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的清晨,,散發(fā)著平靜的幸福感,。白霜一睜眼就開始感到歡欣,麻雀在樹上唱歌,,陽光從格子窗照進來,,多好的一天。
白霜在屋子里靜靜地欣賞Jimmy這個溫馨的家,,從客廳到廚房,,處處散發(fā)著一個普通人家的日常,沒有奢華的裝飾,,那些大大小小的物件兒,,可能是他們各自喜歡的、常用的,,也可能只是隨手收集來就放在那里的,,豐富卻不雜亂。這片空間,,是在一個個小日子里自然長成的樣子,,是白霜心中家的樣子。
客廳有一整面墻被設(shè)計成書架,,放滿了一家人的書,、CD和小雜物。白霜很喜歡欣賞書架,,透過書架,,她可以看到主人的喜好和性格。她一一掃視那些書名,,饒有興趣地猜測某本書是誰的,。烘焙和手工制作的書還挺多,肯定是“家庭煮婦”Jimmy的,,薩克斯音樂CD,、體育期刊想必是男主人John的,童話故事,、連環(huán)畫和自然科普之類肯定是兩位兒子——哥哥樂山和弟弟樂水的,。
書架旁的樂器架上放著John的薩克斯,樂山和樂水的烏克麗麗躺在沙發(fā)上,。昨晚他們一家為了歡迎白霜,,特意為她演奏了一場。John一邊吹著薩克斯一邊搖擺,,十分陶醉,;樂水帥氣地撥弄著烏克麗麗那幾根弦,釋放出歡快的曲調(diào),;樂山搖著鈴鼓,,在沙發(fā)上手舞足蹈。白霜從來不知道,,一個家能熱鬧成這樣,。
天真的樂水問白霜:“你會什么樂器嗎?”
白霜尷尬地搖搖頭:“不會,?!?p> 她突然有些神傷,自言自語道:“也是呢,,真遺憾,,我原來什么樂器都不會?!闭f著便苦笑起來,。
“那有什么,你可以學(xué)啊,,這樣你一個人的時候也能弄點聲音出來,。”樂水眨巴著大眼睛說,。
白霜不禁驚訝,,這小家伙人小鬼大,竟能說出這樣的話——還挺有道理,。
“你想學(xué)什么樂器,?”樂水又問,。
白霜還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呢,腦袋里一片混亂,,只蹦出一種樂器,,是她向往的。
“吉他,,我想學(xué)吉他,。”
Jimmy家的廚房很寬敞,,灶臺旁一張很大的原木方桌,,上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廚具,有很多是烘焙用品,,一看就是“家庭煮婦”的主場,。桌子的一邊放了十幾瓶果醬,看起來是草莓果醬,,很誘人,。
白霜打開廚房另一側(cè)的后門,屋后竟是一小片菜地,。
她站在菜地邊,,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清新空氣,,愜意地,、放肆地享受著陽光,十分滿足,。這里的天空,、麻雀、菜地,、Jimmy一家……所有這些都讓她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撲面而來的新奇。
“哇,,小地方的生活,,真好!”
打從她記事起,,她父母就已經(jīng)在做生意,,從小雜貨鋪到批零兼售的小超市,雖然算不上大生意,,卻永遠忙個不停,,外人都只覺得她家經(jīng)商有錢,家里一定很舒服,。但其實她家的兩棟房子,,一棟永遠堆滿貨物,,另一棟長期沒人住。她父母每天天不亮就開門營業(yè),,瞅著空才能吃上一口飯,,凌晨才能休息,錢越賺越多,,但日子卻越來越不舒服。白霜覺得她家從來就不像一個正常的人家,,倒像一個臨時暫住的地方,,她甚至邪惡地希望父母某一天能關(guān)門,好好睡個懶覺,。
突然,,她腦袋里生出一個靈感——她要去看這世界上各種各樣的人家,創(chuàng)作一本關(guān)于“家”的繪本,。她想要畫的不只是一個房子里的陳設(shè),,更重要的是千姿百態(tài)的生活方式,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們的思想,。
她興奮不已,,跑回屋拿素描本記了下來,生怕再過一秒就忘了,。那上面已經(jīng)記了她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等待她一一去實現(xiàn)。
那個素描本的首頁寫著:“有時候覺得一輩子好長,,時間多到不知道該干什么,,于是使勁浪費,有時候又驚覺想做的事還挺多,,一輩子都不夠用,,然后開始后悔過去的蹉跎?!?p> 樓上Jimmy一家也起床了,,收拾了一番就下樓來。心靈手巧的Jimmy分分鐘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早餐,,有誘人的果醬和烤土司,。
一家人開始聊某種“招牌”,白霜不明就里,,只邊吃邊聽,。
Jimmy看白霜很安靜,突然想起來還沒有跟她提過他們今天的主題,。
“小白,,我們今天去插秧,,你要不要一起去?”
“插秧,?”白霜正在抹草莓果醬,,突然愣住了,“是去田里插秧的那種嗎,?”
“嗯,,對呀,就是去泥巴里插秧,,” Jimmy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著那個姿勢,,“是稀泥巴哦,要脫鞋卷褲腿的,,你怕不怕臟,?”
白霜還沉浸在她的好奇中,“哦,,那我知道了,,和我們那里一樣的。我只是一下子很好奇為什么要去插秧,,你們家還有種地嗎,?”
John笑了,說:“不是,,是我們一位很好的朋友,,他叫賴青松,我們都叫他青松大哥,。他是臺灣很有名的碩士農(nóng)夫,,電視和雜志都有報道過哦。你知道他的故事嗎,?”
白霜搖搖頭,。
John開始津津有味地講起碩士農(nóng)夫的故事?!八郧霸谌毡玖魧W(xué)過,,是學(xué)法律的,可是后來卻回來宜蘭做了農(nóng)夫,,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一個法律碩士耶,為什么要做農(nóng)夫呢,?”
白霜想了一下,,說:“還好耶,如果他喜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p> “是這樣沒錯啦,但如果是你,,你應(yīng)該也不敢這么做吧,。”他笑呵呵地說,,“很多人就是覺得很遺憾啊,,好像就跟他身份不匹配呀,高材生耶,,如果去做一名律師,,不是很有前途嗎?為什么要當(dāng)農(nóng)夫呢,?可是他不這么想。他在城市里也工作過,,就對那種擁擠的,、忙碌的生活感到很疲憊。他就問自己,,我能夠去干什么呢,,想來想去就覺得,還是最喜歡小時候種地的生活,,所以就來宜蘭種地了?,F(xiàn)在已經(jīng)種了十三年了哦,孩子都上高中了,?!?p> “哇,他好有勇氣哦,!”白霜打心底里開始欽佩這位農(nóng)夫,。
“也很不容易啦!一開始很多人不理解啊,,他就跟那些人講他的想法,,他不是簡簡單單做農(nóng)夫,而是要種有機稻米,。他還創(chuàng)造了一種模式叫‘榖東’,,所有買他稻米的人都是他的榖東,在插秧之前,,大家提前認購,,等到豐收了就把稻米寄給人家。在這個過程中,,他還會發(fā)田間報告給榖東們,,告訴大家現(xiàn)在稻米怎樣了,,還有他種田的一些心得是怎樣。你就會覺得,,他很用心在做農(nóng)夫,,種的稻米可以讓人放心食用,這件事其實很好,!”
Jimmy補充道:“而且榖東們還可以參與到種地的體驗哦,。他每年會組織三次聚會,春天的插秧聚,、秋天的豐收聚,,還有冬聚,大家就會帶著家人一起去體驗插秧,、收割,,還有舉辦農(nóng)夫市集。這對孩子們來說也是很有意義的體驗,,他們會知道,,哦,原來碗里面吃的稻米,,是這樣辛辛苦苦種來的,,不容易,所以要節(jié)約,,他們也能感受到勞動后,,等待收獲的那種喜悅?!?p> “說起來,,你來得還真是巧呢,今天剛好插秧聚,,不早不晚,,這就是緣分,哈哈哈,?!?John興奮地說。
白霜很震撼,,有一種感同身受的共鳴,。她在人生的這個階段開始創(chuàng)作繪本,也是一件別人無法理解的事,。雖說她跨出了第一步,,但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勇敢還是狂妄,她期望在旅途的各個地方尋找榜樣,尋找能夠支撐她走下去的勇氣,。
早餐后,,大家伙兒開始籌備去農(nóng)夫市集擺攤的東西。
Jimmy已經(jīng)利索地裝好了她的“產(chǎn)品”,,一邊催著先生和孩子抓緊時間,,一邊在裁剪她要用來做招牌的紙板。原來先前他們談?wù)摰恼信剖沁@個,。
“今天最貴的東西就是我的‘煮婦草莓果醬’了,,有機草莓,天然無添加,?!?p> 樂山捧著彈珠盒,得意地炫耀:“我的彈珠游戲搭配無敵烤腸,,中獎了就送一根烤腸,。老爸,烤腸架好了嗎,?”
白霜看到那彈珠盒,,頗有一種懷舊意味,原來小時候玩的彈珠游戲,,到現(xiàn)在竟然還有,。
“好了好了,,”John從雜物間搬出了體積略微龐大的折疊烤腸機,,算是這一次的重量級裝備了,“到時候你就負責(zé)烤,,你確定你能烤得好嗎,?”
“拜托耶,去年也是我烤的啊,?!睒飞阶孕艥M滿地說。
弟弟樂水還在折更多的紙模型,,他要賣的是手工折紙,,還搭配折法,真是很有想法呢,!
John撓著頭,,在發(fā)愁他要賣什么?!耙蝗?,還是高麗菜好了。”
Jimmy笑話他:“誒,,你去年也是高麗菜耶,,就不能變一下嗎?”
“沒關(guān)系啦,,今年的高麗菜跟去年的不一樣,。”John很會耍賴,。
白霜在一旁看著大家忙活,,正愁使不上力,便和John一起去摘“高麗菜”,。老實說,,她到了菜園才知道,原來“高麗菜”就是包菜,。
John負責(zé)摘,,白霜負責(zé)把菜放好在籃子里。
“摘幾粒好呢,?”John自言自語道,,“八粒好了,不要太多,,太多了賣不完,。”
白霜納悶,,問:“怎么會賣不完呢,?賣不完的話就降一下價,那樣就可以賣完啦,?!?p> John笑笑說:“不行哦,我們只是去體驗一下,,又不是專門的菜農(nóng),,不是為了賺錢。如果降價的話,,會破壞市場行情的呢,。”
白霜瞬間覺得慚愧不已,,她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層面需要考慮,。從小到大,她學(xué)習(xí)的是如何變得聰明和優(yōu)秀,。
回到屋子時,,Jimmy已經(jīng)準備好了很多塊招牌紙板,,想要下筆,卻又還在那里猶猶豫豫,。
“你們說我在上面畫個草莓怎么樣,?然后寫上‘煮婦草莓果醬,有機無添加’,,怎么樣,?”
樂山蹦出一句:“你不是剛才就已經(jīng)說了嗎?還沒有寫??!”
Jimmy瞟了他一眼,“問題是……我不會畫啊……”
白霜眼睛一亮,,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出力的機會,,正準備開口,樂山搶先了,。
“那有什么難的,,我來幫你畫?!彼麖腏immy手里拿過那塊紙板,,幾下下就畫出了一顆草莓的樣子,一邊畫還一邊自言自語:“像這樣,,畫幾個點點點,,就行啦!”
Jimmy看著那顆草莓,,表情有點復(fù)雜,。“看起來是像模像樣的啦,,可是兒子,,你的草莓是不是有點太迷你了,,我的板很大誒,。而且,你的草莓葉子是不是有點像蘋果葉子,?”
“哎呀,,看起來像就行啦,又不會有人仔細看,?!?p> Jimmy拿著那塊板,有點左右為難,。
白霜盯著那塊板,,默默地思考。原本畫一個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草莓對她來說不是什么難事,但樂山這幾筆,,倒是打破了她的固定思維,,她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有個提議,,其實招牌不像美術(shù)作業(yè),,不一定要畫得好看或者畫的像,最重要的是吸引人的眼球,,讓大家覺得有趣,,這樣大家就會多看幾眼,然后就很有希望買東西啦,。我覺得我們可以每個人都畫一個草莓在上面,,大家就按自己的感覺畫,不用想那么多,,大一點也好,,小一點也好,奇形怪狀也好,,這樣就有點像‘草莓總動員’的感覺,。別人看到,不僅不會覺得我們畫得不像,,反而會覺得很有趣,,而且很溫情,因為是一家人一起動手畫出來的??!”
大家一致覺得這個提議很有道理。
白霜率先畫上了她的草莓,,大小與板的尺寸很搭,,還給其他人的草莓設(shè)計好了排版。Jimmy寫完了文字,,把板放在草莓果醬旁看效果,,成品很讓人眼前一亮。
Jimmy一家開車出發(fā),,果然是小地方,,才幾分鐘就出了中心區(qū),看到了鄉(xiāng)間田園,??斓劫嚽嗨晌挥谒镞叺姆孔訒r,John指給白霜看:“那就是青松大哥的房子,,是他自己設(shè)計的哦,??雌饋硪呀?jīng)來了很多人了,大家都已經(jīng)開始擺攤了,?!?p> “哇,這可是真正的歸園田居,,好愜意,,我也好想有一個自己的小房子呢?!?p> John笑著說:“聽說你們那里房價很貴呢,。”
“是呢,,但我也不想住在火柴盒里,,幻想去某個湖邊造一個小木屋呢?!卑姿[縫著眼,,笑得像個孩子。
Jimmy回頭問白霜:“湖邊小木屋,?聽起來那么像《瓦爾登湖》呢,?”
“哈哈,被你發(fā)現(xiàn)了,,你也看過嗎,?”白霜問。
Jimmy和John相視而笑,,John說:“我們兩年前在臺北,,也幻想著過現(xiàn)在的生活。本來很難下定決心,,有那么幾天,,Jimmy一口氣看完了一本書,然后就下定了決心,,那本書就是《瓦爾登湖》,。”
農(nóng)夫市集已經(jīng)擺出了不少攤位,,光是從屋前走到屋后,,白霜就已經(jīng)心癢癢想要逛集了,。Jimmy一家的攤位在房子左后方的拐角處,,視野極佳,既可以看到屋后的大片水田,,也可以看到房子旁邊的花花草草和遠處的寺廟,。
白霜一邊幫忙,,一邊掃視周圍。這里的一切都很新鮮,,給她前所未有的感官,。屋前有花,屋后有樹,,水鳥在田邊散步,,人們快樂地聚在一起,聊著家常里短,,風(fēng)吹過來,,帶來春天的氣息……這就是傳說中的田園生活吧。
賴青松一家,,正在后院吃飯,。白霜遠遠打量了一下這位中年人,還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nóng)夫,,衣著樸素,,皮膚黝黑,打著赤腳,,腿腳上都是泥巴,。
白霜心想:“碩士和農(nóng)夫都不過是標(biāo)簽,人本身才是力量的主體,。白霜同學(xué),,你也可以的?!?p> Jimmy家一切就位了,。果然,草莓果醬的招牌一亮出來,,走過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盯著看,,邊看邊樂,剛一開張就賣了三瓶,,想必是要提前售空的了,。烤腸的香氣本就是它最大的招牌,,又因為價格便宜,,賣的更多,旁邊的彈珠盒也已經(jīng)被小孩子們圍住了,。另一邊手工折紙也吸引了很多小孩子,,樂水教人折紙倒一點都不靦腆了,巴拉巴拉講個不停,,賣了好幾架飛機,??辞樾危€是John的高麗菜最冷清,,這鄉(xiāng)下小地方,,就是不缺菜園子,大多人家都種有高麗菜,。
John的生意沒有忙到必須守攤,,便開始走動了,他看賴青松一家已經(jīng)吃完飯,,便跟白霜說:“走,,我?guī)闳ジ嗨纱蟾绱騻€招呼?!?p> 白霜還沒反應(yīng)過來,,John就已經(jīng)走過去了,白霜硬著頭皮跟過去,,她其實挺靦腆的,。
“青松大哥,這位是從大陸來的客人,,叫白霜,,是我們家的沙發(fā)客。我們帶她一起來參加插秧聚,?!?p> 賴青松對遠道而來的白霜感到非常驚喜,連忙伸出手來,,“歡迎歡迎,,謝謝你來哦!”
白霜受寵若驚,,連忙握手致謝:“謝謝您才是,!”
“她一個人來旅行哦,昨天才從蘇花公路騎過來呢,?!盝ohn樂呵呵地說。
賴青松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真的啊,,那你很了不起哦,,我們這里恐怕都沒有幾個人騎腳踏車過蘇花公路呢!騎機車就有,哈哈哈,!”
白霜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謝謝,!其實沒什么啦,這里風(fēng)景那么美,,騎行是很享受的事,。”
簡單聊了一下,,插秧的拜神儀式就要開始了,,賴青松便去忙著主導(dǎo)。
這是每年插秧之前必定會有的儀式,,拜拜神明,,祈禱這一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大豐收,。
拜拜過后,,便開始插秧了。只一眨眼的功夫,,小朋友們已經(jīng)在家長的幫助下,,脫了鞋襪,卷起褲腿,,紛紛下到稀泥地里了,。人手一個小竹筐,在育苗床旁邊排成長隊,,等待“青松叔叔”發(fā)放秧苗,。賴青松用小鏟子,一鏟一鏟地挖起秧苗,,發(fā)給他們,,每人先來兩鏟,插完了再回來領(lǐng),。
這一個個的小可愛,,很是認真地在對待插秧這件事。他們井然有序,,不急不躁,,稀泥漫上小腿肚,不要緊,;稍不留神,,一個踉蹌,手撐在泥地里了,,也不要緊,;再一抹,,變成小花臉了,都沒關(guān)系,。他們只一心認認真真護好竹筐里的秧苗,,小心翼翼地挪動到田的另一邊,按線條,,一小撮一小撮認真地插下去,。
孩子們領(lǐng)到秧苗時,大人們就陸陸續(xù)續(xù)下地去和他們一起了,。白霜在岸上拍了些照,,有些想下田,但又覺得挺不好意思,。人家都是一家一家在體驗,,她一個“老大不小”的青年,下去總有點尷尬,?!袄洗蟛恍 边@個詞,是她媽媽掛在嘴邊說她的,。
湊巧,,John帶著樂水來找白霜?!靶“?,你想下去嗎?你要下去的話,,幫我?guī)匪氯ズ貌缓??我去幫他賣紙飛機,哈哈哈,?!?p> 白霜簡直不能更開心,這個忙幫得求之不得,。
兩人下田后,,白霜特意跟賴青松要了多一點秧苗?!拔沂谴笈笥?,可以給我多一點,哈哈哈,!”
整片田看起來都有人在插了,,他們便從田中央接著別人還沒插完的秧道開始插。
插著插著,樂水突然問白霜:“小白姐姐,,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學(xué)過畫畫嗎?”
白霜還挺吃驚,,這個小機靈鬼看起來少言少語,,其實還是挺活躍的。
“呃,,學(xué)過一點點,,但不是很專業(yè)的那種學(xué),,就是自學(xué)而已,。”
“哦,,那你可以幫我畫一只貓嗎,?我有照片?!睒匪⒉欢裁唇袑I(yè)和自學(xué),,只覺得學(xué)過應(yīng)該就是會畫的意思了。
白霜差點沒跌倒,,她心想:“這還真是為難啊,,最怕畫人和動物的肖像了,眼睛很難畫,,眼神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怎么辦,也不好打擊小朋友吧,!”
“呃,,我的畫畫水平呢,其實還很不夠,。我可以幫你畫看看,,但是如果不好看,我會很丟臉,,那我就不會把它送給你,,你到時候不要不開心,好不好,?”
“行,,沒問題,一言為定,?!边@小子像個男子漢一樣篤定,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懂。
那么大的一方田,,一開始看起來要插很久,,結(jié)果沒想到,人多力量大,,插著插著就沒地方插了,。白霜回到田邊,一邊沖腳,,一邊欣賞著這片新綠,,心里想著:“到了秋天,這里的稻谷也有幾束是我種的了,,真好,!”
賴青松也剛好過來沖腳,看到白霜褲腿上都沾了泥巴,,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樣,還習(xí)慣嗎,?”
“嗯,,習(xí)慣,我小時候也給我爺爺插過秧的,,還種過油菜苗呢,,到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很深刻。當(dāng)時就一直在想,,好多啊,,什么時候才能插完啊,?哈哈哈,!”
白霜一說到興起,就會發(fā)出那爽朗的笑聲,,女漢子氣概暴露無遺,。
賴青松也笑了,雖是初次相識,,但和白霜交流起來還挺輕松,。
他指著這片秧田說:“你別看現(xiàn)在秧苗這么小,稀稀拉拉不好看,,再過半個月,,你再來看,全部都綠油油的了,,長得特別快,。我們這里是蘭陽平原,,三面環(huán)山,一面靠海,,雨水很充沛,,所以稻米長得好?!?p> 白霜點點頭,,想象著那畫面,一定很美,。
“啊,,你等我一下?!辟嚽嗨赏蝗幌肫鹗裁?,然后走進屋子。不一會兒,,他手上拿了兩本書出來,。
“這兩本書送你,,一本是我的種田筆記,,另一本是宜蘭的期刊,講這里的山山水水,?!?p> 白霜連忙在衣服上蹭干雙手接住,“謝謝,,初次見面,,我也沒有見面禮,您這么熱情,,我都過意不去了,。”
“啊,,不要客氣,,歡迎你再來,說不定下次你能看到綠油油的稻田,!”
“嗯,,好的,臺灣很美,,值得來很多次呢,。”
白霜喜歡這里,,有一種腳踩在泥土里的踏實,。
下午有一場本土樂隊的表演,,這是白霜見過最樸素的樂隊,穿著T恤和夾腳拖,。吉他,、手鼓、笛子,,簡簡單單的樂器,,簡簡單單的節(jié)奏,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讓人很輕松暢快,。唱的是閩南語,白霜聽不懂,,但是好聽,。有一句歌詞,聽起來像“種一條長長的瓜……”,,白霜不知道實際上是不是這樣一句詞,,“就假裝是吧,反正這詞挺適合”,。
“煮婦草莓果醬”果然很暢銷,,白霜轉(zhuǎn)了一圈別人的攤位回來,果醬就只剩最后一瓶了,。
“啊,,幸好還有一瓶,賣給我了,?!彼鋵崗囊淮笤缇烷_始垂涎了,只是不好一開始就買,,怕給人一種好像賣不出去要靠內(nèi)銷的感覺,。
Jimmy不肯收錢,但是白霜堅持要給錢,,不然就不要了,。兩人相持不下,最后還是樂山蹦出來說:“唉,,你們大人就是麻煩,。不如這樣吧,小白姐姐,,你買這個草莓果醬,,然后送你一次彈珠游戲,然后如果你中獎了,,就再送你一根烤腸,,是不是很贊,!”
他眉毛一聳,深深佩服自己的機智,。
Jimmy戳了一下他的臉,,“你倒是會想,一下子就給你的彈珠烤腸都打了廣告,?!?p> 這個提議的確一下子解決了兩位成年人的難題。
白霜童心籠罩,,興致勃勃坐到彈珠前,,旁邊已經(jīng)圍攏了一圈小朋友。她一看這么多人圍觀,,便頭發(fā)一甩,,煞有其事地念叨起來:“根據(jù)力學(xué)原理,以及概率論,,我應(yīng)該使出一股不大不小的力氣,,然后——”
她拉開彈簧棒,注入意念,,砰的一下——
瞎貓碰上死耗子,,中了!
于是,,便有了一根神奇的“力學(xué)烤腸”,,進入到白霜的嘴里。
傍晚收工時,,Jimmy家的高麗菜還剩兩粒,已經(jīng)是很不錯的結(jié)果,,一粒送給了賴青松家,,另一粒送給了孩子們的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