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來這世上,一生都在按部就班,。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卻也有少數(shù)人,,生若夏花絢爛,,死如秋葉飄落,。南長至屬于前者,,他活過半生,,已是知天命之年。
在成為忘川使之前,,他也曾是個朝氣明朗的少年,。以為神明是無稽之談,,以為生死是自然生長,。
直到一場意外襲來,別人眼中的“好心人”,,他只覺得是“飛來橫禍”,。因為路邊老人的祈求,他鬼使神差爬上路邊高樹,,救一只貓,。于是電視劇里的狗血橋段上演,貓一躍而下,,安全落地,,他被驚墜地,直接摔成重傷昏迷不醒,。
再次醒來,,他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病床上一只貓儀態(tài)優(yōu)雅地漫步,。通體黑色,,高挑的身姿,碧色貓瞳仰望著他,露著人性化的驚悚笑容,。然后口吐人言,,“人類,吾命禺禺,,你想成為忘川使嗎,?”話落,貓爪虛點了他的額頭,。
藍光乍現(xiàn),,穿透身軀,直抵靈魂,。一臉蒙圈狀態(tài)的南長至,,在類似五毛錢特效的光芒中,仿若經(jīng)歷了一個人的一生,。
從生來至死亡,,不過匆匆一瞬。
剛好二十歲的年紀,,南長至在這一年的這一時刻,,走馬燈似的過完這一生。他生老病死,,近乎完美的壽終正寢,。
可是,潛意識里他又似乎不想這樣庸碌平凡的過一生,?;秀遍g,他脫口而出,,“忘川使是什么,?”
名為禺禺的黑貓,意料之中的詭異一笑,,“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忘川使兩者兼容,。人類,,如汝所愿?!?p> 像小說和電影里面的“天選之子”一樣,,南長至成為被選中之人。他不知他是否真的是“天選之子”,,只知從那之后他的確與旁人不同了,。如同普通人賦予了超能力,,比肩神明。
然而,,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隨心所欲,,結局只能是毀滅,。尤其是當你知,生死不過是一個輪回,。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南長至可以自詡是看透生死的智者,。
但對于神明,,他真正所知不過是冰山一角。即便是他的神明上司,,在他眼中也只是個臭脾氣不好的上司,,僅僅只是一個上司,而非古老傳說里的神明化身,。
所以對于表面上曾是神明又淪為廢神的某位大人物,,實際上是個間接性失憶癥的女孩,倒在他面前時,,他是該送醫(yī)院呀,?還是裝作恍若未見立馬閃人呀?最后,,他又一次鬼使神差選擇了“好心人”的人設,。
“南長至,你想死嗎,?”嘈雜的酒吧里,,喧囂的音樂,光怪陸離的燈紅酒綠,,群魔亂舞的人山人海。如此環(huán)境,,伱伱的聲音依舊空絕冷漠,,仿若隔世般穿透一切繁華,落入空氣里,,時間瞬間定格,。
南長至的“好心人”人設,也瞬間崩塌,。他前腳才踏出忘川,,后腳就踩在了這方嘈雜的環(huán)境里,,直面上司藐視一切的冰冷目光。他坦然自若順勢把背上的廢神放在了上司身旁的沙發(fā)椅上,,面帶微笑,,嘴角上揚的弧度,恰當?shù)卣宫F(xiàn)他的禮貌,。然后開口,,“恕下屬無能為力,這次工作不能勝任,。至于想死這件事,,禺禺閣下已經(jīng)讓下屬體驗過了?!?p> “呵,,”伱伱對他一本正經(jīng)的語氣,嘲諷一笑,。斜臥在沙發(fā)椅里,,手里玩轉著一只空置的古典杯。淡淡瞥一眼身旁無意識的廢神,,赤金雙瞳里的一抹異色稍縱即逝,,“你可真是個好下屬呢!”她尾音流轉,,略帶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哦呀,南南可是領回了一個大人物哦,!”靜謐的空氣里,,突然從酒吧昏暗光影的角落傳來一陣嘻笑。面容精致的妖艷男子自吧臺那邊徐徐而來,,一身紫衣風華絕代,,一頭銀發(fā)耀眼奪目,如同魑魅魍魎現(xiàn)世,。
“荒狁大人,,好久不見,晚上好,,”南長至彎腰鞠了一躬,,神色如常。三十年的忘川使歷練,,已讓他面對各路神明都如面對普通人一般,。
荒狁仿若未聞,一雙狹長的鳳目睨視著宛若死人的廢神,,半晌幽幽地說道,,“歸隅谷,,的確是廢神頤養(yǎng)天年的地方,但卻不是一個好去處,?!闭f著他忽而停頓了一下,側目盯著伱伱,,笑得風情萬種,,語氣卻諱莫如深起來,“何況,,我認為這位廢神并非完全神格喪生吧,!我雖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輩,但是啊,,你們這些標榜正義的神明也高尚不到哪里,。畢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啰嗦,!”伱伱依舊摩挲著那只空置的古典杯,,對荒狁的出言不遜,難得沒有生出戾氣,,只是寡淡輕斥了一聲,。
一旁的南長至,對此似乎也是司空見慣,。無論是前者的傲慢無理,,還是后者的目空一切。
神明,,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種群呢,。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他們與人類無區(qū)別,。情緒化太容易又太克制,,收放自如。不動聲色的時候卻又是另一副模樣,。仿佛縱使有千萬種模樣,,卻始終沒有一個原本模樣。
“荒狁大人,,深淵水神走失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空間突自震動蕩漾出的水紋一起由遠及近,,虛空里顯現(xiàn)一只頗為怪異的似猴如猿的生物,。他白面黑頰,,口吐人言。因為風塵仆仆趕來,,那些毛彩斑斕的胡須都肆意亂成一團糟,,頗有喜感。但他那雙焦急萬分的赤目,,卻令人忽視不得,,無疑令氣氛突然緊張凝滯起來。
“荒鵲那個白癡是不是又玩忽職守了,!哼,,那個白癡!”荒狁聞言,,頃刻間暴跳如雷,,絲絲縷縷的銀色閃電縈繞周身忽隱忽現(xiàn),這方空間的秩序岌岌可危,。
下一秒,,伱伱手中的空置古典杯投擲而去,直擊荒狁面部,。一擊火光四射,,硝煙無聲,也適時打斷了荒狁即將暴走的力量,。然后她罕見的和對面的怪異生物打了聲招呼,,“禺四,別來無恙,?!?p> “禺猴一族禺四見過四方使,”禺四頷首低眉,,“望四方使替在下問候十華大人一聲,。”
伱伱點頭應允,,側身指了指一旁依舊無知覺的廢神,,揮手示意南長至,“你先回收一下,,預計七十二小時內(nèi)會蘇醒,,恢復意識了再領回來?!陛p描淡寫交代完,,不等南長至回應,就把他連帶廢神一同挪出這方空間,,完全的哪兒來回哪兒去,。
就在南長至與廢神消失的瞬間,,時間流動,酒吧里瞬間又恢復了喧囂繁華,。
而伱伱和荒狁,,如同兩個尋常喝酒的普通人已坐在了吧臺邊,品嘗著新上任調(diào)酒師禺四新調(diào)的酒,。三方而立,,自成空間,是旁人無法意識和察覺的世界,。
“虛空深淵近年來似乎總有事故發(fā)生,,”伱伱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蒼白而骨瘦如柴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古典杯,,深藍的酒液流淌在透明杯壁與殷紅冰塊之間,。她舉杯暢飲的瞬間,交織在一起的色彩,,在昏暗的燈光搖曳下分外陰郁幽深,。
荒狁只字未語,面冷如霜,,端得是一副清絕無雙的謫仙面目,。從先前伱伱砸了他一個酒杯過后,他就閉口不言,。此時,,也只是一口接一口如牛嚼牡丹般豪飲了五杯,著實可惜了禺四精心調(diào)的酒,,卻也著實讓他方才清絕無雙的謫仙面目染上了幾分艷絕,。
“末法時代,便是荒古神明也難捱,,更何況自忘川河干涸,,天地法則真正制衡的也只是神明?!必膿Q了一副清朗的少年模樣,,語焉不詳說了一句。再次把一杯層次分明的五色酒液推至荒狁面前,。
“若是有一日忘川河重新流淌呢,,”荒狁半瞇鳳目,忽而輕笑一聲,。然后兩指撐起雞尾酒杯的細長握柄,,半空輕點了一下,而后一飲而盡。
當那個再次飲盡的酒杯底座,,隨著荒狁捉摸不透的尾音,,又一次輕觸大理石臺面時,,靜謐的空氣里似乎平添了幾分淡淡的波云詭譎的氣息,。
伱伱與禺四聞言,忽然相視而笑,,半晌又各自斂容正色,,緘默不言。
只聽得荒狁無悲無喜的一句低喃:“若是有一日忘川河重新流淌,,無數(shù)的破碎亡靈,,興許能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