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半個月前逃跑計劃失敗,佟春香知道她并不是丑女,甚至頗有姿色,、有利可圖,在一番“敬酒不吃”之后,,她就被關(guān)了起來,每天不給飯吃,只喂水讓她勉強活著。
佟春香一直在等著她屈服,!
可文敏太清楚了,,一旦她真的妥協(xié)屈服,,成為這芳華樓的賣身紅姑娘,背負在她身上的血海深仇,,是無望再報了,。
要是這樣,她又何必之前在這芳華樓,,茍且偷生三年多,?
她為的,可不是現(xiàn)在的功虧一簣,。
“小敏,,母親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你……”
佟春香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看見文敏冷笑一聲,,抬手就拔了頭上的簪子,用簪子尖銳的那端,,毫不猶豫地對準臉,,劃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是文敏現(xiàn)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這一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佟春香急聲道:“快,!快攔住她!”
站在文敏身后的兩個龜公反應(yīng)過來,,趕緊伸手就要去奪簪子,。
機會只有這么一次,,文敏很清楚,她拼了狠勁,,在龜公奪下她手里簪子的時候,,那簪子已經(jīng)在她尚且稚嫩的姣好面容上,蜿蜒下一道傷口,。
不深不長,,卻也足夠觸目驚心。
佟春香瞪大了雙眼,,一雙美目里,,盛滿了怒不可遏的火氣,她咬牙切齒地盯著文敏:“好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榮華富貴你不要,,甘愿做個卑賤的女奴,竟敢當著我的面毀了自己的臉,!”
文敏臉上那一道簪子劃下的血痕,,霎時間勾起佟春香除了怒氣之外的,殺氣,!
“既然臉毀了接不了客,,想活著?沒門,!你這死丫頭,,就去和那另外一個死了的丫頭,去陰曹地府作陪去吧,!”
柳月嬋在一邊站著,,都看傻眼了。
她的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臉,,心中暗驚,,這丫頭居然可以對自己這么狠!女子這輩子,,最要緊的,,可就是一張臉了。
“打,!給我往死里打,!”
佟春香沖兩個身量魁梧的龜公吼著,厭惡地看了文敏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打死了就給我直接扔到亂葬崗上去!”
語落,,佟春香不再有絲毫逗留地走出了屋門,。
柳月嬋驚得后背出了涔涔冷汗,,她眼睜睜看著龜公偌大的拳頭,雨點般地往文敏瘦弱的身上招呼,,那丫頭偏偏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不放,。
心里沒來由地閃過心虛,柳月嬋不敢再多做逗留,,跟著佟春香之后,,快步離開。
文敏死死地護著腦袋,,咬著牙忍受那接連不斷的踢打,。
她不能死,就算只剩下一口氣,,她都要活下去,!
漸漸地,身上的痛麻木了,,意識卻也終究慢慢地失去了,。
只要,她還活著,,這些人,,她一個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意識散去前,這是文敏心中最執(zhí)拗的念頭,。
……
“主子,,這丫頭還有口氣在!”
一道蒼老的女聲,,突兀地鉆進文敏的耳中,。
“我看看!”
又是一聲陌生的女聲,,文敏心中驚疑叢生,。
很快,有溫?zé)岷现髁恋墓獗平?,刺得她睜開了雙眼,。
火光掩映下,文敏認清了那兩人的面容,,極為陌生,。
陌生人的接近,文敏不得不運轉(zhuǎn)自己疼得厲害的腦子,。
重重疊疊的片段開始在她的腦子中,,紛亂交錯著,。
所有的片段,走馬燈似的在她腦子里閃過,,記憶終于回籠,,文敏也想起來了。
生意場上如魚得水的小富婆,,已經(jīng)是她上輩子的事了,。
這輩子,落魄狼狽的罪臣嫡女才是她,,隱姓埋名,、背井離鄉(xiāng),淪為青樓女奴茍且偷生快三年了,。
不久前一次失敗的出逃計劃,,她被龜奴打的奄奄一息,一卷席子,,也就這么被草草地扔在了郊外的亂葬崗上,,不管她的死活了。
偏北的霜城,,這入冬之后的夜,,在原本陰測測的亂葬崗上,更是鉆心搜肝的冷,,文敏牙根不住地打起顫來,,艱難地吐字:“救……救救我?!?p> 舉著火把的何氏,,目光快速地在文敏身上兜了一圈,心里明白,,這丫頭傷得不輕,,偏偏一雙眼睛,倒是很有精神,,不過怕也是回光返照罷了,。
“不是她,咱們走吧,?!?p> 何氏并沒有理會文敏的話,冷冷地丟下這么一句,,舉著火把的手已經(jīng)從文敏的面前移開,,站起身轉(zhuǎn)頭要走。
誰料,腳上一重,,何氏皺眉,,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丫頭伸手抓住自己的腳不放,。
“救……救我,,求……您?!?p> 文敏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就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主子,,瞧這丫頭一身傷,,怕是受了不少的苦,還能活著不容易,,不若……”
蒼老的婆子,,有些不忍地開口,話未說完,,就被何氏冷冷打斷:“這亂世,,誰活得容易?我們自身都難保,,還多什么好心救人,。”
何氏一把將手里的火把塞給婆子,,彎身去掰文敏抓著她腳不放的手,。
也不知道這奄奄一息的丫頭,哪里來的力氣,,何氏愣是甩不開她,,眉頭越發(fā)皺緊。
“求……求您,,我……不想死?!?p> 有限的體力,,讓文敏一向的能言善辯毫無發(fā)揮的空間,只能挑重點講,。
她很清楚,,在這人煙稀少的亂葬崗上,又是該死的冬天,,如果錯過這兩個人,,她恐怕很難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只是這強烈的求生意志,,還是沒能打動冷漠的何氏,她抬頭朝婆子沉聲道:“還不過來幫我,!”
婆子愣了一下,,趕緊過來。
兩人費了很大的勁,,終于將文敏的手,,從何氏的腳上掰開。
文敏知道自己不能就這么放棄,,她吃力地伸手,,想要再次抓住何氏。
何氏冷冷地拍開文敏的手,,力氣之大,,讓文敏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婆子眼尖,,瞧見從文敏的衣袖里掉出一樣物什,,覺得莫名眼熟,不免伸手撿了起來,。
這一細看,,婆子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呼道:“主子,,您快看看這荷包,!”
何氏不喜婆子大驚小怪的樣子,冷臉看了過去,,目光在觸及那荷包,,不由也怔了一下。
文敏吃力地想要再抬手,,不曾想眼前火光突然大盛,,那熱烈的光,讓她有些不適地瞇了瞇眼,。
是何氏舉著火把,,再次朝她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