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黑?”周瞳在亂七八糟的衣物里抬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紅著眼眶,盡量撐起一絲笑容,。
“一只大胖貓,,它現(xiàn)在不在,可能是去抓老鼠了,?!?p> “咱們家里哪有貓?”周瞳覺得自己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聲音輕的就像柳絮一樣,,一點底氣也沒有了。
“有啊,,很胖的一只大黑貓,,每天都陪我玩,?!毖狙咎麓?,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張簡筆畫,,上面歪歪扭扭的畫著一只貓,,看起來胖極了,。
“媽,,你看,!這就是小黑,?!?p> “喵……”一聲清亮的貓叫聲,,像一道霹靂一樣,突然落在了周瞳的心間,。
“喏,,它回來了?!毖狙究雌饋砗荛_心,,指著門口的方向。
周瞳一把扶住床尾,,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頭,,呆呆的望向門口。
什么也沒有,。
只是那慵懶的貓叫聲,,卻真的越來越近了,直到終于停在了女兒的身邊,。
女兒坐了下來,,滿意的晃著小腳丫,像是在高興的打量著什么,。
周瞳跌坐在地上,,手指緊緊的扯著床笠,驚恐的“盯著”那只根本看不見的貓,。
幾天前,周瞳就見過女兒這個樣子,,但是她卻怎么也沒有想到,,女兒是在跟一只“貓”玩兒。
那么自己……沒有生病嗎,?
這棟樓里確實有不干凈的東西……
她放下了手里的東西,,一把抱起了女兒,不顧一切的往樓下跑去,。
樓梯間上的數(shù)字不停的變化著,,從八到七,,從七到六……從二到一,卻又從一回到了八,。
周瞳抬頭看著那個數(shù)字,,瘋狂的顫抖著……自己明明剛剛已經(jīng)到了一樓!
為什么,?,!
她站在自己家的門前,大口的喘息著,,無助的看著空蕩蕩的走廊,,重新再一起的朝樓下奔去。
可是在邁向出口的那一剎那,,她又一次的回到了八樓,。
那個虛掩著的,能看到光明和雨幕的出口,,將她再一次的帶回到了頂樓,。
她抱著女兒,靠著墻壁,,劇烈的喘息著,,踉踉蹌蹌的再次往樓下跑去。
她來到六樓,,咬著嘴唇,,邊哭邊大力的開始砸門,咚咚的門聲,,在廊梯間來回回蕩,。
沒有回應(yīng)。
她又跑到五樓,,再次使出全力開始砸門,。
五樓的門開了,一股陳舊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怎么了,?”夫妻兩人一同出現(xiàn)在門口,維持了難得一見的和睦,。
“我……我……”周瞳的牙齒不住的打顫,,滿臉都是淚水,她想說話,,可是她卻說不出來,。
“先進來吧。”男主人頓了一下,,發(fā)出了邀請,。
周瞳如蒙大赦,來不及換鞋,,抱著女兒就擠進了玄關(guān),。
屋內(nèi)的血腥味更重了。
周瞳的后背突然竄起一陣冰涼,,這個房間的一切也在快速的發(fā)生著變化,,一張泛黃的舊報紙,躺在地上,,忽隱忽現(xiàn)的闖進了她的視線,。
打了馬賽克的血腥照片,忽然躍然眼底,。
一種詭異的熟悉感從那一雙死者身上,,透紙而出。
她飛快的朝著標題和正文的位置掃去,。
二零零壹年八月三十一日……橡樹花園小區(qū)一單元,,五零三……
她住的小區(qū),不就是橡樹花園嗎,?
五零三……現(xiàn)在自己就在五零三啊……
周瞳仿佛聽到了自己牙齒互相撞擊的聲音,,她抱著女兒,怔怔的朝著那對兒夫妻轉(zhuǎn)回身去,。
這對夫妻竟然同時朝她咧嘴笑了起來,,好像被人戳破了什么有趣的秘密。
那嘴角的角度,,幾乎一模一樣,,看起來就像兩個詭異的,披著人皮的提線木偶,。
周瞳頓時連呼吸好像也不能了,,不顧一切的朝玄關(guān)沖了回去。
他們一年前就死了……原來他們才是這棟樓里的鬼魂,。
他們才是,!
周瞳緊緊的抱著女兒,猩紅著雙眼,,頭也不回的奔向二樓,!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去拍打那對兒兄妹的門。
萬幸,,門開了。
開門的是那個依舊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哥哥。
他玩味的沖著周瞳笑了笑,。周瞳往身后看了一眼,,也不等他邀請,直接抱著女兒沖了屋里,。
“鬼,!樓里有……”周瞳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咽了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了五斗櫥上的那張遺像上面,。
遺像前的香爐里,是滿滿的香灰,,里面的香已經(jīng)燒完了,,只露出短短的一截,似乎每天都有人在祭拜,。
周瞳不可置信的回過頭,,雙手死死的攥著女兒后背的衣襟。
遺像里的人是他,,黑頭發(fā)的他,。
怎么可能?,!
都是鬼,?!都是鬼,!怎么可能都是鬼,?!
周瞳這次幾乎是發(fā)起狠來,,她一頭朝著那個年輕人撞了過去,。
那人輕輕一躲便閃開了,搖著頭無奈的笑了笑,,安靜的目送著她倉皇的逃跑,。
而那房門,就在他的視線里,,慢慢的自己關(guān)上了,。
周瞳再一次跑到了一樓,她無助驚恐的顧盼著,,不知該何去何從,。
她既不敢再去推那扇銹跡斑斑,阻隔著光明的大門,,也不敢再去敲任何一戶的房門,。
幸好這次,門口似乎有人在避雨。有交談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透過門傳進來,。
周瞳幾乎喜極而泣,她好像突然打了雞血一樣的抱著女兒撲了過去,,拼命的敲擊著大門,。
也許,也許只要外面的人將門打開,,她就可以出去了,!
只要他們聽到自己的呼救,打開門,,一切噩夢就結(jié)束了,!一定是這樣的!
可是無論周瞳怎么拍打,,門外的人卻都好像聽不見一樣,,只是自顧自的聊著天。周瞳痛哭著,,瑟縮著,,希冀著,慢慢的停下了拍打,,順著門,,無助的滑坐下來。
“哥,,煙抽完了,,這雨要是還沒停,咱就回吧,?!?p> “嗯,不回還能咋辦,,陰成這樣,,誰敢緊去?真倒霉,,又特么輪到我收這棟樓的水費,!”
“哥……我聽說這棟樓,不太干凈……”
“嗯呢唄,,沒看這橡樹花園的二期到現(xiàn)在都沒蓋起來么,?都是被這一期給方的!”
“咋回事啊,,我跟別人打聽,,他們非說等我回來再告訴我,,說要不然我該不敢去了,你說他們都這么說了,,我不知道,,心里不是更害怕么?要不您先提前告訴我吧,,讓我也有個心理準備?!?p> “這棟樓邪性,,聽里面的住戶說,常常能看到死去的人,?!?p> “這里面死過人吶?,!”
“嗯,,還不止死了一戶?!?p> “來,,您再抽一根,慢慢說,?!?p> “嗯?!遍T外的男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音調(diào)幽沉,“以前這五樓有一家回遷戶,,剛?cè)胱]多久,,就讓自己的兒子給砍死了,聽說是兒子受不了他們天天吵架,,天天有人追債,。不如全都死了痛快,兒子剛滿十八歲,,法院說情節(jié)惡劣,,直接給判的死刑?!?p> “?。∵@得算滅門??!”
“是?。【o接著三樓的一個老爺子也給自己吊死在屋里頭了,。留了封遺書,,說是自己歲數(shù)太大了,照顧不了自己了,,膝下無子,,沒人送喪,趁著樓里有喪事,,也就一起走了,,就算是乘風喪,意思就是借光,,就也算是自己的喪事了,!”
“這玩意兒還能借光呢?,!”
“誰說不是呢,?!”
“沒過幾天,,二樓的一個社會小青年也死了,。聽說他平時不務(wù)正業(yè),傍上了個四十多歲的富婆,,才買的這個房子,,那天他回家正看到有人想要欺負他妹妹,他讓妹妹先跑,,然后就跟人打了起來,,那邊下手重了,直接一刀扎到要害上,,他當時捂著腸子就往回跑,,結(jié)果死在樓道里了!”
“哥,!這也太慘了,!”
“可不是,聽說打架的地方是監(jiān)控死角,,人至今都沒抓著,。他妹妹一個人現(xiàn)在還住在這個房子里,沒處去,,也是夠可憐的,。”
“連著死三戶,,難怪大家都搬走了,?!?p> “哪是三戶啊,!”
“啥,?還有?,!”
“嗯呢,,最后那個是抑郁癥,正好死在那對夫妻的頭七里了,。哎,,犯起病來給她女兒活活按在被子里悶死了,自己也從窗戶翻下去了,。八樓啊,聽說滿地都是血,,人都拍扁了,。”那聲音聽起來似是惋惜,,重重的嘆了一口,,“哎,那小女孩我見過一次,,別提多可愛了,。粉嘟嘟的,死的時候才這么高,,四歲,。”
周瞳圓圓的大睜著眼睛,,眼珠仿佛要眥出眼眶一樣,。恐懼的淚光干涸了,,只剩下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八樓,四歲……悶死在被子里,?
八樓從最開始,,就只有一家有孩子啊,就是自己家啊……
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周瞳如避瘟疫一樣躲開那扇阻隔著光明的大門,。
慢慢的退后著,絆倒在第一階臺階上,。
整個人仿佛好像被什么徹底擊垮了,,拎也拎不起來,。
一些凌亂不堪的畫面,突然涌進了她的大腦,。
懷里的孩子突然變得冰冷極了,。
周瞳滿臉是淚,顫抖的喘息著,,僵硬的低下頭去,。
懷中那小小軟軟的身體,竟然突然變成了正在燃燒的紙灰,。
“丫丫……”
“媽媽,,丫丫永遠跟你在一起,媽媽在哪里,,丫丫在哪里,。”零星的火光黑紅交錯,,卻在快速的蔓延著,,那已經(jīng)被燒的殘破不堪的嘴唇里,仍舊綻放著甜甜的笑容,,一開一合……
周瞳呆愣愣的盯著懷里的一切,,噩夢……這個噩夢為什么還不醒來。
……明明是自己家鬧鬼,,怎么會……怎么會是這樣……
“自從連續(xù)出了這些事,,樓里的人就陸陸續(xù)續(xù)的搬走了,都說這棟樓不干凈,??偰芸匆娝廊恕,!?p> “那咋還有人敢住呢,。”
“自然都是些沒辦法的,,六樓那戶,,孩子丟了。還盼著找回來呢,。不過也真有膽大的,,聽說八樓跳樓的那家,居然還新搬進來了一戶,。這不,,咱這次收的,一共是四戶,?!?p> “還有人敢往里搬……”
“嗯,,聽物業(yè)說,還帶著只黑貓,,有點道行的,,以陰養(yǎng)氣,養(yǎng)小鬼的,,在道觀里還有法場,,在物業(yè)還發(fā)了名片呢?!?p> “啊……”周瞳大聲的哀嚎起來,,她使勁的將頭往身側(cè)的墻上狠狠撞去。
卻發(fā)現(xiàn)四肢百骸都已經(jīng)殘破不堪了,,每一節(jié)骨頭都好像摔得粉碎的瓦片,,一動全是嘎吱嘎吱的聲音。
整個樓洞,,開始無休止的旋轉(zhuǎn)起來,。周瞳感覺一輩子聽到過的所有聲音,在此刻泰山壓頂一般,,一股腦的全涌了過來。
嘈嘈切切,,好像永無止境的天罰,,在哭泣,在宣判,。沒有盡頭,,也沒有出路。
周瞳睡的迷迷糊糊,,如同從一場天旋地轉(zhuǎn)的噩夢中醒來,。
她強忍著頭痛欲裂,伸手拿起了床邊帶日期的小鬧鐘,,上面的光標在凌晨微弱的光線中,,安靜的閃爍著。
二零零壹年九月八日,。
又是全新的一天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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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鬼故事,還敢不交糧票,,你說我該威脅點啥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