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左丘寧從懾武衛(wèi)衙門后院的小木屋中走出,,一個人拄拐站在房門口。另一只手先是緊了緊長袍的領(lǐng)口,以防寒風(fēng)灌入,然后手掌伸出平攤,熟練地引出體內(nèi)真氣,青黑色的火苗躍然掌中。
自從平懷寧一眾人出京后,,已經(jīng)過去了大半個月的光陰。
時節(jié)也步入初冬,,真正的寒流如期而來,。
上次平懷寧向他體內(nèi)注入的真氣,在平日的修行中早已被消耗殆盡,,幸得平懷寧在諸事纏身之際,,也并未忘卻指導(dǎo)他的修行,這次臨走之前,,又再次向他體內(nèi)注入了這股真氣,。
看著掌中不停跳動的火苗,左丘寧不自覺地抬起了嘴角,。這些時日中,,他除了在這間木屋中翻閱秘史外,溫養(yǎng)脈絡(luò)之事自然也沒有落下,,如今已小有所成,。
他手掌猛地一握拳,掌中火苗頓時潰散,。
然而離體失控的真氣卻并未消失,,而是轉(zhuǎn)變成了絲絲細縷縈繞在拳頭周遭。隨著他的心念所動,,青黑色的細縷再次被納入膚下,,并且順著手腕處逐漸柔化的經(jīng)脈涓涓而上,輕車熟路地流過整條手臂,,途徑肩井,、云門大穴也并未有往日的滯停,然后這股真氣被丹田所引,,緩緩向下匯入。
整個過程,,左丘寧都是信手捏來,,再也沒有了初習(xí)時的慌亂,,更不會有行岔經(jīng)脈的愚蠢行徑。
只不過在向下流經(jīng)水分穴時,,還會有些許真氣遺漏,,造成本不該有的損耗。
對此情況,,左丘寧也并不氣餒,。會有如此情況的原因,說來也簡單,,一是因為他的經(jīng)脈穴位剛剛開化,,尚且未能夠完全支撐真氣通力流轉(zhuǎn)。
二是因為他的溫脈路數(shù),,是平懷寧以隱金決為基石,,為他量身定制的行氣法門。在此法門中,,任脈為主支脈,,其中天突、中極,、水分三穴又為隱金決中的繁穴,。
所謂繁穴,是指功法修行之中,,行氣流轉(zhuǎn)經(jīng)過次數(shù)最多的中樞穴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同的功法,,基于功法門理,,繁穴的數(shù)量、位置也會有所不同,,變化萬千,。
但水分穴卻在變化之外。
水分穴又名中守穴,,屬于任脈中支,,幾乎是所有功法都繞不開的重要穴位,至少在熊依童他們的認知中,,還未聽聞有何種功法,,能夠繞開水分穴行氣。
而且水分穴位于上肢中庭,,心肺之下,,行氣時,時常受心肺跳動所擾,,所以大多數(shù)內(nèi)功心法的初學(xué)者,,都會在水分穴上遭遇難關(guān),。
因此,左丘寧在修行上,,雖遇阻礙,,也并感到消沉。他從開始決定習(xí)武至今,,滿打滿算也不過兩月余時光,,能有如此的成就,反而令他越發(fā)的奮勇,。
此次懾武衛(wèi)西下入蜀,,不同于上次江南之行,威懾武道的同時還要試行新政,,又要與兵部爭鋒,,是真正的牛刀初試,不知會遭遇何等危險,。為此,,懾武衛(wèi)總衙的多數(shù)衛(wèi)差齊行,留守京都總衙的,,要么是林宥斌之類的毛頭小子,,要么就是孔遜那樣略顯憨傻的老油子。
左丘寧這個主官卻也不能同往,,時常令他心中難安,。
并且因為“禁武六策”的出現(xiàn),時局突變,,顧忌到京都中的黨派紛爭,,還要留下胖子這一大武力護衛(wèi)他周全,無疑更加深了他的羞愧與擔(dān)憂,。左丘寧只望能早日有力自保,,不拖后腿就是好事,也不枉身后眾人的信任,。
想到胖子,,左丘寧也是一陣無語。
離別之時,,平懷寧明明囑托他,,時刻不準遠離自己,但左丘寧還是常常不見他的人影,,此刻也不知道跑去何處鬼混,。
對于胖子的行徑,他也只能無奈輕笑,然后低頭又看向了左腿,。
又經(jīng)過這段時日,,左丘寧大抵能感覺到,其實腿上的傷勢好了七八,,傷腿也足以支撐身形。之所以平日里還拄著拐杖,,是因為熊依童怕他提前離拐,,會留下隱疾。
平時在他們的那座小宅院中,,在憧錦姐弟的目光注視下,,他是片刻不敢松拐。
瞧著眼前四下無人,,左丘寧便大膽松開了手中的拐杖,。他將拐杖靠在門旁,邁著傷腿,,試探著輕腳走下臺階,。
果真再無不適。
他在院中來回踱步,,一點一點加大著腳下著地的力度,,除了因長時間拄拐,不習(xí)慣雙腳點地才導(dǎo)致的身形不穩(wěn)外,,毫無異樣痛感,。
看來傷勢恢復(fù)的速度,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的猜想,。如今看情況,,都好有八九成了,不知其中是否有功法修行的原因在,,畢竟隱金決是從道家的長生法門中演化而來,,按理說是應(yīng)該有延壽養(yǎng)生之能的。
左丘寧俯下身去,,用手小心地揉捏著左腿膝蓋患處?,F(xiàn)在想來,當(dāng)時關(guān)芷嫻的那一腳只是為了限制他的行動,,所以幸虧只是擊在膝蓋上,,扭曲了關(guān)節(jié),若是當(dāng)時的她再狠辣些,,那一腳往上或是往下稍移個一兩寸,,受擊的腿骨必然是被她的蠻力催斷,那樣能不能保住這條腿都要另說。
傷病尚未完全痊愈,,他也不敢長時間棄拐,,那樣太過任性妄為,而且在他的俯身揉搓間,,長久未曾受力的膝蓋骨也在咯吱作響,,雖是正常現(xiàn)象,,但還是聽得他心里發(fā)毛,。
于是左丘寧就放下了心中的竊喜,準備再次拄上拐杖,。
誰料,,就在他起身之際,一抹令人酥麻醉心的曼妙香味隨寒風(fēng)而來,,左丘寧下意識地聳鼻輕嗅,,竟還覺得有幾分熟悉。
“呵呵,?!?p> 黃鶯清鳴般的笑聲從他的耳后傳來。
只頃刻間,,左丘寧就猜到了笑聲的主人是誰,,他不可置信地猛轉(zhuǎn)過頭去。
果然,,那高挑美人兒就站在木屋門前,,一手扶著他剛放下的那根梨木拐杖,正懶洋洋地盯著他看,。
“花枝...憐....姑娘...”
左丘寧見到朝思暮想的美人,,反而漲紅了臉,緊張起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眼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