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蘇夌峨所搭乘的船終于駛?cè)霒|京附近的水域,。
東京的西水門碼頭赫然出現(xiàn)在蘇夌峨眼前,。
蘇夌峨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激動,,躲藏在袖中的手指不住地揉搓著,。
父親,,蘇夌峨心中輕喚著,。
看到身邊的蘇夌峨激動地臉微微泛紅,,韓憺笑了笑,,張口問道:“怎么,,蘇姑娘,,這東京中的那位就讓你如此期待嗎?”
蘇夌峨不好意思地朝韓憺笑了笑,。
這一路以來真是多虧了韓公子,,蘇夌峨明白,現(xiàn)在的自己無法給予韓憺什么報答之類的承諾,,只能在離別時再多多感謝了,。
船只靠岸時,蘇夌峨一緊張,,便將剛剛想到的好好道謝也忘在腦后,,迫不及待地趕著下了船。等到船下她才意識到自己忘記了感謝恩人,,便壓抑著激動的心情,,避開下船的人群,在一旁等候,。
一個高個男子與蘇夌峨擦肩而過,,不知是偶然還是別的,他與蘇夌峨四目相對,,眼神中帶著道不明的神情,,只一剎那,他便隨著人流走遠了,。
蘇夌峨愣了一刻,,這名男子好生熟悉,一時間倒也想不起來,。
眼看著韓憺與他的隨從迎面而來,,蘇夌峨便把這件事暫時拋在了腦后。
“韓公子,!”蘇夌峨小跑著湊了過去,。
韓憺示意隨從先去不遠處的鋪子買些吃食,然后背著手笑瞇瞇地來到蘇夌峨面前,,問道:“怎么,,蘇姑娘不是急著下船去尋人嘛,怎么又在這里等上我了,?”
蘇夌峨想到剛剛自己那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禁羞赧道:“韓公子見笑了,剛剛一時心切,,竟忘了重要的事,。”
韓憺面上帶笑,靜靜地立于原地,,等待著蘇夌峨繼續(xù)說下去,。
哪知,蘇夌峨說罷,,便欠身想要行大禮,。韓憺慌忙扶她起來,嘴巴也有些不利索了,,磕磕絆絆地問道:“蘇姑娘這是,?”
蘇夌峨不好意思地低眉道:“這一路上受了韓公子這樣的照顧,夌峨也不知該如何報答,,只能向公子行個大禮,,權(quán)作感謝,他日若有機會再遇公子,,必將擇禮重謝,。”
韓憺笑出了聲:“那韓某可要期待一下與蘇姑娘的再會了,?!?p> 那隨從趕了回來,手中捧著熱乎乎的肉餅,,韓憺取來,,也不顧蘇夌峨推辭,便硬是塞入她的手中,。
“既然蘇姑娘方才要謝我,,那這個小吃就當(dāng)是多謝姑娘,這一路上任著我叨擾你的清靜了,?!?p> “韓……”
“姑娘的要事,可別忘記了,。”韓憺朝蘇夌峨擺擺手,,便帶著隨從大步離開了,。
蘇夌峨站在原地,攥緊了手中的肉餅,。
韓憺的話提醒了她,,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沒辦。
蘇夌峨吃完肉餅,,抹了抹手,,順道向肉餅攤鋪的老板問了問路,便背上自己的小包裹,趕往了西大街,。
甲板之上,,幾名水手遠遠地看著蘇夌峨的背影,其中一名水手開口道:“哎,,也不知這亂世里,,一個姑娘家走這樣的遠門,到底是去干什么的,?!?p> 另一名水手接話道:“是啊,看她幾天前暈船的慘相,,愈發(fā)的不忍了,,這是何苦為之呢?!?p> 一名正在收著粗繩的水手高聲笑道:“嘿,,可別再憂心別人了,這位姑娘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咱們議論些什么也無用,。倒是別忘了,咱們船上貨物雖不多,,可一點都還沒卸呢,!”
幾名水手吵嚷著散開,正準(zhǔn)備收拾貨物時,,自船艙之中匆匆跑來一名水手,,口中喘著大氣道:“出事了,關(guān)在最里屋的那賊,!被人放跑了,!”
眾位水手均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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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水門與西大街之間的路程其實并不遠,。只是蘇夌峨昨夜沒有睡好,,又剛下船,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所以不敢馬虎,。她慢慢地邊走邊問,倒也耗費了不少時間,。
眼看著日頭愈發(fā)得高升,,蘇夌峨走得沒勁,靠在路邊矮檐下休息,。
她這才好好注意了一下東京城,。雖然車水馬龍,,繁華得很。但不知是蘇夌峨的錯覺還是什么,,這城中總有一種頹喪之氣,。無論是過往的行人,擺攤的商販,,巡城的士兵,,出游的孩童,各個臉上都帶著無力的疲倦感,,精神倒還不如自己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外鄉(xiāng)人好,。
蘇夌峨起身,撲了撲身上的灰,,繼續(xù)向前直行,。
她按著肉餅鋪老板的話,直行到一家名為“憶香居”的酒館門口停下,,拐進酒館左側(cè)的一條岔路,。
只要走出這條岔路,到達下一個路口處,,再上了大道,,過了鄭門,便能到達西大街了,。蘇夌峨相信,,既然都需要從蘇州調(diào)人前來東京修建園林假山,想必這里從事這方面的工匠藝人應(yīng)該不是很多,,只要到了西大街,,應(yīng)該是很容易便能問道的。
“阿嚏,!”
一個沉悶的噴嚏將蘇夌峨的心提了一提,。
這是誰的聲音,怎么聽著如此耳熟,?
蘇夌峨連忙向后看去,,
身后是平坦的街道。
行人稀稀拉拉,,各自行走,,神情漠然。
蘇夌峨覺得自己的神經(jīng)似乎是繃得太緊了,。
總之,還是先從岔路出去,,上了大道再說,。蘇夌峨心中雖然強裝鎮(zhèn)定,但腳下步伐卻一刻不停,越走越快,,到最后近乎是小跑著從岔路口沖了出來,,還差點撞上兩個身材高大的牽馬人。
“哎,!當(dāng)心,!”
蘇夌峨一邊欠身陪著不是,一邊抬腳就走,。對于自己的唐突冒失,,蘇夌峨也只能厚著臉皮,先應(yīng)付過去,。
西大街就在腳下了,!
蘇夌峨急不可耐地沖進一家首飾作坊,開口就問:“勞駕,!掌柜的,!請問您知道這西大街上,有哪出是專門采石修建假山觀景的地方嗎,?”
那首飾作坊的掌柜略一思索,,緩緩說道:“姑娘所說的應(yīng)是那采石坊了,嗯,,有倒是有過,,可是姑娘你趕巧來晚了一個月,這采石坊上月初隨著新進的一批石頭石匠一塊,,搬去了東大街東側(cè)盡頭,,就靠著麗景門附近?!?p> 蘇夌峨半是失落半是欣慰,。
失落的是她這一趟便算是白走了,欣慰的是這采石坊真的存在,,而不是個空穴來風(fēng)的地方,。
勞累就再勞累一些吧,只要能有線索,,找到父親,,其他的蘇夌峨都無所謂。
她又細細地詢問了一遍掌柜關(guān)于東大街麗景門的具體位置,,并將其在心中默念了許多遍,。
千恩萬謝之后,蘇夌峨自店中快步走出,,她現(xiàn)在滿心的希望,,只在東大街的麗景門處,,不知不覺間,蘇夌峨已將父親就在采石坊當(dāng)成了一個既定的事實來相信了,。
無論如何,,先去再——
蘇夌峨耳膜“咚”得一震,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兩雙手伸出,將蘇夌峨拖入了狹窄的小巷之中,。
眼看著蘇夌峨被拖進了路旁,,不遠處的一個身影悄悄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