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斯城作為橫貫東西的商路要道,可謂是沙漠里的一顆璀璨明珠。
白日里的塔拉斯城商隊往來,,繁榮氣象,,自不多言。
入夜的塔拉斯城卻也褪去了繁盛的外衣,,黃沙彌天,,夜風怒吼。
懸掛在低矮的城樓上的風鈴,,“叮當”,、“叮當”的響個不停。
穿著破舊羊皮襖子的守夜人,,雙手縮在衣袖里,。
家家戶戶都熄了燈,勞累了一天的人們,,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黑夜總是與恐懼、不安等負面詞匯聯系在一起的,。
人們總是逃避著黑夜,,渴望著黎明。
絕大多數人都能等到黎明來臨的那一刻,,也許一生實在是太過于漫長了,。
能夠等來數千個,數萬個黎明,。
經歷了太多的黎明反倒是讓人們對此習以為常,。
一覺醒來,晴空高照,,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
但終歸還是有人等不來黎明的。
黑夜里一柄鋒利的匕首劃破喉嚨,,不管平時這喉嚨發(fā)出的嗓門兒聲有多么的大,。
在泛著白光的匕首刀刃下,都如同薄紙一樣纖薄,。
而薄紙這種東西,,卻還是在十五年前的塔拉斯之戰(zhàn)中,由大驪軍隊里的工匠傳過來的,。
鮮血透過刀刃滾落在地,,刀刃依然光潔,映照出冷冽的眼眸。
刀是好刀,。
殺人不見血,。
人是狠人。
殺人不眨眼,。
負責守衛(wèi)總督府的衛(wèi)兵接二連三的倒在了血泊當中,。
夜里的狂風呼嘯,這足以掩蓋那細碎的腳步聲,。
阿莉塔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等來黎明,。
她甚至不知道對自己而言,是否還擁有“黎明”這種東西,。
她實在不明白,,她好端端的日子,怎么會突然變得一團糟糕呢,?
當她按照安圖魯爺爺的叮囑,,使用阿利塔這個名字的時候,在塔倫鎮(zhèn)里,,日子過得清貧,。
安圖魯爺爺沒有什么手藝,靠著放牧維生,,而她雖然個子小小的,,卻生得機警。
她小小年紀就在沙漠里給人充當向導,,那吃人的沙漠對她來說,,不過是玩耍的游樂場。
她不是沒有在沙漠里遇到過危險,,不管是惡劣的黑風暴天氣,,還是遭遇到窮兇極惡的沙漠盜賊。
她都順利的全身而退,,總能夠平安的返回到塔倫鎮(zhèn)上,,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臉。
她原本以為,,每一天都會這樣,,日復一日,日子平淡沒有波瀾,。
但她,,很知足。
直到她遇到那支商隊,,直到她看到塔倫鎮(zhèn)的慘狀,。
也許年少的心總是憧憬著遠方,,渴求著會有不一樣的生活吧,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間,。
也許在她內心深處的念頭總算有實現的機會了。
這不能稱之為機會,。
心思一向單純的她,,第一次體會到何謂“心亂如麻”。
她離開了塔倫鎮(zhèn),,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見到陌生的人。
她所在的房間寬敞明亮,,富麗堂皇,,各種擺件考究極了。
別說和她以前居住的破破爛爛的小房間相比較,,就是她最為羨慕的鎮(zhèn)長的女兒安卡莎的房間,,也無法企及萬一。
但她開心不起來,,甚至還有些惶恐,,有些不安。
“砰,?!?p> 有聲響傳來,這讓毫無睡意的她警惕的看過去,。
原來是瓷瓶倒了,。
這種描有精巧圖案的瓷瓶是從東方的大驪傳來的。
她雖然沒有去過大驪,,但聽人說起過,,那是一個富饒的國度,那里的人們勤勞并且富裕,,那里的女孩子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都能夠穿上花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她還聽說那里的女孩子會放風箏,,會放河燈,會有一雙巧手縫制荷包送給意中人,。
可意中人又是什么,?
她似懂非懂。
她只知道這種瓷瓶很昂貴,,小小的一個瓶子,,就值二十枚銀幣,。
這已經足夠她和安圖魯爺爺一年的吃喝用度了,還能給安圖魯爺爺拿一些好藥治病,。
可是安圖魯爺爺不在了,。
瓷瓶也碎了。
她看著地上的碎片有些心疼,。
完整的瓷瓶值二十枚銀幣,,碎掉的瓷瓶呢?
也許她就是一個被打碎的瓷瓶吧,,她忽然這樣想,。
就在她從地上撿起瓷瓶碎片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有一個影子迫近,!
燈影映照得清清楚楚,,這讓她下意識的就伸向懷里的彎刀!
“是我,?!?p>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她愣了一下,。
她抬起頭看著從窗戶潛入進來的少年以后,,神情一喜:
“姜,是你,!”
姜臨淵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噓,!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跟我到這邊來,!”
他拉著阿莉塔到了角落的柜子里,,示意她藏進去。
阿莉塔有些遲疑,,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但是在他的再三催促下,還是躲進去了,。
而姜臨淵本人則吹滅了房間內的蠟燭,,很快光明不復,黑夜重新支配這個小小的房間,。
阿莉塔躲在箱子里,,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只能透過一條縫看向外邊,。
她很不安,,她試圖抓住旁邊少年的手。
但她這一抓落了空,,少年不在,。
房間外有光亮閃掠,,這讓她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出現的不是火光,,而是刀光,。
刀光不會自己去做那不速之客。
真正的不速之客是潛入總督府的人,。
刀上沒有帶血,,卻不意味著沒有殺人。
實際上他們殺了人,,如果算上昔日彪炳的戰(zhàn)績,手指頭加上腳趾頭都數不過來,。
他們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縱橫的刀光直取床榻位置,。
在十字形的刀光切割下,,絲質的布帛發(fā)出“嘶嘶”的聲響。
要織這樣一條棉被,,需要十名繡娘協力半個月方能達成,。
但將其撕裂,卻不過短短一瞬,。
“人呢,?”
領頭的黑衣人在一刀劃了個通透以后,察覺有異,。
他一手抓起了棉被,,發(fā)現床榻上空空如也,這讓他陡然一驚,。
意識到不妙的他下意識就要后撤,。
但此時在他的頭頂上方有銳利的風聲傳來。
有人,!
“想走,?”
始終躲藏在暗處的少年從天而降,他手握一柄普普通通的彎刀劈砍下去,!
彎刀不過是他隨手順來的東西,,是總督府衛(wèi)兵的制式武器。
雖鋒利,,但對付頂級的刺客,,遠遠不夠。
可對于姜臨淵來說,,要對付這些暗殺者,,綽綽有余,!
同一時間在房間的外側出現了火光以及喊聲。
“有人潛入,,有人潛入,!”
總督府衛(wèi)隊源源不斷的趕過來,將房間包圍得水泄不通,。
“那么,,你們可以放下武器投降了吧?”
姜臨淵擋在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箱子面前,,面對著這幫刺客,。
原本十分不安的阿莉塔忽然不緊張了。
明明是一個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
為什么總是能讓她感到安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