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shù)日,,十三阿哥滿心歡喜地領(lǐng)著杜子規(guī)四處游玩,杜老大則是殷勤備至地跟著給二人做翻譯,,朱棣便趁機(jī)避開眾人,,前往徐家墓園祭拜徐達(dá),。
道衍早已悄無聲息地買下了徐家墓園,、及周圍的大片土地,徐家本就有建家廟,,道衍簡單翻新擴(kuò)建之后,,留下幾個小徒弟在此看守。
朱三太子的小孫子也早已被安置于此,,被道衍親自抱著請朱棣賜法名,,朱棣摸著他光溜溜的大腦門,認(rèn)真觀察他的容貌,,想要從中看出自己和妙云的影子,,卻是徒勞。
這孩子一雙咕溜溜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大眼睛,,瞧著甚是機(jī)靈,,朱棣不由輕輕嘆息道:“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就喚他若生好了,,望他此生大智若愚,、生生不息?!?p> 道衍合掌躬身道:“承蒙四爺您金口玉言,,小若生定能平安順?biāo)欤铀梅泵??!?p> 小若生仿佛也十分贊同這個名字,小手小腳大力地?fù)]舞著,,朱棣摟緊懷中溫軟的小身子,,淺笑道:“好孩子,你老祖宗當(dāng)年也曾做過和尚,,仍能逆天改命榮登九五,。我也不盼你能有什么大富貴,安穩(wěn)做個富家翁,,琴瑟和鳴含飴弄孫即可,。”
道衍低頭笑道:“四爺,,這么多年了,,您的心愿還是那么平實(shí)無華?!?p> “不然呢,?”朱棣低頭苦笑:“世人常嘆造化弄人,縱然貴為天子又如何,,一登九五,,六親情絕,,父子反目,手足相殘,,天倫不在,。以前我是不信的,明明父皇就不曾如此啊,,可自從妙云去世后,,我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我那么疼愛那三個孽障,,可他們眼中卻只有皇位,早已沒了骨肉親情,?!?p> 不知不覺中朱棣摟抱小若生的勁道越發(fā)得重,本能地想要將這個懵懂的前世血脈填滿心中的空洞,,卻惹得小若生大哭著反抗,,才手忙腳亂地輕輕安撫。
道衍幽幽地嘆息道:“四爺,,其實(shí)當(dāng)今形勢跟您那時有些相似,,甚至更糟……萬歲爺善使平衡之術(shù),用在朝堂后宮是明君,,可若是用在皇子們身上,,則是滔天的災(zāi)難!更可怕的是萬歲爺近年來愈發(fā)推崇恕道,,如此一來,,皇子們黨同伐異愈發(fā)瘋狂!”
朱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狠狠地開口:“別人都好說,,十四這個混賬玩意,最膈應(yīng)人,!還沒顧上跟你說,,前些日子,我跟十三坐的船,,竟被人動了手腳,,要不是十三一再夢到溺水,就真的要喂魚了,!”
道衍微微一笑,,隨手拾起瓷瓶中的柳枝,掐下兩片在桌上疊出一個“二”字:“四爺,,您這是一葉障目,,真正對您下死手的是太子,。眼下八爺正烈火烹油,十四爺還做著從龍之功的美夢呢,,怎么會給八爺惹事,,畢竟殘害手足實(shí)乃大忌!”
朱棣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桌上那兩片柳葉,,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一開始我也猜是他,只有他獲益最重,,還不會被懷疑,,偏偏小十三提到十四,竟被他帶偏了,?!?p> 道衍笑道:“十三爺還是這般魯莽,不過四爺也不必懊惱,,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您只是不愿承認(rèn)太子的背叛罷了?!?p> 朱棣微微搖頭:“你這妖僧,,又開始枉顧尊卑了,當(dāng)初懿文太子時,,你就沒少說他壞話,,換了個朝代,你也依舊唯恐天下不亂,?!?p> 道衍捻了捻胸前長長的胡須,得意地開口:“四爺,,不論朝代如何變遷,,貧僧的志向始終都是輔佐您成就偉業(yè)?!?p> 朱棣不舍地看了小若生一眼,,將他遞給道衍:“還沒折騰夠呢,若是有來世,,你我再不要相見,,擦肩而過都不行!好了,,去祭拜岳父大人吧,,難得回來多陪陪他老人家?!?p> 道衍接過小若生,,整了整他身上的小僧袍,,在心中黯然道:“四爺,如您所愿,,塵緣已了,,再無來世?!?p> 徐達(dá)的墓早已被修整過,,朱棣親自擺上各色吃食,都是岳父生前最愛,,又拿出一瓶北方烈酒,,豪邁的灑在墓前。
原本心里憋了無數(shù)話,,可真的面對這冰冷的石碑,,又不知道如何說起,索性沉默坐在墓前,,一直坐到夕陽西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臨走前,,朱棣又來到徐增壽的墓前,給他也帶了幾樣愛吃的北平小吃:“小弟,,在那邊好好孝敬爹爹,,照顧好好你大姐和外甥外甥女們?!?p> 道衍在旁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開口揭穿,徐家小爺早已投胎轉(zhuǎn)世的事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