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儀她是活該,!活該你們懂嗎,?”
她異常激動,李老爺嚇得臉色刷白,,生怕李婉儀一個不小心將喉管戳開一個洞,。
“你若就這么死了,豈不是便宜了李淑儀,?”秦羽溫柔的聲音響起,,卻好似提醒了李婉儀。她的睫毛微顫,,面色蒼白如紙,。
秦羽負(fù)手立在一旁,“聽說二小姐曾被人軟禁了一段時間,,怕不是大小姐的手筆,!”
李婉儀微怔,手中的力道輕了些,,緩緩將短刀放了下來,,“公子真是深不可測,想來已知曉了一切,?!?p> “秦某不解的是,二小姐為何三月前才動手,?”
“三個月前,,青青飛到宋三文家,在檐下‘撲騰’了一會,,便落在了窗前,,窗子用三塊長板封住,但我認(rèn)得青青的叫聲,,看到它安然無恙,,我比誰都開心,那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再次生了希望,?!?p> 李婉儀慢慢蹲下來,聲音都發(fā)著顫,,“那日,,李淑怡做了噩夢,說夢中有只獨眼鳥在啄她的眼睛,,她一口咬定,,青青要害她,,便費盡心思讓人把正在院子里歇息的青青捉了回來,不聽他人勸,,便拔光了它一身的紅毛,,羽毛一根根的散落,然后在李淑儀詫異的眼神中,,羽毛飛快的長了回來,,地上卻鋪了一層的羽毛。人在極度恐懼中會極為不理智,,她便坐在地上,,拔了一天的羽毛,如同中了邪一般,。當(dāng)天晚上,,李淑儀便得了癔癥,說著胡話,,渾身發(fā)燙如火爐子般,待打鳴聲響起之時,,她的容貌迅速變化,,體態(tài)臃腫,還有那一看便覺得可怕的獨眼,,身上插滿了血紅色的羽毛……”
李婉儀摳著青石縫里的凍泥,,喃喃地說道,“青青是只好鳥,,天生殘缺只眼,,只因與旁的鳥族不同,但這不是它被傷害的理由,?!?p> 秦羽看了李婉儀一眼,沉聲道,,“細(xì)枝末節(jié)都如此清楚,,看來當(dāng)時你也在,卻置若罔聞,?!?p> 她抬起哭花的臉,血絲頃刻蔓延到整雙眼睛,,“她邀我出游,,而后將我扔在鄉(xiāng)野之中,踽踽獨行之時遇到了那個……那個畜生宋三文,,天黑得可怕,,我向他求救,,他卻直接將我打暈,而后,,”李婉儀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十分痛苦,“而后每日每夜鎖在屋子里,,若是敢逃,,必定遭受兇殘的毒打和凌辱。我從一開始的飽含希冀,,到后來的痛苦絕望都是拜她所賜,,她……她……憑什么安然的享受著榮華富貴,憑什么有爹娘的萬般寵愛,,而只有我,,整夜整夜如同在地獄之中飽受折磨?!?p> 李老爺?shù)臏I噙滿了眼眶,,輕聲的喚了聲,“婉儀……”
“一目鳥幫了你,,帶走了你的神識,,將你的怨憤一并收納,統(tǒng)統(tǒng)報復(fù)給了李淑儀,,萬物皆有靈,,一目鳥因你的一片善意,愿守你多年不離不棄,,為了尋你,,穿過了多少個地方,多少個春秋,,你……怎忍心,?”
李婉儀忽的僵直了身子,她……她做錯了,?
錯了,?這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娘親在生完她后便大出血去世,,所以她從未見過娘親的模樣,。
李淑儀時常欺負(fù)她,只因她是妾生,,五歲那年,,她遇到了一只特別的鳥,它只有一只眼,眼看著要被野貓一口咬死,,是她,,冒著生命的危險將野貓打跑。她大喘著氣,,小心翼翼的將它捧在手心,,她一點也不畏葸,相反卻很喜歡它,,她帶它回家,,找家仆救治了它,一目鳥不愿走了,,不論白晝黑夜,,不論春夏秋冬。
李婉儀從未覺得哪里不對,,她這是在反抗,,她受到了這么多的屈辱與不公,難道不可以要求李淑儀來償還,?
“你知道我們會來,,為何還敢出現(xiàn)?”秦羽咄咄逼人,。
“我不能讓那個賤人活著,!我一會也等不了了!”她拍打著青石面,,在冷寂的夜里發(fā)出“啪啪”的聲響,好似有什么碎了,,碎了個徹底,。
“一目鳥犯了錯,它會受到嚴(yán)重的懲罰,,是生是死,,亦或魂飛魄散,你有想過嗎,?”
秦羽的聲音顯得格外的冰冷,,無疑是在李婉儀撕開的傷口處撒了一大把的鹽。
“眼前一笑皆知己,,不是區(qū)區(qū)陌路人,。它有靈力,你卻將它變成了最兇狠的刀,,它有何錯,?”
李婉儀癱軟在地,幾近崩潰的邊緣,捂著雙耳不愿再聽,,她拼命的蹬著雙腿,,“可是……我又有何錯,我又有何錯??!唔……唔……唔……啊……啊……”
李老爺“撲通”一聲跪在地,渾濁的雙眼里滿是淚水,,“婉儀啊……爹錯了啊……是爹錯了啊……爹……沒有一直……尋你?。 ?p> 她哭了個撕心裂肺,,寒冷的冬夜,,哭聲好似凝了一層霜,凍結(jié)著每個人的胸膛,。
五弦早就從醉酒中清醒,,臨著冷風(fēng),灑著幾滴酸淚……
翌日,,李家有消息傳出,,二小姐人鬼不識,儼然成了一個癡傻的孩童,,吮著指頭,,只趴在窗欞旁,盯著枯老的樹枝一動不動,。唯有鳥雀飛落枝頭,,她的眼神里才會透出一絲光亮,很快便又熄滅,。
李家大小姐終是醒了過來,,面容和體型已恢復(fù)了原樣,她好似做了一個長久的夢,,詭異又恐懼的夢,,那日,她跪在李婉儀的身邊,,而后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李家大小姐中邪之事終是落下了帷幕。
后官府放出告示,,王家大娘是自然身死,,與他人無任何干系,王家老二欠人錢財,,嗜賭成性,,死于仇家追殺,,此案徹底了結(jié),草率又驚惶,,這是五弦對此事的評價,。
帝君難得贊揚了五弦,夸她總結(jié)的到位,。
五弦與帝君一前一后的走在蜿蜒的山道上,,五弦蹙眉,“其實我還有一事不解,?!?p> “李淑儀早就知錯了,你以為是一目鳥的靈力所致,,實則不全然,,她自己不愿醒來,在痛楚,、絕望及悲壯的夢境中逡巡……”
“對了,,”五弦背剪著手,回身問道,,“帝君真的要迎戰(zhàn),?若是他少了條胳膊斷了條腿,這賬是不是又算在帝君身上,?”
帝君悠悠一笑,,點了點五弦的腦門,“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五弦搓了搓腦袋,,一絲擔(dān)憂浮上心頭,“帝君,,要么還是算了吧,!輸給凡人也沒什么丟臉……”
帝君將她朝旁一拉,“走路不知道看路,?”
帝君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就是提醒你,,他不會改變,,你也無需多費口舌。
五弦覺著奇怪,,帝君會跟蒲山鬼打起來,,這本身便是有些不可思議,究竟有何恩怨,,到非打不可的地步,?
五弦疑惑的看向帝君,,而后又暗戳戳的收回了腦袋,“別人尋花問柳,,自在逍遙,,咱們帝君倒是一天到晚給自己招事!”
帝君笑而不語,,右手邊的溪流汩汩而下,“快到了,。”
到達(dá)山頂?shù)臅r候,,秦羽和蒲山鬼已然立了好一會兒,蒲山鬼“咯咯”的笑,,將整個氣氛推向肅殺。
秦羽與帝君擦肩而過的時候,,帝君低語了一句,讓他好生照顧五弦,。
秦羽微微頷首,。
其實上面的平臺并不寬,四個人一站在上面嫌擠,,五弦在不情愿中跟著秦羽退了幾十步,這個角度既不會傷到,,視野也極好,。
“公子覺著誰會贏?”
秦羽低笑,,“帝君這是欺負(fù)人了?!?p> 五弦默默點頭,“嗯,,俺也一樣?!?p> “那今日,,老朽便來指教一二,,還望帝君莫手下留情!”
“輸了你要露真容,,贏了我便允你一條件,無論什么,?!?p> “劃算!得罪了,!”
從右邊袖中飛出一只飛爪直指帝君面門,,速度極快,帝君卻只是偏了下頭,,飛爪撲了個空,,蒲山鬼只得將其收回。
帝君的左手捏了個訣,,空無一物的右手忽然開始發(fā)出金燦燦的光,,一把長劍從劍柄到劍身,,憑空出現(xiàn)在了帝君的手上,劍頭對著枯黃的草地,,帝君將手翻轉(zhuǎn)過來,劍氣震得周圍發(fā)出一陣轟鳴,。
“帝君覺得用劍術(shù)對付他便夠了,,是嗎?”五弦勾著脖子,,對著倚在枝干秦羽發(fā)問,。
秦羽雙手環(huán)胸,嘴角輕輕提起,,“給他一個教訓(xùn),,也好,。”
蒲山鬼“嘿嘿”的樂著,,“化境,?有意思,!”
這邊剛“嘿”完,,四個方位各出現(xiàn)了一個蒲山鬼,分別握住一個鐵爪,,向帝君擲去,,兩只纏住了帝君的腰身,另兩只箍住了左右手,,蒲山鬼反手一拉,,被鎖住的帝君瞬間消失,,鐵爪失了重,,還未跌落便被收回,,蒲山鬼剛一蹙眉,,忽的覺得不對,,上方傳出一陣輕微的風(fēng)聲,,蒲山鬼瞬間朝后退了兩步,劍端深深的扎在了他方才待的地方,,發(fā)出“蹭蹭”的聲響,,四個蒲山鬼當(dāng)機立斷,鐵爪纏住劍身,鐵鎖的另一頭被他緊緊的勒著,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襲來,,蒲山鬼整個不受控制朝前撲去,,眼看四人就要撞了個滿懷,,時間忽的靜止了般,,四只劍并為一把,而后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了下來,,四人迅速回歸本體,蒲山鬼一躍而起,,“嘭”的一聲巨響,,一陣強大的波流向方圓百里轟的散去,,秦羽攏起衣袖,將五弦護在懷中,雜草枯葉紛紛砸在他的衣袖上,片刻后,,劍首插在了平臺的中部,,帝君立在劍柄上,,淡淡的看著蒲山鬼,。
蒲山鬼停駐在半空中,,與帝君對視,,雙手合十,,默念了兩聲什么,周圍升騰起一片紫色的霧,,將帝君整個包裹在其中,,劍瞬的消失在蒲山鬼的視野里,,帝君的腳下空空,而后眼神一凜,,上萬只長劍瘋狂的切割著紫霧,劍氣所到之處,發(fā)出耀眼的光芒,,蒲山鬼微瞇了瞇眼,,只這一剎那,,一把長劍正中蒲山鬼的心口,,蒲山鬼一邊低呼“不好”,,一邊拼命朝后撤離,,帝君的衣袖震的獵獵作響,,抓住劍柄的力道絲毫不減弱,,金色的光晃的蒲山鬼十分不適,,雙手握拳的片刻,,人已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蒲山鬼躲在帝君身后的枝丫,右手剛要捏訣,,一陣寒氣好似穿過了他的后心,,他……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