,是房子,,他垂涎欲滴?p> “放開你的手,無恥,,你滾出去,,你做美夢吧?!比稳斠话淹崎_他,,正色道。
他往后搖了搖,,慢慢站穩(wěn),,又一步一步逼上前:“在這安福鎮(zhèn)上,你就是一只螞蟻,,還敢和我叫板,?我就要讓全鎮(zhèn)人都知道,你是我豪哥的女人,,我要讓你順著我的鼻子走,,你手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彼懘笸秊?,借著酒性,色膽包天,,抓住她的肩膀,,去解衣扣。
好多日子的憋屈,、傷心,、痛楚、絕望,,一起涌上心頭,。磚廠包工頭的無理,黃心語的猜忌,,豆腐男母親的嫌棄,,蔡勇的不辭而別,所有的往事涌上心頭,,如同隔夜酒齷齪的味道,。今天,,這個衣冠禽獸的得寸進(jìn)尺,,不,是得寸進(jìn)丈,!此時,,她的血脈里,流淌的更多的是勇敢堅強(qiáng),。
既然這個世界容不下我,,那我就把這個人世間捅個窟窿,也為當(dāng)?shù)厝顺齻€禍害,。
任葦抓住他的衣袖,,往桌子上一頂,他的后腦勺重重地撞在桌角,,酒醒了一大半,,他連忙抓住任葦?shù)母觳玻瑑扇说乖诘厣吓ご蚱饋?。任葦瞅著一個機(jī)會站起來,,拿起早就準(zhǔn)備好的搟面杖,向趴在地上的豪哥狠狠砸下去,。
血水四濺,,豪哥殺豬似地叫,,他的額頭被擊了一個大洞,昏了過去,,無力地癱倒在地,。任葦一不做,二不休,,拖著他的雙腿,,朝陽臺移動,好沉,,一百四十多斤重,,鮮紅的血液滴在白色的地板上,觸目驚心,,一起跳樓吧,,今天,同歸于盡,,任葦想,。
聽到樓上的搏斗聲,任香香趕上樓來,,奶奶腳都軟了,,扶著樓梯一步步往上移。香香姐來到三樓,,眼前的情景她來不及思考,,她一個箭步?jīng)_上去,一把掀開任葦,,搶下了豪哥,,任葦滿著沾滿鮮血的手,沒有了知覺,。
奶奶隨后趕到,,抱著任葦說:“葦,你不想活了,?那你把我和葉葉先弄死,,你再死吧,那樣,,你也死得無牽無掛,。葦兒,你想想,,那晚我陪著你一起從家里逃出來,,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今天和他人拚死拚活嗎,?”
任葦仿佛如夢初醒,,撲在奶奶的懷里,,無聲地抽咽。
從廠里剛回來的喜柱,,將豪哥趕緊送到醫(yī)院,,他的額頭縫了七針,經(jīng)過醫(yī)生的搶救,,他醒了過來,,幸好,只是皮外傷,,并無大礙,,他看到身邊的任香香,瞪著眼說:“這件事,,我暫不報案,,你回去對那個小娘們的說清楚,限定明天早上給我回信,,只有兩種選擇:要么和我成親,,要么我殺了她祖孫三人?!?p> 聽了香香姐帶回的消息,,燈下,任葦臉色更加蒼白,,她倔強(qiáng)說:“姐,,我怎么會嫁給這種人渣?人,,要活得有尊嚴(yán),,哪怕去死,我也不會嫁給他,。”
“妹妹,,不要急,,我們再來想辦法?!比蜗阆惆参康?。
磊磊從房里走出來,貼在香香身后,,一身顫抖:“媽媽,,那個壞人明天還要來嗎?他好兇狠,,我怕,?!?p> 小葉葉哭開了:“姑姑,怎么辦,?在家里,,媽媽打我,在這兒,,又有壞人要?dú)⑽覀?,我們沒有做錯事啊,那我們怎么辦啊,,姑姑,!”
奶奶為葉葉抹去淚水:“葉葉,你放心,,有姥姥和姑姑在身邊,,誰也不會把你怎么樣?!彼讶~葉緊緊抱著,。
任葦迷惑了。人生到底是一場夢還是一局游戲,?她只覺得,,腳下是無邊的海,沒有際涯,,沒有歸屬,,失去了方向,她極力想爬出一個泥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又處在一個更大的沼澤之中,,看來,只有最后一步棋了,。
思忖良久,,她堅定地對任香香說“姐,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給你們一家人添麻煩了,。思前想后,只有一條路,,我們走,。”
香姐睜大眼睛:“走,?妹妹,,你們祖孫三人,老的老,小的小,,能走到哪兒去,?哪兒是你的藏身之所?”
一時間,,大家束手無策,,陷入沉思。
突然,,喜柱一拍腦袋說:“香香,,正好,我們廠里今晚有車去浙江送貨,,任葦她們可以搭便車,。逃吧,先逃走再說,,避開這個地痞,。”
任葦很擔(dān)心:“喜柱哥,,我們走了,,明天他找過來,你們怎么辦,?”
喜柱寬慰說:“明早,,你姐和兒子去她舅舅家避幾天去,我上班,,我在廠里住幾天,。明天上午,我抽個空去派去所報案,,畢竟,,這還是共產(chǎn)黨的天下。你放心吧,,快收拾東西去,。”
任葦眼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于是和奶奶連忙收拾衣物,。
香姐撫著葉葉的肩,對任葦說:“你以后在外面,,只有自己照顧自己了,外面這個世道太復(fù)雜,,你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到外地找事,以及和陌生人打交道,你要說你結(jié)過婚,,把頭發(fā)盤起來,,要像個母親的樣子。到浙江后,,不能讓葉葉叫你姑姑,,叫你為媽媽,這樣,,會少很多麻煩,,也更好地保護(hù)自己。你往衣服里面多塞幾件內(nèi)衣,,以后臉上少搽潤膚霜,,讓皮膚粗糙一些。這樣,,就沒有那么多麻煩了,,奶奶年紀(jì)大了,你要多多照顧好老人家,?!?p> 任葦點(diǎn)點(diǎn)頭。
香姐散開任葦?shù)霓p子,,盤起了頭發(fā),,遞給她幾件半新的衣服。
時針指向晚上十一點(diǎn)了,,喜柱說,,車子他已聯(lián)系好,馬上就要開過來,。
悄悄打開大門,,一行人走了出來,沒有開燈,,只有滿天的星光照著離別的人,,滿天的星星,是不能相守的一聲嘆息,?;蛟S,這就是命運(yùn),,一切過程就早已有了安排,。
貨車來了,任葦三人準(zhǔn)備上車,。
任葦心里有一萬個舍不得,,緊緊抱著香姐,,泣不成聲。
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此時,沒有馬兒的蕭蕭長鳴,,只有無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