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毅慢慢睜開眼睛,視線中的東西越來越清晰,方桌,、木椅,,還有鏤空的木窗,陽光照進來,,在地上形成大小不一的陰影,。
他揉了揉后腦,依然隱隱作痛,。
掀開身上的被子,,衣物完好,旁邊放著他的黑色包袱,。
房門吱吖一聲被推開,,走進來一個十四五歲,丫鬟打扮的姑娘,,個頭不高,,瘦瘦黑黑的,手中端著茶水,,看到坐在床邊的嚴毅,,欣喜的說道:“姑爺,你醒了,!”
“姑爺……”嚴毅看著丫鬟為他斟茶,,皺著眉頭呢喃出聲。
“是啊,,在你昏迷的時候,,你和小姐已經(jīng)簽了婚書,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我們文家的姑爺了,?!?p> 嚴毅的腦袋依然有些發(fā)懵,頭暈暈的,。
木訥的接過丫鬟手中的茶杯,,隔了許久,他才疑惑的問道:“我是誰,?”
不錯,,那一棍下去,嚴毅不但暈倒,,更是失憶了,。
丫鬟張了張嘴,似乎沒有聽清楚,。
“我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
“啊……”
丫鬟輕呼一聲,愣在原地,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跳著跑了出去,,嘴里大喊著小姐。
閨房中,,一個十七八歲,,明眉皓齒,膚色白皙的姑娘正獨自下著圍棋,,櫻桃小嘴,,典型的古裝美女,只是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心事,。
這名女子,名叫文萱,,便是丫鬟口中的小姐,。
小丫鬟氣喘吁吁的推門進來,文萱早就聽見腳步聲,,也沒有多少驚訝,,只是抬了抬眼皮,頗有些責(zé)備的意思,。
“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他不愿意,?”
文萱說這話時,臉色平靜,,沒有什么波瀾,。
“不是的,姑爺……姑爺是個傻子……”
文萱這才放下手中的棋子,,帶著幾分疑惑問道:“怎么說,?”
“他……他說他什么事都忘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文萱張著嘴巴,,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快速的上下起伏,,似乎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都寫著疑問,。
“你去把九叔叫來,,我問問他,!”
小丫鬟應(yīng)了一聲,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嚴毅這邊,腦袋除了疼痛之外,,的確忘記了所有,。
他走出房門,眼前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院子,,中間一顆大樹,,枝葉茂密,陰涼遮住了院子大半,。
這是一個三面有房,,一側(cè)圍墻的偏院,結(jié)構(gòu)上有點像個四合院,,另外兩側(cè)的房門上鎖,,四周種著一些花草,房門口的青石板,,直通月牙形的院門,。
他雖然忘記了所有事情,甚至連他自己是誰,,都變得模模糊糊,,不過依然能清晰的意識到,眼前的一磚一木,,在他腦中,,全然沒有印象。
他摸了摸手上的納戒,,上面有三個圓形裝飾,,在陽光下,借著反射才能看得分明,。
潛意識中,,他覺得這個東西對自己很重要,自己身上,,似乎也揣著一個秘密,,可思索良久,卻是沒有任何頭緒,。
再說回文萱這邊,,閨房中,文萱坐在椅子上,,桌上還擺放著方才的殘局,。
門口站著兩人,,一個是方才的小丫鬟,名叫小靈,,旁邊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長得頗為壯碩,留著一臉胡子,,在府中被稱作九叔,。
“莫非是得了失魂癥?”九叔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皺著眉頭,,不太確定的說道。
文萱與小靈對視一眼,,其實她方才,,也是這樣的猜測,興許是九叔那一棍,,下手重了,,把人打成了半傻。
“小姐,,那現(xiàn)在怎么辦,?”
小靈最先沒了主張,在她看來,,得了這種病,,基本上就是與傻子無異了。
這次為了替自家小姐,,躲避官府選美,,她們?nèi)撕现\了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私下背著自家老爺,。
若是被老爺知道了,,一頓大發(fā)雷霆,肯定是少不了的,,如今再攤上個傻子,,更是沒法交待。
老爺怪罪下來,,小姐頂多落個責(zé)備,,九叔跟了老爺幾十年,恐怕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那么最后,,多半要找她承受怒火。
文萱沒有理會小靈,,再次詢問了一遍九叔當時的過程,,最后說道:“先找個大夫看看吧,!其實……”
文萱沒有繼續(xù)說,不過她的潛臺詞,,是想說:“其實這樣更好,!”
如今滿城都在搶婚,但凡有點出身,,或者才名的未娶親男子,,早已被爭搶光了。
而且,,以文萱的想法,她所要嫁的人,,還得滿足這幾個條件,。
一來,不能是本地人,,最好是越遠越好,,因為她壓根就沒想過同此人真正的成親,等這陣風(fēng)聲過了,,給些銀子,,也好打發(fā)。
二者,,這人還需要有些身份,,起碼得有功名在身,她畢竟出身官宦之家,,也不能被人家笑話,。
嚴毅在進城之時,便泄露了他秀才的身份,,也就是那個時候,,被九叔留意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與后世女性擇偶一樣,這人在長相上,,自然是越英俊越好,,畢竟要在一段時間內(nèi)日日相處,長的太丑,,恐怕吃飯都會反胃,。
基于這幾條,嚴毅儼然成了上佳的人選,。
如今加上嚴毅失憶,,似乎就更加容易控制了一些,,也就更能滿足文萱的想法。
九叔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么,,不過最終沒有多言,應(yīng)了一聲,,便去請大夫了,。
“小靈,你去吩咐廚房,,給姑爺做些飯菜,,等大夫看過了,我再去看看他,!”
小靈輕“哦”一聲,,又再次火急火燎的出去了。
閨房中,,淺綠色的蚊帳罩在床上,,一個書桌,幾張椅子,,淡雅素靜,。
墻上掛著一副山水和墨寶,從娟秀的落款來看,,像是女子所作,。
文萱從箱子中取出婚書,看著上面的“嚴毅”二字,,思索起來,。
今天所做的一切,,還都瞞著她尚未歸來的老爹,。
嚴毅的具體身份,也都是從他攜帶的行李中找出來的,,就連這份婚書,,也是在嚴毅昏迷之時,她讓人偷偷按了手印,,并且在官府中托了關(guān)系,,蓋了印章。
雖說這件事做的有些不地道,,從嚴毅的立場來看,,更是被利用,可多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官宦大小姐角色,,讓文萱非但沒有一點愧疚,,甚至覺得,嚴毅這種貧寒子弟,,能被她相中,,算是一種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