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離心離德暗結盟
在涅河西街,,有一棟樓最為顯眼,樓高八丈,,共有三層,。金紅色的屋檐高高拱起,如同飛鳥一般,,三層的頂上歇著一只赤紅色的飛鳥雕塑,,此處乃是朝陽城最為雍容華貴的酒樓,晴川閣,。
晴川閣西臨涅河,,一樓有八根粗壯的黃花木撐起了整座高樓,東面的四面墻雕著一幅幅山水畫,,畫上煙雨朦朧,,群山若隱若現,原來是世間名儒齊玄的墨跡《煙雨圖》,,又有兩句詩題在兩側:煙霞閑骨骼,,泉石野生涯。
而在晴川閣的西面,,則僅有幾架漆金的圍欄,,然后從上垂落一卷薄如紗的簾幔,,上面繡著神采飛揚的魚兒,為的便是方便食客能借此觀賞到涅河的景色,。而那簾幔上的飛魚,,則為這河景增添了一絲絲生動神異之色。
晴川閣的二樓,,正中央竟然有著一棵巨大的粉色樹木,細看才發(fā)覺哪里是樹木,,而是潛藏深海中的一棵粉色珊瑚樹,。這珊瑚樹旁坐著幾個姿色姣好身著盛妝麗服的姬妾,演奏著樂府新出的曲子,。
二樓四周,,有六個獨立的包間,用雕著螭龍大畫的花梨大理石所隔開,,在這其中皆是晴川閣最尊貴的客人,。
此處,其間的一間包房中,,正坐著這么幾人,。
文泰來頗為不耐煩地解開了自己那件鏤金蟠龍大紅袍子,掃了對面那人一眼,,就想開口卻被自己的二叔文晏清抬手止住了,,無奈只得摩梭著手中兩顆湛黃海琉璃球,在一只大手上轉得飛快,。
文晏清拱了拱手,,道:“楊二爺,已是好久未見,,近來可好?。俊?p> 文晏清對面坐著的赫然是那魚龍賭坊的坐館,,魚龍幫的二檔頭楊東僑,。
楊東僑喝了一口清風雅茗,煞有介事地品了品,,才道:“勞您費心了,,這些日子還算不錯?!?p> 文晏清眼神變了變,,瞇著眼睛道:“可我文家,這些日子可不快活啊?!?p> 楊東僑滿臉笑意,,說道:“文先生,這是何意,?”
文泰來一拍桌子,,怒道:“姓楊的,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你這生意是我們給你做你才有的做,,讓你好好做事如何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楊東僑面色不變,,依舊是一副笑意的模樣,,道:“文少爺這話說的,,我就不懂了?!?p> 文晏清淡淡地說道:“楊二爺,,我且問你,這針對孟家的決策可是我們都商量好的,?”
楊東僑道:“這是自然?!?p> “而這商戰(zhàn),,也是公孫師爺所提出的,,對嗎?”
一旁的公孫文琪笑著拱了拱手,,道:“是,,這是在下提出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計策?!?p> 文晏清語氣陡然一重,說道:“那既然大家是站在同一陣線,,你可知曉這些日子你拿什么商戰(zhàn)并沒起到什么作用,?”
公孫文琪神情一變,問道:“文先生這是何意,,商戰(zhàn)以來,,你們幾家的商鋪生意可一直紅火啊,而孟家商鋪的生意卻大不如從前,,這難道還能作假不成,?”
文泰來道:“他孟家生意確實不如我們,但他偏偏一直挺了過來,,反倒是我們幾家的生意已經是越來越差,,而且那孟家還一直有種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意味!”
公孫文琪道:“這我確實沒有料到,,但我覺得應當是他孟家還有些許資產,才能撐到現在,?!?p> 文泰來冷哼一聲:“有些許資產,?呵,三年前孟塵那老家伙死了以后,,孟家賠錢變賣產業(yè)就空出去大半,,這三年來又一直難以運營,能有什么資產,?”
公孫文琪忙到:“這不是還有布莊嘛,,那可是他們孟家、崔家和玉衡派共同的產業(yè)啊,,他們的生意......”
文泰來道:“我可不管什么布莊,、崔家之類的,我看啊,,是有人暗自與孟家勾結,,圖謀著什么見不得的事情吧?”
公孫文琪詫異道:“文少,你這是何意,?”
文晏清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昨夜,我文家的人回來告訴我,,說見著孟家少爺去了涅河西街,,去的就是你魚龍賭坊?!?p> “而出來后,,邊見著孟家少爺去了一大堆金銀,打聽才知,,從你那魚龍賭坊取了四十兩黃金,,我說的對嗎,楊二爺,?”
文晏清此言說完,,將目光投向了楊東僑。
文泰來亦是靜靜地盯著楊東僑的一舉一動,,如同一頭熊羆,,若是楊東僑稍有回答不對便會撲上去。
公孫文琪也不知作何回答了,,看向了沉默的楊東僑,,這孟家正是時運維艱的光景,孟家少爺哪來的閑錢去魚龍賭坊作樂,,更重要的是拿走了足足四十兩黃金,。文家二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懷疑楊東僑偷偷資敵,!
公孫文琪見楊東僑不作回應,,忙道:“文先生,莫不是你們弄錯了,。這怎么可能,,文少,這孟云可是你親眼所見他去了魚龍賭坊,?”
文泰來滿臉橫肉一抖,,吼道:“我騙你作甚,!我雖然不識那孟云長什么樣子,,但是我手下自然有人認得!若不是昨日我那奴才在你魚龍賭坊中作樂,,楊二爺你還想瞞我們到什么時候,?”
“這......”公孫師爺一時也不知作何言語了。
楊東僑卻突然笑了,說道:“文少爺莫急,,確實,,那孟云昨日來了魚龍賭坊玩了兩把,然后他贏了錢,,所以才有了那四十兩黃金,。”
文泰來道:“如此鄙語作何信焉,?”
“這朝陽城誰不知你‘飛鷹’楊二爺,,一雙鬼手瞞天過海,功夫未必能多么厲害,,但是這賭術絕對是此間一流,!”
“那喚作孟云的豎子,不過多大歲數,,半生沉在了書院里,,如何能贏了你這等老江湖的對手?”
楊東僑搖了搖頭:“慚愧啊,,這孟云與我賭的是斗犬,,那廝運氣好贏了我,才取了這四十兩黃金,?!蔽奶﹣砺犃藯顤|僑的話,輕輕哼了一聲,,這種鬼話,,誰會信?
“贏了就拿錢走,?他可是在你魚龍幫的地盤,!”
楊東僑道:“我魚龍幫自然也有魚龍幫的規(guī)矩,贏了錢不放人,,以后還如何做生意,?”
楊東僑見文泰來依舊是不耐煩的樣子,又道:“文少,,我楊東僑雖然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是這資敵之事可是做不出來?!?p> 文泰來罵了一聲:“誰若資敵,,生兒無腚!”
楊東僑笑了笑,,也不辯駁,,說道:“既然已經和孟家結了仇,,還拖拖拉拉,那是自掘墳墓,?!?p> “在下行不得什么善,唯獨懂心狠手辣,!”
文晏清見文泰來還想質問,,攔住了他,說道:“那楊二爺認為,,這孟家靠的是何事支撐到了現在,?”
楊東僑道:“自然是那布莊!那江瀾之家在城中生意好得火熱,,城中女子皆喜去那里購買布匹,、添置衣裳?!?p> 文晏清點了點頭,,覺得楊東僑說得在理。
楊東僑道:“文先生,,你且放心,。在下已經是找到了破局之策,這孟家撐不了多久,!”
“再者,,他若是真能成,找一兩個亡命漢子,,做過便是,。”
說到這兒,,楊東僑露出了狠辣之色,。
文晏清皺了皺眉,說:“楊二爺,,你現在也算是生意人了,,如何能說這種粗言?”
楊東僑憨厚地笑了笑,,道:“文先生說得是,,教訓的是?!?p> 眾人散去后,,公孫文琪悄悄地將楊東僑拉到了一邊,問道:“二哥,,你可真有破解孟家江瀾之家的法子,?”
楊東僑瞥了一眼,道:“自然有得,,別問,。”
公孫文琪也只得點了點頭,,不再繼續(xù)問,。
楊東僑可不會將已經獲取了孟家秘方的事告訴公孫文琪,這孟家的染色技藝乃是一絕,,得自己留著,,這可不能當作幫中的公產了。
......
與此同時,,在朝陽城的另一處,,裴家今日卻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裴寶慶匆匆地穿好了衣服,,這是自江瀾之家新買的石青銀絲黑長衫,,戴上了那華麗至極的步搖冠,快快來了正廳,,因為他裴家接到了來自朝陽侯府的名貼,。
朝陽侯府向來不與這些朝陽城本地世家交往,今日侯府能來人,,自然得好生接待,。
來了正廳,便見著一位穿著絳紅長袍的少年人,,裴寶慶思索了一下,,想起少年是何人來,忙笑著迎了上去道:“云兄弟,,大駕光臨?。 ?p> 來人正是孟云,,孟云對著裴寶慶笑了笑,,說道:“裴兄還記得在下?”
裴寶慶道:“這是自然,,自那日奕雨樓一別,,就一直記著。想不到今日朝陽侯府來人,,便是你,。”
“快快請坐,,來人,,看茶,!”
聲音一落,早早候在一旁的侍女便端茶奉了上來,。
裴寶慶看著孟云,,試探性地問道:“云兄弟,不知你與小侯爺是……”
孟云道:“我奉小侯爺如親兄長,!”
裴寶慶一聽,,這關系不簡單啊,神色變得愈發(fā)熱絡起來,。
又問道:“云兄弟,,我只知你單字一個云,不知貴姓,?”
孟云道:“免貴,,姓孟?!?p> “啊,,孟啊,孟云,,”裴寶慶點了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對,神色大變,,道:“你,,你便是孟云!,?朝陽孟家孟云,?”
孟云含笑道:“正是在下?!?p> “這……這……這這這……”
裴寶慶已然驚在了一旁,,不知作何回應。
他裴家也是朝陽城中大家,,孟家與城中各家的爭端如何不知,?只是他裴家做的生意與其他不同,沒有摻和其中罷了,。
孟云的身份太敏感了,,而此刻,孟云以凌家的身份遞上名貼,,這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再一聯想當初孟云的言語,豈不是柳家也摻和其中,?
裴寶慶越想越是震驚,,面色變得有些蒼白,。
問道:“孟云兄弟,這,,文家,,文泰來可知道你的身份?”
孟云淡淡地說:“我想來應該是不知我就是孟云的吧,。”
裴寶慶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想當初他還同你聊的熱絡,,你還稱他作文大兄,他若是知道了,,這……”
孟云笑著道:“想來裴兄是不會告訴他的吧,?”
裴寶慶無奈地笑了笑,不知作何言語,。
“裴兄也不是蠢人,,今日來袒明了身份,裴兄自然也懂這其中的意義,?!?p> 裴寶慶低聲道:“我道你孟家如何能撐到現在,原來如此,??墒牵退闶怯谐柡罡?,這就想拉上我裴家,,未免太簡單了叭?”
“我裴家是手藝人,,到哪里都是吃不得虧的,,這你可懂?”
孟云點了點頭,,說:“自然懂得,,所以才來找你?!?p> “可現在,,我明了你與凌家的關系,這事就不再簡單了,,那是文家和凌家的爭端,。你這般來拉我,我如何能允,?”裴寶慶說道,。
孟云說:“來找裴家,,自然是因為你們于我而言有重大作用。而我敢來,,自然是有資本,同時也有有益于我們兩方的事情,!”
裴寶慶看著孟云,,不言不語。
孟云卻突然從袖中拿出兩物,,說道:“這是資本,,而這,便是有益于我們兩方的事情,!”
裴寶慶呆了,!
他見到了今天最重要的消息。
他看著孟云手上的銀鏡,,顫抖著道:“孟兄,,這,這是你的,?”
孟云點了點頭:“此物來源于我,。”
裴寶慶震驚不已,,這價值百金的銀鏡,,竟然出自孟云之手。這段時間,,奕雨樓可是又拍出了三塊鏡子,,沒有一塊低于百兩黃金,最貴的一塊拍到了一百八十兩黃金,!
裴寶慶內心嘆道,,怪不得孟云能拉上凌家和柳家。
裴寶慶道:“行,,飲了這杯茶,,你我便成同盟!”
孟云道:“裴兄,,你還沒看這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