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失業(yè)了,。
他從小就干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讀書讀不進，打鐵沒力氣,，種田能把番薯都種死，做混混吧,，連小孩的麥芽糖都搶不到,。
只能在耶達特家的錢莊做個伙計。錢莊的錢都是家族的自有資金,，款子閉著眼睛放,，收債時躲在大哥背后幫腔，輕松愜意,。
但在五月暴動時,，耶達特的錢莊悉數(shù)被砸，他和一票難兄難弟們就此失業(yè),，錢包比名字還光,。
雖然沒了工作，他還是習(xí)慣性地走向鋪子,，想看看有沒有復(fù)工,。
正低頭想著事，啪,！飛來一張紙貼在他臉上,。
“第一銀行，開在城堡里的銀行,，銅墻鐵壁保護資金,。第一銀行，收益第一,。歡迎惠顧,！地址：自治領(lǐng)城堡一層?！?p> 一夜之間,，自治領(lǐng)各街道貼滿了這樣的奇怪紙張,，像牛皮癬一樣討厭,。重復(fù)的標(biāo)語像洗腦一樣，一整天腦子里都是“第一銀行,，收益第一”,。
他搖了搖頭，正好路過市心廣場,，市區(qū)唯一沒有圍墻的開放場所,。
領(lǐng)主高華正站在廣場中央的高臺上說些什么，領(lǐng)民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錢能生錢,，這么好的事上哪找,？不論十塊金幣還是十個銀分，都可以存,！大額定期,，小額活期，支持零存整取,，本息絕對安全,！”
都是啥玩意，以前在錢莊從沒聽說過,。
終于來到了錢莊舊址,，仍是一地廢墟，瓦礫上坐著個山羊胡老頭,，手上在倒騰煙斗,。
“水鏡先生，咱啥時候能復(fù)工??？”
水鏡是這家鋪子的賬房先生，也是李光少數(shù)幾個談得來的朋友,。老頭抽了口旱煙,，悠然說道：
“復(fù)不了工了，咱家讓出的生意,，被孫皓全吃了,。那老禿子也夠狡猾的，他的錢莊一見暴民鬧起來,，把利息給減免了,，躲過一劫?！?p> “?。 ?p> 李光頓覺天旋地轉(zhuǎn),，也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一輛馬車經(jīng)過,，車廂里坐滿了衣著考究的乘客,。
“那是誰家的車？我好像看見孫皓家族的吳管家和李隊長,，都坐在里頭,？”李光驚訝地問,。
水鏡撣撣煙灰：“高華開了間叫‘銀行’的鋪子，就在領(lǐng)主城堡一樓,，誰都能進去轉(zhuǎn)轉(zhuǎn),。
把金幣放那兒定期保管個一年半載的，到時候再取出來,，不但不收保管費,，還倒給你錢。
如果你在領(lǐng)內(nèi)有頭有臉,，閑錢多,，他還會駕車親自接你去銀行?！?p> 一路上的紙片和演講,，宣傳的就是這個叫“銀行”的東西。李光不明白了：“誰會把自個兒的錢,，放進別家的口袋,？”
“這你就不懂了，最近世道不太平,，到處是吃大戶的暴民,，魔族又指不定什么時候攻進來。和自家比,，城堡倒是個安全的地方,。
你讓大戶花保管費存款都愿意，何況還能拿利息呢,？”
“如果到期后,，高華扣住款子不還呢？”
水鏡裝上煙草吧嗒起來：“高華好歹是個領(lǐng)主,，這點信用還是有的,。我有幾個朋友試著存過幾筆小錢，都足額拿到了本息,。
我看他把那烏七八糟的城堡翻修得挺漂亮,，馬車也漂亮，侍女也漂亮,，說不定發(fā)了筆橫財呢,。”
“啊～有錢真好,，想怎么糟踐怎么糟踐,。開鋪子給客戶送錢，這我還是第一次見,。高華這是圖啥咧,？”
“也許他想用小恩小惠收買中上層吧?！?p> “您好,，請問是水鏡先生嗎？”
一個清脆的女聲加入了對話,。
兩個落魄鬼抬頭,，看見一位穿著黃色蕾絲裙的姐姐，正笑容可掬地看著他們,。
“是我,，姑娘有何貴干？”
“自治領(lǐng)第一銀行正在招聘賬房先生,。請問您有興趣加入我們嗎,？工作輕松，工資優(yōu)厚,?！?p> 姐姐談吐得體，儀態(tài)端莊,，職業(yè)的笑容難以抗拒,。
水鏡先生沒答話，狠狠一吸,，一口氣將煙葉燒完,，重重吐出一團濃厚的煙，拍拍褲腿慢慢站起身：
“帶路吧,?！?p> 李光急了，一把扯住老頭：“我呢,？我也要工作,！”
“請問您會做什么呢？”
“呃……放款,！”
沒想到,，姐姐的眼睛一亮：“太巧了，我行正缺貸款英才,！請快隨我來,！”
到了城堡，李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座千年不變,、倒灶晦氣的舊房子,，短時間內(nèi)竟煥然一新，逼仄的城門換成了寬敞大道,，從門可羅雀變得門庭若市,。
城門內(nèi)一向是領(lǐng)主禁地,，此刻竟擠滿了和他一樣的平民！
他平生第一次進入城堡庭院,。近距離觀摩這座自治領(lǐng)第一高建筑,，竟一時說不出話。
“辦公室就在一樓,，請隨我來,。”
跟著姐姐進入城堡,，連水鏡也驚呆了：城堡大廳竟被改造成了營業(yè)大廳,，擺著一排柜臺。柜臺外,，領(lǐng)民們揮舞著錢幣,，爭先恐后地往前擠：
“我存三金幣！”“我存半個銀幣,！”“這是我全部家當(dāng),，十五金幣！”
另一邊,，男女職員們露出統(tǒng)一的職業(yè)微笑,，利落地收齊點好錢幣，將一本蓋戳的小本遞給儲戶：
“收您五金幣,，年利率1.1%,，一年后憑存折領(lǐng)取。請當(dāng)面點清財物,，離柜概不負責(zé),。”
經(jīng)過大堂是貴賓室,，李光看見吳管家拿著鼓鼓囊囊的錢袋,，在一位銀行職員的陪伴下走進一間房間，關(guān)上門,。
辦公區(qū)走廊上,，一位氣質(zhì)不凡的中年婦女正在為統(tǒng)一著裝的員工培訓(xùn)禮儀：“目視前方，挺胸直腰收腹,，雙臂自然下垂,。小潘，雙腿要并攏……”
再往里是新員工培訓(xùn),，青年們在前輩的帶領(lǐng)下舉起右拳,，一遍又一遍喊口號：“相信自己，相信團隊,！我們是不穿軍裝的部隊,，建著圍墻的大學(xué),！”
李光開始有些犯怵了，敲起了退堂鼓,，而黃衣姐姐已經(jīng)把他們領(lǐng)到了另一間巨大的大廳：
“這里是行長辦公室,?！?p> 在這里,，李光見到了這輩子最震撼的景象：
數(shù)十張桌椅整齊地擺著，每個位子上都坐著一位和水鏡相仿的賬房,，飛快地打著算盤,，一片滴滴答答的響聲，聽上去像在下冰雹,。
大廳另一邊,，一位穿著藍色連衣裙的美麗大姐姐，正激動地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大堆公式,，唾沫橫飛地向身旁幾個老頭講解,，響徹偌大的大廳：
“你們根據(jù)要我做的模型，綜合貸款客戶的所處行業(yè),、收入利潤,、資產(chǎn)負債、信用記錄,、家庭情況等各因素,，精算出他的違約概率。
貸款利息收入減去期望壞賬損失,，再加上抵押物變現(xiàn)收入,，不但要大于存款本息，還要能覆蓋員工工資,、場租,、裝修等可變成本和固定成本?！?p> “她就是我行首任行長,，紅梅。只要通過她的面試,，明天你們就可以入職,，工資每月八號發(fā)，會打在你們的賬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