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山,,位于江風(fēng)城西南方,,高達七千多米,山峰峻峭,,云霧彌漫,,因為經(jīng)常傳來鶴鳴聲,,所以稱為“鶴鳴山”,。
鶴鳴山下,,有一座妙手閣,那里居住著江風(fēng)城最著名的神醫(yī),,王妙手。
“懸壺濟世醫(yī)眾生,,妙手回春解萬疾,。”
是妙手閣藥堂前的對聯(lián),,只不過,,來這里治病的一個個都是達官貴人,可沒有貧苦人家,。
這是因為王妙手看病有一個規(guī)矩,,小病一百兩,大病兩百兩,,絕癥五百兩,。
在江風(fēng)城,普通四口之家的開支頂多也就二十兩而已,。
“砰砰,!”
就在這時,妙手閣的大門外,,傳來一道急促的拍門聲音,。
一身青衣布衫的李修緣,,步伐蹣跚地抱著自己的娘親秦玉蓮,重重的跪在了醫(yī)館前,,眼眶中布滿了淚痕,。
“王神醫(yī)!我娘親快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吧!”
半晌之后,,從妙手閣內(nèi)出來一人,,背負(fù)著雙手,臉色平靜,,從大門外緩緩走出,,“李公子,你娘親的病我上次便說過,,按規(guī)矩來,,五百兩銀子,包你母親治好,!”
“我······”李修緣抱著秦玉蓮,,一臉慌措,五百兩銀子,,整整五百兩銀子,,他怎么拿的出來?
一兩前他的養(yǎng)父李有為失蹤,,養(yǎng)母秦玉蓮犯了哮喘,,時不時咳出血來。
為了給養(yǎng)母治病,,李修緣將僅存的十畝良田和祖屋賤賣出去,,甚至還去了江風(fēng)城蘇家沖喜做了贅婿,換回了一百兩銀子,。
也就是這一百兩銀子,,他白天當(dāng)牛做馬,端茶倒水,、洗衣做飯,,地位比蘇府的奴仆還要低下,晚上還要跑回租住的宅子照顧母親,。
如今,,蘇家給的一百兩銀子早已用完,而母親的病卻遲遲沒有好轉(zhuǎn),今早更是吐了一大口血水,,昏厥在地,。
實在沒有辦法,他才去找妙手閣的王妙手,!
“李公子,,看在蘇家面子上,你娘親的病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寒邪入體加上過于疲勞傷了心肺,,如今寒氣已經(jīng)侵蝕了她的五臟六腑!她最多只有三天的時間,!”
“五百兩,,我可以暫時保住她的性命,但是,,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
“小五,小七,,將李老夫人扶進內(nèi)堂,!”
“記住,!五百兩,!明天此時我必須見到五百兩,否則······”
捂著胡須的王神醫(yī)往后面望了眼,,頓時兩個藥童出來,,合力從李修緣手中將秦玉蓮抬了進去。
大門外跪在臺階上的李修緣不停的磕著頭,,“謝過王神醫(yī),!謝過王神醫(yī)!”
從妙手閣出來,,李修緣擦干了淚痕,口里不停重復(fù)著,,“五百兩銀子,,就算是死,我也要把這筆錢借到,!”
深吸了口氣,,李修緣從鶴鳴山趕到了二伯李有康的宅子,拍動了門鈸,。
出來的是二伯母,,一見到李修緣,整個臉都跨了下來。
“干什么,?”二伯母的語氣頗不耐煩,。
李修緣嘴唇微微顫抖,雙膝跪了下來,,“二伯母,,我娘親快不行了,求求你·······”
“又來借錢,?上次借了你們二兩銀子還不夠,?”
“滾蛋!我們家可沒有你們這么不要臉的親戚,,以后不要再來了,!”
“砰!”
二伯母關(guān)門的速度極快,,差點就把李修緣的鼻尖擦到,。
李修緣渾身顫抖著從地上起來,眼眸充滿了憤怒,,當(dāng)初要不是為了幫二伯出頭,,父親也不會失蹤。
無奈之下,,李修緣收拾好心情又陸陸續(xù)續(xù)找親戚借錢,。
然而,大多數(shù)親戚還沒有等自己開口的時候,,就直接合上了門栓,,似乎李修緣就是掃把星一般。
甚至,,為了躲避李修緣,,他們還透著細(xì)小的門縫告誡,如果再來騷擾他們,,就要找衙門的人收拾自己,。
“李修緣!蘇家的贅婿,!就是他,!”
就在這時,一伙穿著“賭”字衣衫的大漢們,,看到了在街道上行尸走肉的李修緣,,頓時拿起棍子朝著李修緣奔來。
李修緣聽到有人喊自己,,茫茫然抬起腦袋,,一看是路記賭坊的人,,哪敢停留,趕緊拔腿狂奔,。
李修緣沒有賭錢的嗜好,,可為了母親的病,他從路記賭坊借了三十兩,。
如今,,這筆錢也因為給娘親買藥,花光了,。
一路狂奔,,總算躲過了路記賭坊的人,抬起頭時,,李修緣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稀里糊涂的跑回了蘇府。
看著金燦燦的蘇家牌匾,,李修緣內(nèi)心涌起陣陣波瀾,,遲疑了些許后,他終究還是踏了進去,。
然而,,他還沒有進入內(nèi)堂的時候,就被娘子蘇慕清的貼身丫鬟小紅趕了出來,。
小紅告訴李修緣,,蘇慕清和老爺夫人一起去了龍臺寺。
至于找管家支銀兩,,用小紅的話來說,,他李修緣在蘇家不過是個沒有任何地位的贅婿,想從蘇家拿錢,,簡直白日做夢,!
天色漸晚,日暮途窮,。
坐在冰冷的臺階上發(fā)呆了許久,,李修緣擦干了眼淚,毅然來到了望月樓,。
望月樓,,江風(fēng)城一座不大不小的酒樓,別看它不大,,但是裝修很別致,外有小橋流水,,內(nèi)有琴女彈奏,,環(huán)境甚是優(yōu)雅,,來這里吃飯的,也都是江風(fēng)城的才子佳人,。
傳聞中,,這座望月樓可是足足花了五千兩白銀建起來的。
同時,,它還有一個身份,,李修緣的傷心地。
四年前,,就是在這里,,從小和李修緣有婚約的何佳兒將他們的婚約撕毀。
隨后,,李修緣孤身一人去了御龍山散心,,這一去就是三年,杳無音訊,。
而何佳兒便在這里,,建了這座價值五千兩的望月樓,當(dāng)然,,這五千兩不是她的,,而是林少偉的。
林少偉,,林氏典當(dāng)行的少公子,,也是李修緣曾經(jīng)的同窗好友。
站在酒樓的前方,,李修緣低垂著腦袋,,這是他的恥辱,如果不是為了娘親,,他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里,。
想想小時候和自己一起嬉笑打鬧的何佳兒,李修緣臉上還是有了一絲希冀,,看在娘親曾經(jīng)照顧過何佳兒一段時間,,也許何佳兒會借他五百兩銀子。
此時正值傍晚,,酒樓里人山人海,,大堂處幾個歌女坐在梨花椅上彈奏著琵琶,唱著小曲,,甚是熱鬧,。
已經(jīng)兩天沒有吃飯的李修緣忍不住嗅了嗅,酒樓里的飯菜讓他不禁咽了幾下口水,。
“砰,!”
慌張送菜的店小二,,一時沒有看清大堂里站著的楊逸,手上的托盤頓時掉了下來,。
這下子全場的食客瞬間放下了筷子,,就連大堂上的歌女也都停止了彈奏。
從二樓靠窗的包間內(nèi)十余道眼神望了過來,,正巧李修緣也抬起頭看到了二樓,。
林少偉,何佳兒,,還有何佳兒的閨蜜江心慧,。
“哪來的不長眼東西!”送菜的店小二眉頭一皺,,望向李修緣不爽道,。
此時,從二樓的臺階上,,林少偉,、何佳兒和江心慧等人緩緩走了下來。
“干什么,!沒看到這是蘇家的姑爺李大公子嗎,?小二,給李大少道歉,!”穿著華服的林少偉語氣中帶著調(diào)侃,,眼眸中更是濃濃的不屑。
店小二先是一愣,,眼睛珠子微轉(zhuǎn),,拱起雙手道歉,“噢,?李大少,?對不住,對不住??!”
李修緣臉色一紅,他不過蘇家的贅婿,,哪里稱得上大少,,這店小二分明是借著大少的名義諷刺自己。
一頭烏黑秀麗長發(fā),,身著紫衣輕紗的何佳兒,,從臺階上挪著蓮步,端著身子盈盈下樓,。
白嫩的肌膚,,微微挑起的雙眉下,,兩顆星辰般的雙眸,閃閃發(fā)亮,,攝人心魄。
有這樣艷麗的女掌柜坐鎮(zhèn),,望月樓的生意自然不會差,。
看了眼李修緣,何佳兒如冰山一般冷漠,,仿佛這個昔日和她從小玩到大的人,,就如街上的流浪狗一般。
“李修緣,?你來這里干什么,!”
說話的是何佳兒的閨蜜,江心慧,,一直以來,,她都看不上李修緣,語氣自然也帶著幾分嫌棄,。
李修緣看了眼在臺階上的何佳兒,,深吸一口氣,說道,,“佳兒,,我想······”
“佳兒是你能叫的嗎?”
江心慧打斷了李修緣的話,,繼續(xù)嘲諷道,,“怎么?蘇家贅婿的生活不好受了,,來這里喝酒,?”
“滾蛋!我們這里不歡迎你,!”
李修緣趕緊擺手,,不自覺往前走了一步,“楊大小姐,,我,,我不是來喝酒的,我找佳兒,,不,,找何佳兒有點事!”
江心慧上下看了眼李修緣,,嘴角揚起一道弧線,,語氣鄙夷,,“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是來喝酒的!”
“看看你這個窮酸樣,!還來喝酒,?滾吧,望月樓不是你這種東西能來的,!”
李修緣張了張嘴竭力想解釋,,可看著何佳兒冷漠的模樣,心漸漸沉了下去,。
一聽李修緣是來找何佳兒的,,林少偉可不爽了,右手摟著何佳兒的秀肩,,語氣不耐煩道,,“我說怎么今天眼皮子跳,原來是你這廢物贅婿來這了,,滾蛋,!”
跟在林少偉身后的十幾個男男女女,也都紛紛用著嫌棄的口吻喝道,,“滾蛋,!”
李修緣臉色一沉,轉(zhuǎn)過身子就想離去,,可想到在妙手閣的娘親,,他又將身子轉(zhuǎn)了過來,還想上前一步,。
這時,,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捂著鼻子,擺了擺手道,,“好臭?。∧膩淼钠蜇び戯堄懙竭@來了,?!?p> 李修緣面色掙扎了下,往后倒退一步,,他試想過一定會被林少偉等人嘲諷,,可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這么狠,連他開口的機會都不給,。
硬著頭皮,,李修緣索性將話搶著說出,“何佳兒,我想找你借五百兩銀子,!”
生怕別人打斷,,李修緣再次說道,“這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嘶······”
眾人齊齊吸了口氣,江心慧右手插著腰肢,,左手指著李修緣的額頭,,語氣夸張,“五百兩銀子,?你怎么不去搶啊,!”
“還,,你拿什么還?”
“你爹爹一年前就不見了,,幾個叔伯更是和你斷絕親戚關(guān)系,,祖房和田屋也抵押出去了,就連你整個人都是蘇家的,,還,?你有什么資本還!廢物,!”
李修緣滿臉尷尬,,江心慧說的不錯,可他也沒有辦法,,只好盯著臺階上的何佳兒解釋道,,“佳兒,我娘親她得了絕癥,,在妙手閣,,需要五百兩銀子,只要五百兩銀子,,王神醫(yī)就可以保她一條命······”
“我知道五百兩銀子不是一筆小錢,,找你借真的有些突兀,可我真的沒有辦法,!”
“我娘親,,她不行了!求求你了,!”
何佳兒眉頭稍稍皺了下,,她是要嫁進林家的人,過去那個李伯母和她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關(guān)系。
“佳兒,,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娘親吧!”
李修緣的聲音已經(jīng)嗚咽,,他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豁出所有的尊嚴(yán)。
江心慧冷哼一聲,,“你娘親又不是我們佳兒娘親,,憑什么借你,滾,!”
李修緣不為所動,,目光堅定的看著何佳兒,“佳兒······”
“李修緣,,你娘親死活與我何干,?”
這時,雙手抱胸的何佳兒第一次開口了,,語氣卻冰冷如霜,。
“還是說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么情誼,?”
“李修緣,,最后跟你說一次!不要再來糾纏我,!”
“我是要嫁進林家的鳳凰,,你,不過是蘇家地位卑微的贅婿,,我和你之間的地位,,天壤之別!”
“五百兩,,我當(dāng)然有,,但是!我不能借給你,!”
“因為你不配,!”
“滾吧!以后不要再來望月樓,,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看著面無表情的何佳兒,李修緣心如死灰,,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過去那個和他情意纏綿的何佳兒,,四年,,僅僅四年,現(xiàn)在竟變的這么冷血,。
尤其是那輕蔑的眼神,,仿佛就是一只在天空盤旋的天鵝看著井底的癩蛤蟆樣。
“滾蛋吧,!廢物,!”
江心慧冷哼一聲,旁邊一個公子哥會意,,一腳踹翻了李修緣,。
李修緣從地上起身,青衣上沾滿了灰塵,,他沒有擦,,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現(xiàn)在只想著去哪才能借到那五百兩銀子,。
“李修緣,,五百兩銀子,我可以借你,!”
就在李修緣萬念俱灰的時候,林少偉忽然間站在了李修緣身前,,語氣頗為調(diào)侃,。
“真的?”李修緣全身都在顫抖,,完全沒有注意到林少偉語氣中的調(diào)侃,。
“呵呵,當(dāng)然,!”林少偉昂起腦袋,,語氣加重了幾分,“給我跪下,!”
“呼,!”一股怒火從李修緣的心頭燃起,雙眸中都冒著火焰,,然而在一秒鐘后,,他面色恢復(fù)了平靜。
眾目睽睽之下,,李修緣雙膝彎曲,,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了下來,。
堅硬的石板磕在李修緣的膝蓋骨上,,甚是冰冷,心更冷,可是為了五百兩銀子,,母親的病,,他別無他法!
“哈哈哈,!這個廢物真的跪了,!”
“我就說嘛,廢物就是廢物,!”
這下,,酒樓的所有食客都放懷大笑,江心慧更是笑彎了腰,,指著跪在石板上的李修緣說道,,“蘇家的贅婿,果然廢物??!”
何佳兒高翹著下巴,臉上的鄙夷更是多了幾分,,癩蛤蟆始終就是癩蛤?。‘?dāng)初自己真是瞎了眼,,差點就嫁給這個沒有骨氣的男人,。
林少偉對著旁邊店小二小聲說了句,然后打了個響指,,從仆人手中拿來一張銀票,,沈記錢莊的五百兩銀票。
左手拿著銀票,,林少偉緩緩張開雙腿,,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語氣戲謔,,“從我褲襠里鉆過去,!”
頓了下,林少偉接過店小二遞來的剩飯,,放在褲襠后,,接著道,“吃了這碗狗飯,,承認(rèn)你是狗,,這五百兩銀票,我就暫且借你幾日,!”
底下的食客紛紛拍打著桌子,,吆喝道,,“鉆過去!鉆過去,!”
“吃狗飯,!吃狗飯!”
林少偉昂起腦袋,,神情驕傲,,兩腿更是聳動了幾下,“鉆過去,!”
被林少偉嘲諷的李修緣,,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個翻身,,直接撞倒了林少偉,。
“鉆你娘親!”
林少偉頓時摔下臺階,,惹的何佳兒等人一陣嬌呼,。
從臺階上爬起來的林少偉勃然大怒,大喝一聲,,“媽的,!給老子打!”
一聲令下,,逃避不及的李修緣被十余個家丁一擁而上,,不少食客也都從座椅上起來看著熱鬧。
很快,,李修緣就被打倒在地,兩只手將自己的腦袋抱著,,其他部位卻早已被打出了鮮血,。
“媽的!還敢躲,!”
林少偉越想越氣,,隨手抄起一個酒壇子,照著李修緣的腦袋就是一記重砸,。
“砰,!”
抱住頭的雙手這一刻終于松開,李修緣的身子也朝著一邊頹然倒去,。
昏迷前,,李修緣的腦海中閃現(xiàn)一片白光,他想起了一些東西,。
御龍山,,天書,,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