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里,,一雙白嫩的涂著紅指甲的手將一封信重新塞進信封,。
今天是難得的暑假第一天,喜愛攝影的季途途早就和齊然打過招呼了,,約好了要去天山尋找擁有“雪山之神”之稱的雪豹,。
齊然的死黨季途途一邊將相機掛在脖子上一邊搖晃著齊然,,“齊然,快點,,快點起來,,我們要來不及了?!?p> 齊然和季途途這對死黨從初中到大學就沒有分開過,,不僅僅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還是同桌,,上了大學,,本以為會分開,可還是分到了同一個寢室,,并且是上下鋪,。
“起了,起了,?!狈瓊€身繼續(xù)睡。
被命運緊緊捆綁的兩個人的性格卻是天差地別,,一個是生命在于靜止,,一個是生命在于運動。前者當然是齊然,,后者則是季途途,,一個攝影愛好者。
“齊然,,你要再不起來我就放大招了,。”
齊然抱緊被子,。
“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奔就就灸笾ぷ蛹毬暭氄Z地在齊然耳邊說:“小然然,,小然然……”
“閉嘴”
齊然“騰”的一下坐起來,怒視著季途途,,他最討厭別人這樣稱呼他,。
季途途像是沒看到一樣自顧地說著:“快點啦,再晚我們就趕不上車了,?!?p> 季途途對齊然的反應(yīng)一點都不意外,這是他常用的手段,,而且百試百靈。
如果不是他,,季途途相信這個假期齊然會讓他自己在床上發(fā)霉的,。因為齊然曾經(jīng)很閑的去挑戰(zhàn)了一個紀錄,人可以待在什么都沒有的封閉的環(huán)境中多久的吉尼斯世界紀錄,,結(jié)果很多人都沒堅持幾天就要發(fā)瘋了,,或多或少地出現(xiàn)暴瘦,,抑郁等負面情緒,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調(diào)整過來,。
結(jié)果齊然不僅在里面待了一個月跟個沒事人一樣,,除了必要的吃飯喝水基本沒動過,而且還胖了好幾斤,。
最后是被組委會請出來的,,他還不情愿。覺得有吃有喝他可以在這里待上十年二十年,,甚至終身,,不必為錢財擔憂,安心地奉行生命在于靜止,,誰曾想變故來的太快,,一個月的時間美夢就破滅了。
季途途看著桌上的包裹,,好奇的問:“我們都要走了,,你又買了什么?”
“我沒有,?!?p> “收件人就是你啊,!”季途途指著箱子上的收件人再次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地看著齊然。
那就是你的,。
“可能是我忘了吧,。”齊然一副無所謂地樣子,,看著桌上的剪刀,,示意季途途拆包裹。
不用他說季途途已經(jīng)熟練地打開了包裹,,自從認識了齊然那天起,,不知替他開了多少包裝。
說來他們的友誼也是從拆包裝開始的,,那是初中軍訓(xùn)時在小賣鋪,,一個弄丟了錢在抹眼淚,一個看著香皂發(fā)呆,,然后齊然走過去拍拍季途途的肩膀,,幫他付了錢,季途途幫他拆了香皂盒,,從這天起,,他就成了他御用的拆包裝工,。
“齊然,你買塊木頭做什么,?”季途途一邊說一邊將大約有一尺寬,,半尺長的木頭從箱子里拿了出來。
“你別過來,,別過來,。”正在帶隱形眼鏡的齊然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臉恐懼地退到墻邊,。
“齊然,你怎么了,,這就是塊木頭,。”不明所以的季途途試圖讓齊然冷靜下來,,拿著木頭朝他靠近,,剛邁出一步。
齊然像是發(fā)瘋了一般拿起周圍的東西就朝季途途扔過去,,一邊狂轟濫炸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著:“走開,,你走開,扔掉,,扔掉,,快扔掉……”
“好好好,你別激動,,我扔掉,,這就扔掉?!奔就就救恿四绢^,,齊然才一點點平靜下來。
“是誰,?誰寄的,。”
“齊峰,,是一個叫齊峰的人,,你認識嗎?”
“箱子里還有什么,?”
“一個信封,。”
季途途在經(jīng)過齊然的同意下打開了信,上面寫著:
兒子,,當你收到這個包裹的時候,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再了,,我不后悔做這些,,唯獨愧對你……為奮斗終身的夢想而死,我死得其所卻留有一憾,,那就是我畢生研究的心血——人類的長壽種子,,不能隨我一同埋葬,我相信你可以找到并讓他生根發(fā)芽,,了為父最后的心愿,,便死而無憾了。
愛你的父親,。
“伯父,?伯父是做什么的,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奔就就菊J識齊然這么多年,去過他家無數(shù)次可從來沒有見過齊然的父親,,他一直以為齊然是單親家庭,,沒想到這突然就蹦出了個父親。
“我不認識他,?!北渲袔е唤z怨氣,一把奪過季途途手中的信紙,,眼前一晃出現(xiàn)比他記憶中蒼老了不少的齊峰的面容,,臉上掛著一個欣慰的笑容。
愣了兩秒齊然才反應(yīng)過來,,將信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幾腳,。
“生了我卻不養(yǎng)我,一消失就是好幾年,,隨便寄來一封信就想讓我?guī)湍?,不可能?!卑l(fā)泄完齊然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著印著他的腳印的信,心中五味雜陳,。
父親——這是他心中最敬重的榜樣,,是他曾經(jīng)的英雄。
他父親是一個動植物學家,可是就在多年前,,他突然不聲不響地離開,,從此再也沒有音訊。起初他還會問母親:“父親去哪了,?!泵看文赣H都會耐著性子和他解釋。到后來齊然就不問了,,偶爾提起也都是充滿了怨恨,,每次這個時候母親都會很生氣又無奈地責罵他??粗赣H難過的淚水,,齊然將這份怨恨藏在心底,從此那個名字成為禁忌,,再也沒被提起過,。
齊然自己都快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有父親的人。
一封信,,塵封了多年的記憶,,關(guān)于那個人的一切,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塵封在心底的多年的疑問再次涌上心頭:到底是什么讓他毅然決然地拋妻棄子,,多年了無音訊,是什么比他和他母親還重要,?
“我倒要看看你這么些年都去了哪,,為什么拋下我們,有什么讓你值得這樣做,,絕對不是為了讓你不留遺憾,。”齊然自說自話地撿起信,,捋平了,,折好放回信封里。
握緊拳頭,,緊張到流汗,,堅定走向了被季途途扔在角落里的木頭,好像如臨大敵般看著木頭良久……
季途途覺得死黨的狀態(tài)很不對勁,,想要幫他卻不知從何幫起,,齊然盯著木頭,他盯著齊然,,只要察覺到有一點不對勁,,他就趕緊抓住齊然跑,。
齊然取出隱形眼鏡,閉著眼慢慢地蹲了下去,,顫抖地伸手觸碰了木頭,,緩緩睜開眼,瞳孔瞬間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