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掌柜的叫朱達昌,,五尺高的身材,,長得壯壯實實的,,臉龐子也很切他(英俊、帥氣,、漂亮)”
朱達昌這人,,雖然是一個愛好酒肉的邋遢之人,可長得卻是很有幾分英氣,。
不過即便是這樣,,朱母的形容也還是有點過了,朱達昌壯實是真的,,卻也只能說是眉目之間有一股子英武之氣而已,,要是英和俊連貫起來的話,還真的是談不上,。
但所有兒子在所有母親眼里,,一定都是超凡的,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更是沒有必要糾結(jié)的。
普通人應(yīng)該不會糾結(jié)這種事情,,可是這位官爺卻是很在意這事,。
在這位官爺看來,既然此人的家眷出手就是一對銀鐲子,,既然這人被家眷形容的這么的體面,,那這家人就一定是殷實人家,既然是殷實人家,,那是不是還能敲出一些好處來呢,?
有此想法的這位官爺,一定是不知道朱達昌這個人了,,要不他也不會在這里猜測,。
顯然,這位官爺在想著敲這娘兒倆的竹竿了,。
“哦,,這事好說,我們馬大人愛民如子,,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只是這...”
說到這里的這位官爺,便抬起手臂且拇指和食指中指合在一起的捏搓了起來,。
這位官爺所要表達的意思,,朱母的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這軍爺這是還想要錢呢,。
經(jīng)過一場浩劫之后,,郭家已經(jīng)不同往日,,此時郭家的所有剩余財產(chǎn),都在這娘兒倆的身上揣著呢,。
說是揣著,,其實也就是裝著幾個純色金銀的戒指項鏈?zhǔn)裁吹牧T了,前一會兒朱母已經(jīng)將一對純銀的鐲子送給了這個軍爺,,現(xiàn)在這個軍爺又是開口索要,,此時朱母的心里便開始犯難了。
朱母知道,,這一路的打點下去,,一定不是只會遇見這么一個官家,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明白這一切的朱母,,便是苦笑了一下的對這個軍爺說:“這位兵爺,現(xiàn)在家里已經(jīng)是被人洗劫一空,,我們實在是拿不出什么值錢的東西來孝敬各位爺了,,各位爺看能不能給我們娘兒倆通融一下?!?p> “通融,?哈哈哈...,看來你們這些婦道人家是不知道規(guī)矩吧,,這亂哄哄的世道,,想要打聽一點事出來,哪能是吧唧吧唧嘴片子就能辦到的,,滾,,馬上給我們滾開這里,來人吶,,把他們趕走,。”
看情形估計是討不到什么好處的這位軍爺,,便是一邊差人驅(qū)趕這朱母娘兒倆,一邊又是罵罵咧咧的甩手而去,。
“縣太爺啊,,我們家可是您老人家親手題字的店鋪啊,您老快出來給我們做主啊,?!?p> 被兵丁們拖拽著向外走的朱母娘兒倆,又怎么能抵抗的了這些健壯兵丁的拽扯,,已經(jīng)沒有什么辦法的她們娘兒倆,,只能是絕望的胡亂叫喚起來,。
其實此時的朱母娘兒倆,對自己叫喚的話題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可讓她們沒有想到的是,,也就是她們的這么一叫喚,那個得了朱母銀手鐲的軍爺,,竟然又笑呵呵的晃回來了,。
“你家的店鋪是這里的縣太爺題過字的?”
“軍爺軍爺,,我家的鋪子確實是縣太爺題過字的,,我們家和縣太爺是有交情的,麻煩軍爺您把我們的事稟報一下縣太爺吧,,賤婦在這里給您老磕頭啦,。”
“哈哈哈...,,怪不得呢,,怪不得呢,哈哈哈...,,來人吶,,把這兩個女人抓起來搜身,她們一定是官家的走狗,?!?p> 對于這個兵丁頭兒說的話,麝香是沒有仔細斟酌的,,這時候的麝香只聽到了搜身二字,,一聽到這些兵丁要搜她們的身,麝香早已是嚇得哆嗦成一團,。
然朱母卻不像麝香那般受不得驚嚇,,這時候的朱母,已經(jīng)注意到在那個軍爺?shù)某糇炖?,自己娘兒倆倒成了官家的人了,,也就是這么兩個字的區(qū)別,也就是最近兩天這亂哄哄的縣城,,朱母便開始感覺到一切好像有蹊蹺,。
再想想這個軍爺大概是漢人的這個情況,朱母的心里便不由得緊了起來,。
“官爺官爺,,我們都是草民賤婦,那有機會見那縣太爺,,都是那縣太爺為了錢財非要給我們家的鋪子題字的,,其實我們的心里一點都不愿意,,那縣太爺寫的那字實在是難看,可人家是官家,,我們哪敢隨便的不答應(yīng),,這位軍爺您看,我們被搶的就剩下這點活命錢了,?!?p> 已經(jīng)開始謹慎起來的朱母,首先便把她們娘兒倆的身份和官家撇清,,接著又是把身上所有的金銀首飾全部都拿了出來,。
本來舍不得將他們家唯一剩下的活命錢都拿出來的朱母,現(xiàn)在也只能是舍財保命了,,本來就受了驚嚇的麝香,,一看僅剩的錢財也要失散,便是沒有節(jié)制的大哭了起來,。
此時的麝香哭得那叫個慘啊,,此時的麝香不是在演戲,此時的麝香確實是悲從中來,。
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時間,,麝香的老父親意外離世了,朱達昌也不知道被人抓去哪兒了,,家里的鋪子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燒了,,家里也洗劫一空了,現(xiàn)在看到僅剩的活命錢也沒有了,,麝香能不傷心嗎,?
看著朱母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再看著地上金燦燦的各種首飾,,還看著麝香哭的那要死要活的樣子,,那軍爺好像是同情她們的笑了。
那軍爺?shù)男?,看著實在是很猥瑣?p> “這樣不就好了嗎,?這樣不就說清楚了嗎?你們那不忠不孝背信棄義的縣太爺啊,,已經(jīng)被我們處死了,,我們是李大...我們是山西巡撫馬國柱馬大人的部下,好了,,看你們也就是倆婦道人家,我們也就不為難你們了,,你們?nèi)グ??!?p> 這個軍爺一邊樂呵呵的跟朱母她們說著,一邊收拾好金銀的轉(zhuǎn)身準(zhǔn)備要回那縣衙里邊,。
看家里的金銀首飾都沒了,,麝香已經(jīng)是哭的更厲害了,沒有什么辦法的朱母,,先是看了看麝香后,,便突然趴在地上的對那軍爺說:“這位軍爺,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無分文,,就麻煩軍爺高抬貴手的把我們家掌柜的放了吧,,老婦給你磕頭了?!?p> 也不知道是這個軍爺?shù)昧撕锰幉缓靡馑寄?,還是看朱母她們娘兒倆可憐呢,總之經(jīng)朱母這么一說,,那軍爺便是回頭看了朱母一眼的說:“你們回去吧,,是叫豬大腸吧,知道了知道了,,怎么會叫這么個名兒,,真是的,知道了,,我會瞅著這個人的,,你們回家等信兒去吧?!?p> “謝軍爺,,謝軍爺,謝軍爺,,我兒...我家掌柜的是叫朱達昌...”
高聲的跟那個軍爺說完之后,,朱母還低聲的埋怨說:“我家那死鬼,給兒子起什么名兒不好,,非要起個這名兒,,一輩子的腦子里就知道豬下水?!?p> 被朱母這么一說,,還在哭哭啼啼的麝香,突然一下子就給逗笑了,,雖然此時的麝香滿臉是淚,,雖然此時的麝香還在涕泣,可笑出來的聲音卻是真實的。
看著麝香笑了,,已經(jīng)是再也沒有什么其他路可走的朱母,,便也只能是苦中作樂的和麝香相扶起來的準(zhǔn)備回家。
回家的路上,,他們遇到了很多熟識的鄉(xiāng)鄰,,也遇到一些朱達昌的泥腿子兄弟。
這時候的朱母娘兒倆,,肯定會想著跟他們打聽一下朱達昌的情況或去向,,可是現(xiàn)在的這些相熟鄰里,在看著朱母他們的時候,,竟然就像看到瘟神一樣,。
朱母的口還沒有開,他們卻是躲著跑開了,。
即便是有幾個沒有辦法回避這娘兒倆的人,,在面對她們娘兒倆的時候,表情也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好?。俊?p> “挺好挺好,?!?p> “你們見...”
“沒有沒有,有事有急事,,先走一步啊,。”
以前的麝香是沒有受過這樣的苦的,,以前朱家的豬場即便是被清兵搶劫一空,,卻也沒有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地步,她們娘兒倆都是沒有受過這種冷落的女人,。
事到如今,,一切卻都變成這樣,本來已經(jīng)是兩眼充滿渺茫的兩個女人,,此時除了絕望之外,,實在是支棱不起自己的氣力了。
這時候的她們渾身無力,。
她們就這么蹣跚的,、相扶著、挪著步子的向那個已經(jīng)不像是個家的方向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