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倉溫泉的池子很多,,夏川俊希去的是店主推薦的主浴場。浴場池子極大,,天井很高,,露天的溫泉暴露在天穹之下,時不時會吹來一陣?yán)滹L(fēng),,將夏川俊希暴露在浴池中的小半截身子降降溫,。
夏川俊??吭诔乇谏?,偌大的溫泉里只有他一個人和一個托盤。托盤上面放了一壺牛奶和幾個生雞蛋,,生雞蛋是店員附贈的,,說可以自制溫泉蛋來吃。
他對溫泉蛋有特殊的感情,,在他那漫長而孤獨的童年里,,某個牧場模擬游戲陪他渡過了悠長的歲月,而他在那個游戲里面,,學(xué)會的第一道料理就是溫泉蛋,。
“溫泉蛋……是怎么做來著?”
他凝視著生雞蛋,,在腦海里回憶了一會兒,,但在溫泉里泡的太久,他的腦袋暈暈的,,有種缺氧的感覺,,怎么也想不起答案。
于是夏川俊?;砹顺鋈?,直接把生雞蛋放在了不斷噴涌出滾燙泉水的泉眼上。
他默默盯著雞蛋在泉水中撲騰了五分鐘,,然后取出來用手捏了捏,,軟軟的,里面的蛋白已經(jīng)凝成了固體。
“好像是煮好了,,讓我試試是什么味道,。”
他估摸著這溫泉蛋的味道應(yīng)該和水煮蛋差不多,,但還是很期待,,飛快地剝起了蛋殼。細(xì)碎的蛋殼被他靈巧有力的雙手飛快地剝落,,漂亮潔白的溫泉蛋很快便亮出了真身,。
他直接咬了一大口,味蕾觸碰到溫泉蛋的一剎那,,就立刻發(fā)出了驚嘆——這不是水煮蛋,,這東西是咸的!
但除此之外,,也就和水煮蛋沒有什么區(qū)別,。談不上美味,但絕對不難吃,。更何況做溫泉蛋的過程實在有趣,,他忍不住把所有生雞蛋全部放在了泉眼上,眼睛望著這些雞蛋的律動,。慢慢的,,這些雞蛋似乎變成了大大小小的音符,在他的腦海里演奏出了嶄新的旋律,。
他的思維跟著這些音符漂流,,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慢慢地,,他忽然覺得自己也變成了雞蛋,在池子里漂浮起來,。
“小哥……小哥……”
有道聲音自遠(yuǎn)而近,,慢慢地喚回了他的意識。他的瞳孔再次聚焦,,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誰?”
“小哥,,你溫泉泡的太久了,,臉紅的像金目鯛似的??烊ジ率倚菹⒁幌?,等下再來泡吧。”
在一片煙霧繚繞的熱氣中,,他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只能迷迷糊糊地看到個人影。
“好……謝謝,?!?p> 他站起身,整個人又是一陣眩暈,,從水里出來的皮膚被燙的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嚇人。
夏川俊希往更衣室走了幾步,,被冷風(fēng)一吹,,他清醒了一些,想起來自己在托盤上放的蛋殼還沒有清理,,于是便回到溫泉里取托盤,。當(dāng)然還要去看看這個好心人的模樣,他可沒忘記自己在這泡溫泉的主要目的,。
“真的非常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或許會這么死在溫泉里也說不定,?!?p> “要是你真死在這里了,那溫泉不就不能泡了,?我這是在幫我自己?!?p> 夏川俊希走近幾步,,終于看清了那個全身都泡在溫泉里,只露出一個頭的中年男人的容貌,。這張臉?biāo)稽c也不陌生,,就是在三輪書店里遇到的那個穿著浴衣,塞給他親熱天堂的那個老不羞,!
一時間夏川俊希百感交集,,感慨著人不能只看一面。而那老不羞也看到了夏川俊希,,忽然親熱起來,,猥瑣笑著,低聲問:“怎么樣,?是不是很精彩,?”
“我根本就沒看!”
“什么!,?今晚你一定要看哦,!明晚我還會在這里,我們好好交流一下心得,!”
“誰會看?。∧蔷礓浵駧О盐液K了,!現(xiàn)在正好就在更衣室里,,我等下就把它還給你?!?p> “不必了,,那卷是傳道用的,我還有一卷觀賞用,,一卷收藏用,。”
“你所謂的觀賞就是選擇一個陌生人,,然后把那卷可疑的錄像帶塞到別人包里嗎,?”
“嘖嘖嘖,當(dāng)然不是啦,?!崩喜恍邠u搖頭,右手的小拇指忽然從溫泉下豎了出來,,“因為你的這個很可愛,,我都看到了?!?p> 在曰本,,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女人,但在大多數(shù)時候,,這個手勢代指的是情人,。
“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你誤會了,?!?p> “怎么會誤會呢?兩個年輕人來這里旅游,,就算不是這種關(guān)系,,也會在旅行的途中變成這種關(guān)系,所以提前學(xué)習(xí)一下,,也是有很多好處的,?!?p> “你怎么知道我們是來旅游的?”
“現(xiàn)在七尾哪還有年輕人,?年輕人都去京都,、大阪、東京了,。還剩下的年輕人不是高中生,,就是來旅游的?!?p> 夏川俊希點了點頭,,這個狀況他也有所耳聞。在曰本,,越是偏僻的地方平均年齡越大,,有些地方甚至連六十歲都算年輕人了。
“是這樣啊,。對了,,大叔您最近有沒有看到新面孔?我在找一個人,,聽說他每天都在這里泡溫泉,。”
“他長什么樣,?”
“五十多歲……方臉,,長發(fā),個子不高,?!毕拇∠R贿呎f,一邊拿這個大叔作著參照,,他也沒見過守田老師長什么樣,,就只看過一張照片。剩下的印象全靠清宮雨情的描述,,聽說她和守田老師見過幾面,還在幾個綜藝節(jié)目上互動過,。
這個大叔也是方臉,,不高,但他是寸頭,,和守田老師不一樣,。
“哦。他叫什么名字,?”
“守田夕,,是個指揮家,。”
“指揮家,?就是那種背對著觀眾,,上下?lián)]舞著棒子,看起來一副了不起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存在價值的家伙,?”
“指揮家可是很厲害的!”夏川俊希強調(diào),,“雖然不會發(fā)出任何聲音,,也不會參與編曲,但卻是樂團(tuán)中最重要的角色,!也是管弦音樂會絕對的主角,。”
“真有那么厲害,?”
“當(dāng)然,!就算是同一首作品,同一張樂譜,,同一個樂團(tuán),,但有指揮和沒有指揮演奏出來的結(jié)果會完全不同。指揮會讓自己對作品的詮釋滲透到樂團(tuán)當(dāng)中,,對拍子,、強弱、色彩,,作出自己的要求,。同時,對于演奏時發(fā)生的困難,,錯誤,,指揮也會用自己的方法來修正,幫樂團(tuán)渡過難關(guān),!”
夏川俊希一說起音樂就變了個人,,一下子變得熱火朝天,發(fā)表著自己的演講,。
大叔全身泡在水里,,滾燙的溫泉加速著他身體中的血液,血液快速地流動著,,讓他的臉有些發(f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