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律令,刺史主一州之政務(wù),,正二品大員,,乃州郡最高行政長官。
都督掌一州軍務(wù),,從二品武職,,麾下有駐州大營,常備兵力保持在兩萬或三萬不等,。
這一文一武,,合起來便是封疆大吏。
如今,,趁著夜色,,出自刺史府邸的八抬官轎行的極快。
八個步伐矯健的轎夫健步如飛,,即便如此,,仍有催促聲從轎內(nèi)不停響起。
“快些,,再快些……”
轎子一旁隨行的刺史府管家不免有些震驚,,在他眼里,部堂大人從來都是云淡風(fēng)輕,,幾時這般失態(tài)過,。
更別說,以一州之尊,,親自去拜訪都督府,,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
管家不由得想起那只從京城飛來的信鴿,,難道…朝廷出大變故了,?
就在此時,
一陣快馬疾蹄聲遠(yuǎn)遠(yuǎn)從對面響起,,至少十余騎,,策馬揚(yáng)鞭,在官巷中飛奔,。
“督帥府軍務(wù),,來轎閃開!”
尚且離的極遠(yuǎn)時,,馬隊當(dāng)頭一人嚴(yán)聲喝道,。
管家聞言一愣,竟有這么巧,,忙高聲道:“部堂大人轎輦在此,,請督帥大人下馬相見,!”
說話間,馬隊飛至跟前,,為首一人身著重甲,,面黑如鍋底,絡(luò)腮胡子根根似針,,眼眸開闔間,,銳利如鷹,不是晉州都督耿非又是何人,。
“部堂何在,?”
耿非單手勒住韁繩,語氣又急又沖,。
管家還來不及說話,,轎簾一掀,蓄著三綹美髯的晉州刺史王槐已露出清瘦面容,。
“請督帥上轎敘話,。”
管家聞言又是一驚,。
整個晉州,,誰不知道部堂大人素有潔癖,連別人沾過的凳子都從來不坐,,今天竟然會請督帥入轎?
耿非卻沒那么多講究,,翻身下馬,,不等轎夫壓低,三步并作兩步,,直接跳了上去,。
八抬官轎足夠?qū)挸ǎ瑒e說兩個人,,就是四個人也可面對面而坐,。
耿非一入轎,不等彼此見禮,,直接沉聲道:“部堂也收到消息了,?”
王槐眉頭緊蹙,點了點頭,,“韓相飛書相告,,召你我出城面圣的圣旨,恐怕已在路上了,?!?p> 耿非狠狠一拍轎窗,,“混賬,小皇帝搞什么,,這半年京城朝堂人人自危,,怎么,如今要輪到咱們州郡了不成,?”
王槐搖搖頭,,嘆道:“難說啊,前些日子韓也老大人去了皇宮,,聽說和皇帝吵的厲害,,回府竟閉門不再見客,個中緣由,,實在令人捉摸不透,。”
耿非聞聽此言更不耐煩起來,,躁道:“老大人也是,,是戰(zhàn)是和,總得透出點風(fēng),,好教咱們有所準(zhǔn)備,,如今弄的不上不下,豈不是讓你我難做,?”
王槐道:“韓老大人沒音訊,,韓相國卻另有一紙飛書?!?p> 耿非眼睛一亮,,急忙道:“相國怎么說?”
“八個字,,稍安勿躁,,見機(jī)行事?!?p> 王槐說罷,,清瘦的臉龐反而更顯憂愁,耿非則呆了呆,,不解道:“這是何意,?”
王槐深深的嘆了口氣,苦笑道:“意思很明了,,就是沒有任何意思,,八個字,字字皆是無用之言,?!?p> 此言一出,,王部堂與耿督帥兩位大人雙雙陷入無語狀態(tài)。
是啊,。
如今小皇帝出京到了晉州,,突然宣二人出城五十里接駕,這種毫無征兆的路數(shù),,說不定就蘊(yùn)含著什么殺招,。
可問題是,韓府為什么不指示他們該如何應(yīng)對呢,?
難道說,,真要他倆不做任何準(zhǔn)備,就去面對那位剛把京城朝堂攪的亂七八糟的昏君,?
王槐耿非面面相覷,,雙雙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我們不會被拋棄了吧,?”
……
晉州城外五十里,。
蒼野嶺。
夜色如水,,月華滿地,。
隨行的禁軍校尉們四下散去,形成一個看似松散實則緊密的護(hù)衛(wèi)圈,。
車駕之前,,在龍衛(wèi)紅中、發(fā)財?shù)墓靶l(wèi)之下,,披著裘袍的李川袖手而立,,好像是在欣賞滿天星繁。
只要出了晉州城,,沒了讓人甕中捉鱉的危險,他心里也就安穩(wěn)一半了,。
此時,,呂鳶正帶著人監(jiān)視晉州大營,那里的任何風(fēng)吹草動,,他都了如指掌,。
不同于外表那般云淡風(fēng)輕,在內(nèi)心深處,,李川很有些小小的激動,。
親臨險地,調(diào)兵遣將,,鏟除權(quán)臣黨羽,,宣揚(yáng)皇帝權(quán)威,,嘖嘖,美,,他娘的大美,!
李川只覺得腎上腺素在一點點升高,這種未知的成就,,讓他骨子里都酥酥麻麻的,,比在什么奪寶大會上一擲千金可爽多了。
不過說起奪寶大會,。
那些富家子們還真他娘有錢,,不愧是京畿繁華地,不行,!得抄家,,還有那個瑤臺樓,先帝遺物也敢拍賣,,真是不給咱老李家一點臉?。?p> 那好吧,,索性統(tǒng)統(tǒng)一塊收拾了,,調(diào)兵遣將可是要花銀子的,國庫也不富裕,。
咻,!
一支穿云哨箭遠(yuǎn)遠(yuǎn)破空,打斷了李川的碎碎念,。
旁邊的小太監(jiān)鄧寶聞聲,,沖李川一行禮,“皇上,,隼衛(wèi)哨箭,,應(yīng)該是傳旨的太監(jiān)們到了?!?p> 李川點了點頭,。
鄧寶退身離去,不多時,,馬蹄聲響,,在一隊禁軍護(hù)送下,一個中年五品傳旨太監(jiān)恭恭敬敬到駕前參拜,。
“奴才御書房傳旨太監(jiān)蘇忠恕叩見吾皇,。”
李川認(rèn)得這位蘇太監(jiān),半年前,,第一次見韓也時,,去大奉殿宣韓也到路上覲見的就是此人。
“圣旨帶了,?”
李川淡淡問道,。
蘇忠恕伏身道:“回皇上,帶了,,由沈相親自撰寫,,奴才加印的御寶?!?p> 聽到是沈昶執(zhí)筆,,李川來了興趣,笑道:“沈昶可有話說,?”
蘇忠恕道:“沈相并無話說,,只是…只是面帶笑容,一邊書寫圣旨一邊喝皇上賜的御酒,?!?p> 李川聞言頓時明了,如果沈昶真的忠心耿耿,,那他眼見皇權(quán)有奮起之勢,,自然是老懷開慰的很,喝酒助興,,該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不過,怕就怕人心隔肚皮,,這些老臣,,一個比一個會演戲,還得繼續(xù)觀察,。
由不得李川多疑,,實在是韓也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沈昶與韓也又是同年進(jìn)士,,提防著點總沒壞處,。
“既然如此,你自去晉州城宣旨吧,,不過,朕要你時刻記住自己的天使身份,,言行舉止,,一定要拿出咱皇家的風(fēng)范,要抖出來自大內(nèi)的威風(fēng),萬萬不可讓這些地方下臣輕視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