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健雖然幫著我大致清理了一下地面,，但整個屋子，還是不忍直視,。

　　濺滿蛇血的床單被罩,，這里一灘,，那里一灘的血跡，那顏色看著便令人胸中發(fā)緊,，還不時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味,，窗戶玻璃上的血跡，墻面上的血跡,，這間屋子必須要整修一番了,，不整修沒法住人啊。

　　墻面要重新刷,、床單床罩,，甚至里面的棉被都有了血腥味，那也得丟掉了,，地板,、玻璃、身上衣物的清洗自然是不在話下,。想著就頭大,，想著就來氣，我到底這是招誰惹誰了??？

　　就在我脫下衣服塞進(jìn)洗衣機(jī)時，看到陽臺另一邊的角落里,，隱隱有小孩的哭聲傳來（其實只是在我腦海中傳來的意識之流）,，我嚇了一跳，就見一個西瓜頭小男孩縮在角落里，是小鬼娃球球,，他正瑟瑟發(fā)抖,，眼睛睜得比《魔童降世》里哪吒的眼睛還大，大大的黑眼球,，少少的眼白,，臉上盡是恐懼，就像一頭受驚了的小鹿,。

　　我心里忍不住一陣愛憐,，這小家伙，不過才五六歲的年華,，便不知何故死于醫(yī)院,，不知自己已死，一直孤苦無依,，希望有一個人帶著他去找媽媽,，但所有人都看不見他，只有我是個例外,，在我隨口答應(yīng)了他一句之后,，他便一直等著我，等著我,，哪知我忙于自己的事,，早就把他拋在腦后，直到去醫(yī)院體檢,，才又遇到了我,。

　　我能理解小小的心房里，那大到蓋過一切的孤單,、痛苦,，并每月經(jīng)受天地罡風(fēng)的洗禮，如萬刀加身,，即使如此,，他依然保持住了本性，沒有淪為害人的惡鬼,，可見其本性是多么善良,。

　　估計剛才我大戰(zhàn)三蛇的過程，把他給嚇著了,，雖身為小鬼,，不過也就是五六歲孩子的意識，想來那場景自然是有些恐怖的,。

　　我忍不住沖過去,，一把抱住他,，但卻撲了個空，一頭撞在墻壁上,，有點懵,，片刻之后，我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不是人類的小孩,，只是一個鬼體,，他沒有實體,，我眼中的他，不過也是個半透明的小人,，感覺一陣風(fēng)便可將他吹散,。

　　莫彎彎告訴過我，這小鬼初為虛體,，手不可觸物,，唯修行者或開了天眼的人或普通人借助媒介，才能看得見,，但卻摸不著,。

　　等再經(jīng)過修行或天材地寶加持，便可手握實物,，進(jìn)行一些簡單的勞作,。但此階段鬼手不可握兵器，因為鬼為陰,，兵器為陽,。

　　再進(jìn)化成長，便可手握刀器利物,，幫主人殺敵了,。此時，看起來鬼體與實物無異,，但摸起來還是軟軟的,，與實物不同。

　　如果有機(jī)緣再進(jìn)化,，便可成為實體,，法力廣大，并可以行走于微弱陽光之下,。

　　如果再有進(jìn)化可能,，便成鬼妖，法力堪比地仙,，可行走于正午陽光之下,。

　　我轉(zhuǎn)過身,，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摸了摸額頭,，好疼,，不但疼，而且還鼓起了一個小拳頭般的大包,。就在我因疼而惱時,，突然感覺到一絲絲冰涼的風(fēng)吹來，剛好吹在我疼的地方,，剎時疼便緩解了大半,，如同做了冰敷。

　　我一抬頭,，看到可愛的鬼娃娃正鼓著腮幫子,，一口一口給我的大包上吹氣，那一臉鼓得像只青蛙,，兩只大眼球緊盯著我的大包形成了一對斗雞眼,，甚是可愛。

　　他見我抬頭看他,，忙又往上飄去,，再次張著口給我吹冰涼的風(fēng)。哈哈,，真好,，有你的這家伙，我就不用做冰敷了,，謝謝你哈,。我仰著頭，呈現(xiàn)出一個詩人仰望星空的造型,。

　　小家伙似乎聽到了我的話,，他吹得更起勁了，白色小臉兩邊的臉皮鼓成的汽球,，顯得更大了,。

　　小家伙，你腮幫子鼓這么大,，不脹得慌嗎,？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哈哈,，小家伙，還會說善意的謊言,，不錯喲,！

　　就用這種尷尬的詩人造型,，享受著這小鬼的冷風(fēng)服務(wù)，我心里卻是滿滿的溫暖——這可能就是一個新手爸爸抱著剛剛出生的孩子時,，心里的那種感情吧,！

　　小鬼大約吹了十幾分鐘，我看他臉皮鼓漲得實在辛苦,，我這樣虐待童工也實在不好意思,，就跟他說，球球,，可以了,，我不疼了。

　　然后便跟他說明剛才我與大蛇之間的故事情節(jié),，以免他認(rèn)為我是個壞人,，破壞了我才這小家伙心里的偉大形象,。

　　“剛才那三條蛇,，叫眼鏡蛇可毒，只要被咬一口,，我立即就會死去,，而且是很痛苦很痛苦地死去，所以我就不讓它們咬我,，然后我就跟它們打了起來……你不用害怕,，我是好人，我會保護(hù)你的,?！?p>　　聽我啰嗦著說完，他點了下頭,，表示他明白,，敢情他都懂啊，那還何必聽我講這么久,，害得我口干舌燥,。

　　他好奇地盯著我的電腦顯示器，敢情他在生前玩過或者見別人玩過,，可是他現(xiàn)在手不能握物,，又玩不了，我便給他找些動畫片看,，發(fā)現(xiàn)我一打開《喜羊羊》,，他便雙眼放光，沖我直點頭,，我便給他打開了來看,，因為怕打擾了鄰居,，便把聲音開得盡量小。

　　我便把餐吧臺旁的高腳凳搬到電腦桌前,，他便落在高腳凳上,，抱著雙手，翹著二郎腿,，愉快地看起來,，目不轉(zhuǎn)睛。

　　看著他看動畫片,，我便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還是有絲絲遺憾，他要不是個鬼娃娃,，而是個真正的小孩,，那該多好啊,！

　　帶著這種感覺,，我干起家務(wù)來，便沒有那么累了,。

　　換床單,，套被罩，發(fā)現(xiàn)棉被是真的不能用了,，便在柜子里又找了床棉被重新套上,；擦拭玻璃上以及地面上殘留的血跡，搞完了這些,，又開了空調(diào)換風(fēng),，還對著空調(diào)噴了花露水——不是滅蚊子，就只是為了掩蓋血腥味,。

　　又洗了個澡,，用了很多沐浴露，感覺把自己的皮都給洗掉了,，才停止了洗澡,，感覺身上的血腥味不再明顯了。然后把帶血的床單,、棉被以及其它雜物,，全部裝到一個大黑袋子里，扔到了樓下的垃圾桶,。

　　搞完這些,，我衣服都沒脫，就躺倒了床上,。那小鬼娃還是在歡樂地看《喜羊羊》,。不一會兒,，我便沉沉地睡去。

　　早晨,，不,，是中午。

　　我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咚,、咚咚、咚咚咚……,，我一咕嚕跳下床,，打開門，是張子健,。

　　張子健眼睛通紅,，布滿血絲，兩只眼的眼角糊滿了眼屎,，滿臉的油光,，但表情卻是充滿了驚喜，用急促的語氣說：東哥,，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了。

　　我也興奮了,，原本不抱多大希望的，畢竟是蛇嘛,，這東西身量小,，又緊貼著墻，是很難被監(jiān)控拍到的,。立即套上運動服與運動褲,，跟著他跑進(jìn)電梯，來到一樓的監(jiān)控室,。

　　監(jiān)控室里,，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特點是黑高瘦,，子健給我們作了介紹,，這是我同事，老高,，這是林哥,。然后便放了兩段片子給我看。一段監(jiān)控視頻是前天晚上一點多,。一段是今天晚上十一點多,。

　　先看的是今天晚上十一點多的片子,。

　　只見一條灰白的眼鏡蛇（監(jiān)控視頻是黑白的）從墻角一個小土堆里探出頭，飛速地游動在墻上,，直接朝著我的房間301的窗口游去,。在它的身后，緊緊地跟著另外兩條,，游得很快,，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對蛇的速度的想象。整個時間不到一分鐘,。

　　然后放了另外一段監(jiān)控視頻,，是前天晚上一點多的。

　　一個身著黑袍的身影,，黑袍上有個大大的帽子,。邁著自然的步伐，走入監(jiān)控范圍,，看方向應(yīng)該是從佳兆業(yè)中心站臺走過來的,，那個人并沒有刻意躲避監(jiān)控鏡頭，但令人奇怪的是,，攝像頭并沒有拍出他的臉,，并不是他戴著面具，也不是他會躲避鏡頭,，而是因為他帽子下露出臉的部分,，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團(tuán)翻騰的黑色煙霧,。

　　對,，就是一團(tuán)黑色煙霧，放大了看,，那團(tuán)煙霧里還有蟲子般的東西涌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