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宮內,大炎皇帝于建極殿早朝,,并將在此令三司會審柳下河侯府發(fā)現十三副鎧甲一事,,待到審理畢,由皇帝親自定奪裁判,。
昨晚平沙王朱喜,,在關鍵時刻趕到,避免了一場血腥廝殺,,嗣后由大炎皇帝直接指揮的御林軍在侯府,、刑部尚書嚴望府、大理寺卿府宅,、都御史府宅全面守護,。
皇帝令四人不得出門,,直到三司會審之時,,由御林軍直接帶入宮中大殿,,最大限度防止了參與其中的人互相串供,捏造證詞,。
柳下河回到府中,,發(fā)現平日里殷勤的賈管家不知所蹤,知道此人必是奸細,,他數日來的奇怪舉動早就引起柳下河的懷疑,。
想到在侯府私放鎧甲之謀,恐怕只謀劃了短短一天便立即實行,,昨日其他諸人又被皇上的御林軍限制,,無疑今晨最緊張惶恐的是誣陷柳下河之人。
刑部尚書嚴望一夜未眠,,鬢角的白發(fā)更勝從前,,他本想在昨日借口謀逆之大罪將柳下河直接拿下,再投入大牢屈打成招,,將一切證據固定下來,,先斬后奏,未料想不知是誰急急的稟報了皇上,,致使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柳府賈管家作為本案告發(fā)之人,,自然也被御林軍嚴加看管,,刑部尚書嚴望想到昨日只是匆匆交代了他幾句話,便各自無奈分離,,一應話術,、注意事項等都無從告知,今日恐怕要兇多吉少,,希望賈管家在大戶人家待久了,,有應機權變的本事。
大炎皇帝高高的坐在龍椅之上,,盤龍柱上栩栩如生的銅鑄金龍,,直欲沖天飛去。早朝已畢,,皇帝吩咐下去,,命三司在殿中站定,與柳下河相對而立,。
柳下河看到后方由帶刀侍衛(wèi)擁著走進來的賈管家,,天威咫尺,,他何曾見過如此威嚴莊重,光明正大的場面,,殿中皆是天下重臣,,高臺之上便是富有四海的炎國皇帝,眾人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內心早膽怯不已,。
賈管家臉色倉皇,身軀哆哆嗦嗦,,顫巍著手腳,,甫一入內早嚇得跪倒在地,渾身猶自戰(zhàn)栗不停,,三司主官看其如此,,心中更加驚慌。
大炎皇帝皺了皺眉,,微微搖首,,喝道:“開始吧,就讓這個告發(fā)之人說一說是怎么一回事,?!?p> 嚴望說道:“造反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不要怕,,有皇上為你做主,,不用擔心身家性命!”他話中有話,,暗自敲打。
賈管家微微抬頭,,慢吞吞道:“昨天半夜里,草民恰好未有睡意,,便起床小解,,隨即看到侯爺房中亮著燈,,以為侯爺可能會有事情吩咐,,便走過去看看能否幫上忙。
沒想到等草民走到房前,,卻透過窗戶看到侯爺在搬運著什么東西,,仔細看去嚇了一大跳,,原來不知何時,,侯爺房中多了數副鎧甲,。
小的雖非讀書明理之人,,但也知道私藏鎧甲罪大惡極,于是當天中午過后,,侯爺不知為了何事正好出府,,草民這才得空,,將此事報給天京城府尹衙門,,之后的事草民便不知道了?!?p> 柳下河心中暗笑,,臉上毫無表情波動,,刑部尚書嚴望向大炎皇帝稟告道:“因著此事重大,府尹不敢做主,,便同微臣商議,,我想著此事本該報請皇上定奪,,當時宮門已閉,事情緊急為防有變,,微臣便擅自做主,,希望先將柳侯拘捕歸案,等到今日早朝再奏請皇上定奪,。”
大炎皇帝見柳下河不卑不亢,,若勝券在握之模樣,便出聲問道:“柳侯,,你沒有什么可說的么?”
柳下河答道:“此事只需微臣向賈管家問幾個問題,,事情便一目了然,屆時以皇上之明察秋毫,,微臣必不至蒙受不白之冤?!?p> 大炎皇帝點點頭,,道:“問吧,?!?p> 柳下河目光如電,暴射而出,宋管家本已滿頭大汗,,微一抬頭又觸碰到他的眼神,汗珠撲簌簌而下,,滴在御前金磚之上,,在光滑的磚面凝聚起來,。
“賈管家,今日不談其它,,你既然說我那日搬運鎧甲,,想必看得真真切切?!绷潞尤粲兴嫉膯柕?。
“不錯,,草民看得真切,,”賈管家不禁擦拭著臉上之汗,囁嚅道,。
柳下河繼續(xù)問道:“那這些鎧甲是什么形制,,是軟甲、皮甲,、還是鐵甲,,有沒有頭盔?”
賈管家思忖一會,,咽了口水道:“是鐵甲,,成片的鐵甲,胸前還有護心鏡,,附有頭盔,,不會錯的,是是這樣,?!?p> 柳下河冷冷道:“當晚我穿得是什么顏色什么材質的衣服?”
賈管家睜大眼睛,,默然搖頭,,好一會道:“這這草民已經忘了,草民的注意力全在鎧甲之上,,早忘了侯爺穿得什么衣服,。”
柳下河奇怪道:“鎧甲形制你都能透過窗紗木飾,,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什么材質形制頭盔毫無遺漏,,而我在府上之時,,一月來只換穿著三套衣服,,你卻完全記不住。
更不用說半夜起床搬運鎧甲,,如果你說的是真,我既然要半夜起來搬運此物,,必然是為了掩人耳目,,那為何要在半夜之中點燃起滿室燭火,,在夜深人靜所有人都休息的時候,宅院內只有一個房間亮著燭火,,如何掩人耳目,,隨便哪一個人看見恐怕都會過去瞧一瞧,。
此事如此機密,,我為何不借著月光搬運鎧甲,,鎧甲都是一整塊物件,,微弱的光中搬運起來并不是什么難事,我又何必在半夜之中大張旗鼓,,鬧得人盡皆知,賈管家說說看我為何如此做法,?”
賈管家聽完這些義正辭嚴的反問,,滿臉汗水,滴在金磚上的汗?jié)n早成了一灘,,他搖頭道:“我我……怎么知道你為何如此……鬼迷心竅,?”
柳下河暴喝道:“放肆,,在天子堂前,,還敢信口雌黃,,污蔑他人造反可判處斬立決,,株連九族,,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皇上寬仁,,念你庶民可憐,,必饒你死罪,若再不思悔改,大辟加之,,恐怕追悔莫及!”
賈管家身子一軟,,趴倒在地,大殿之中有些人不禁竊竊私語起來,,大炎皇帝亦露出怒容,目光如寒,。
柳下河往前踏了一步,,迅速凌空擊出一道“真言符”在賈管家身上,他面目一怔,,呆滯的講道:
“我本就是風老板的手下,,專門替他打探各處消息,一個月前恰好在他的安排下進入侯府,,本來相安無事,。誰料近日因著威古米莊及大義錢莊之事,侯爺卷入其中,,風老板給他送錢,,卻被侯爺將送禮之人的雙腿打斷,將財寶還回,。
前日風老板突然通知我,,讓我竭盡全力在府中找一本藍色封皮的賬簿,說找到后必然重謝我,,可我始終沒有找到此物,。
昨天風老板、嚴尚書又來交代我,,說會派身手敏捷之人將十三副鎧甲放入府中,,命我配合他們提前支走一應家丁,之后再到府尹處告發(fā)侯爺意圖謀反,,他們許諾事成之后,,在京城上好地段,送我一處宅院和一個小妾,?!?p> 嚴望聽他如實道來,,早暗叫不好,越到后邊,,汗流浹背,,此刻強支身體,叫道:“大膽刁蠻,,竟敢誣陷于本官,?”
柳下河心中冷笑,大聲道:“此人本為你刑部的證人,,為何忽然臨陣倒戈倒打一耙,,昨日他到府尹告發(fā)我后,我們二人便再無機會見面,,想來我也不可能面授機宜吧,。剛剛他還想置我于死地,如今幡然醒悟,,可見天威不違顏咫尺,,令其改過自新?!?p> 他頓了頓,,續(xù)道:“皇上明察,此人本是風索手下,,風索壟斷京城中的管家,、家丁、家政生意,,恐怕多用此伎倆,,打探各級命官之秘辛,風索為人好攀援附勢,,以讓眾官為其所用,。
前番微臣已經命人將賬簿悄悄呈現皇上,不敢說簿上所記之人個個屬實,,然而按圖索驥,必能揪出數個元兇,。這些人壓榨民脂民膏,,為虎作倀,絕非一日,。
這威古米莊一事,,騙人入局,最后一夜崩盤,,為何無人敢管,,大義錢莊又如何得知庶民田宅財產,,將款項放給有資財之人,旋即無所不用其極,,搜刮剝掠,,庶民無立錐之地,此窮兇極惡之事,,萬望皇上明察,。”
柳下河說罷,,看著殿中的平沙王朱喜,,拋了個眼神,朱喜趕緊轉過頭去,,深怕暗中幫忙的事情敗露,。
此時殿中寂寥,百官多數面如土色,,噤若寒蟬,,有些做賊心虛之人,早低下頭顱,,不知心中在盤算著何事,。
大炎皇帝怒拍龍椅,大喝道:“大膽狂徒,,無法無天,,攪亂綱常,心腸如此歹毒,。來人,,將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都御史,、戶部尚書先行押下,其他人等若是及早悔悟,,至有司自首,,罪減一等?!?p> 皇帝命一宗室元老大臣,,暫任刑部尚書,將大理寺卿交由朱喜代為署理,,又挑了一位正直清廉之官暫任都御史,,著其嚴加查辦,便聲言退朝,,百官惶惶而退,。
柳下河早瞅準時機,,跑到宋巖面前,道:“宋叔,,青青還在京城府上么,?”
宋巖略顯欣慰的看著他,答非所問道:“柳賢侄,,此事辦得好啊,,京城風氣自此以后將為之一變,真有膽識有謀略,,老夫自愧不如,。”
柳下河耷拉著臉,,嘆氣道:“宋叔,,這事不重要,青青一直不理我,,這事很重要,!”
宋巖笑道:“女大不中留,老夫的話,,青兒是一直當耳旁風,,實在是愛莫能助,不過老夫會把你最近的情況和青兒說一說,,希望她早點原諒你吧,。”
說罷,,便拍拍柳下河的肩膀,,以示安慰,轉頭走遠了,。
柳下河矗立原地,,唉聲道:“青青——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