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至始至終,,蕭河關心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風平的安危,,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
然而,這個問題陸明軒似乎也早就想到了,,他沒有片刻猶豫,,直言道:“風波府,如今最安全,,也最適合小風的去處怕是只有風波府了,。”
“風波府,?”眾人恍然,。
這個軒轅王朝的武力依仗,靈武者的起源地,,命運的路標最終還是將風平指向了那里,。
可這風波府位于軒轅王朝的中心位置,與北部郡的距離跨越了半個中州,,那是何其漫長的一段路程,,風平真的能夠安全抵達嗎?
無疑,,這將是一段艱難的旅程,,也在蕭河心中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也許在風平到達某一個境界之后,,蕭河也有意將他送往風波府,,然而卻不是現(xiàn)在,在這種別無選擇的情況下,。
蕭河有些為難,,但眼下,這顯然是風平的唯一出路,。
他沒有作聲,,只是從腰間默默取下一塊令牌,遞給風平,,算是默認了他的選擇,,也認同了陸明軒的提議。
風平接過令牌,,一絲沉重之感落在他的手中,,也同時壓在他的心間,他看著那被如火云般張揚的耀文環(huán)繞著的“神風”二字,,一陣出神,。
神風令,,這是只有風波府直系子弟才有資格佩戴的令牌,它象征著崇高的身份和無上的榮耀,,接過這塊令牌的同時也承接了一個傳承,。
也許風平此刻還無法理解這塊令牌的意義,但因為其中寄托著蕭河的愿景,,他還是覺得這金屬般的質感有些異常沉重,。
他將神風令捧在手心,看著蕭河,,沉默不語,,但心中已如暖陽升起,感懷萬分,。
“走吧……”
許久,,蕭河沉吟一聲,神色似乎有些疲憊,。
再也沒有任何爭執(zhí),,忠義堂內安靜得可怕。
矛盾的心理作祟,,讓風武衛(wèi)的幾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也許他們也像風平一樣,責備自己的能力有限,,也許他們會覺得羞愧,,最終還是在現(xiàn)實面前低下了頭。
風平看出了眾人的愁思,,他灑然一笑,,道:“大家不必自責,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人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但是我不信命,,所以我想為自己謀一條出路,這個選擇不僅僅是為了整個邊衛(wèi)府,,也是為了我自己好,。”
風平將一切的因果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以此來減少眾人的負擔,,但朝夕相處了這么久,有誰不明白他的想法呢,?
但風平的這句話還是在這一潭死水中點起了一絲漣漪,,眾人即便不能釋懷,,也終于走出了迷惑。
這是一個別無選擇的選擇,,沒人知道它的結果,,也無力去改變什么,他們能做的只是讓這個無奈的選擇接近完美,。
風平不是個拖沓的人,,他從不輕易做決定,但是想好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且毫不猶豫,。
但他沒有即刻動身,畢竟光天化日之下離開邊衛(wèi)府太過引人注意,,大家的想法是趁著夜色,,就在陳玄木眾人上門要人的時候,兵分兩路,,將風平護送出城,。
眾人還是為風平想得十分周到的。
米生在邊衛(wèi)府待的時間已經有些久了,,此時天已大亮,,再不回去怕是會引人懷疑,他當下便向眾人道了別,。
風平將米生一直送出邊衛(wèi)府,,依舊走的后門。
在將要分別的時候,,風平突然抓住了米生的手,,十分慎重的囑咐他道:“米生,回去后一定要將我今晚離開邊衛(wèi)府的消息散播出去,,就說我叛逃了,,切記?!?p> “這是為什么,?”米生大為震驚,“風大哥,,我是不會出賣你的,!”
風平一時也解釋不清楚,索性威脅他道:“要是不照風大哥說的做,,以后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我們從此形同陌路?!?p> 米生被嚇到了,,訥訥道:“不不,,我照做,一回北冥我就將這件事告訴陳長老,?!?p> “不要太早,就在他們出發(fā)之前最好,?!憋L平補充道。
米生不明所以,,但還是應允了,,他有些遲疑的問道:“可是他們要是不相信我怎么辦?”
風平笑道:“不用擔心,,按我說的做就行,。”
米生諾諾點頭,,忽又問道:“風大哥,,我們還會再見對不對?”
風平認真的說道:“一定會的,,不過,,再見面時你要變得更強才行?!?p> “那是當然,,我會變得比風大哥還要厲害?!泵咨鲋^,,顯得信心十足。
送走了米生,,風平獨自望著那狹窄的門洞出神,。
他的腦海如同門口處堆砌的雜物一樣,擠滿了太多事情,,他反復確認著自己的計劃,。
依照他對陳玄木的了解,就算他不相信米生,,也還是會起疑心,至于他究竟會懷疑到何種程度,,就不是風平所關心的問題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將自己離開邊衛(wèi)府這個訊息傳遞出去,。
從此他將會成為一個叛逃者,,而對邊衛(wèi)府的影響也會降到最低,。
這個計劃看似完美,只是自己這一次真的要鋌而走險,,九死一生了,。
想到這里,風平苦笑連連,,他這個一向的保守主義者為何在來到這個世界后,,反而頻頻讓自己身處險境?
這很不像他,,又或者他骨子里本就有著一顆勇于斗爭的心,,他其實是一個冒險機會主義者也說不定。
總之,,曾經讀過的老子,、莊子早就拋到了九霄云外。
這一次他還是選擇站了出來,,以一己之力抗下所有的非議,、兇險與狡詐。
但是,,對于米生,,他還是有些愧疚的,他百般不愿將他牽涉其中,,但在無意之間還是利用了他,,
幸好他出走這個消息是真實的,米生這也算是為北冥做貢獻了,,他以后的日子或許會因此而有所好轉吧。
當然,,這也只是風平的一廂情愿罷了,。
……
忠義堂上。
離若和雷家兄弟早已外出打探消息了,。
偌大的廳堂只剩下蕭河和陸明軒相對無言,。
許久,陸明軒還是忍不住問道:“老蕭,,說實話,,你怪我嗎?”
蕭河搖了搖頭:“這是小風自己的選擇,,我支持他,,也相信你,只是……”
男人的細膩情感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但陸明軒已感同身受,。
為了風平,,蕭河傾注了太多心血,訓練他,,教導他,,保護他,這二人的關系也早已超越了長官和士兵,。
他們更像是良師益友,,父親與兒子,而蕭河對風平的期望也無限接近于望子成龍,。
陸明軒不再多問,,氣氛再次變得壓抑,二人的心情都很復雜,,在很長時間的一段沉默之后,,他們紛紛離開了忠義堂,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等到風平回到忠義堂時,,這里已經空無一人,他獨自掃了眼空蕩的廳堂,,黯然地走了出去,。
風平邁著沉重的步伐行走在邊衛(wèi)府的每一寸土地上,他想再看一眼這座熟悉的府邸,,他走過大大小小的廳堂,,不知不覺竟來到了演武場。
站在比武臺上,,風平看著那桿“風”字大旗,,迎風招展,陷入了久久的回憶,。
“小兄弟,,還來不?”
“小子,,你這樣不行啊……”
“你能想到幾步,?兩步還是三步?”
“臭小子,,叫姐姐就饒了你……”
“現(xiàn)在,,你愿意加入我們嗎?”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影,,一一閃過,,仿佛在這一刻風平又回到了初到邊衛(wèi)府的那段時光。
這些人似是就站在他的身旁,,對他說著同樣的話。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蕭河再問起那句話的時候,,風平在想,他會不會立刻回答他:我愿意,!
離開了演武場,,風平在邊衛(wèi)府走了很久,似乎大家都很忙,,他再也沒有看見風武衛(wèi)的幾人,。
他知道大家都在為他奔波著,可他卻幫不上忙,,這種無力的感覺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與往日不同,邊衛(wèi)府中此時兵衛(wèi)寥寥,,也許外界現(xiàn)在已是暗流涌動,,但這里卻安寧得很。
“過了今天,,也許過了今天,,一切都會恢復如初吧……”
風平懷揣著希望,感懷了一路,,再回神時已是來到了玄機閣,。
那里的新瓦還是有些蹩腳,顯得格格不入,,就像新鮮事物總是很難被人接受一樣,。
站在玄機閣的門前,風平想要推門而入,,終究還是忍住了,。
刀奴,不,,現(xiàn)在應該稱他為刀狂武吉,,他的離去仿佛賦予了這座閣樓某種魔力,讓風平不想再去觸碰,。
“武吉前輩,,我們有緣再見……”
半天的時間,風平就這樣輾轉于邊衛(wèi)府的每個角落,,似乎是在與這座府邸的每一個建筑,,每一處景致道別,。
最后,無所事事的風平還是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打坐冥想,。
他曾引神識看過一次那金色小人,但那家伙似乎還有午睡的習慣,,且起床氣極大,,風平也不想再去招惹他。
但關于自己命元的問題,,有機會還是要向他問個明白,。
等待是極為漫長的,而時間卻不會因此而停留,。
轉眼間,,天色已稍顯暗淡。
出行的行裝風平昨晚就已經收拾好了,,不過幾件衣服和少許干糧,。
如今的風平還不能將外物納入自己的識海空間,,所以他注定還是要背著一個包袱上路,。
他并不介意如此,既然都說是跑路了,,哪里還在乎這些,。
只是在整理自己的物品時,他無意間翻到了那本逍遙公子送給他的《仙界軼事錄》,,這本他從未翻看過的書卷似乎在這個時候也能勾起他的回憶,,讓他徒增一段感傷。
“我這是怎么了,?突然變得這么矯情,。”風平自嘲,,他將書卷裝進了行囊,,算是留個念想。
人總要留存些老物件當做回憶,,但眼光還是要向前看,,盡管那里是一片迷霧。
當陽光逐漸蒙上一層薄紗的時候,,風武衛(wèi)的幾人也相繼回到了邊衛(wèi)府中,。
大家似乎都極為默契的不去說那些傷感的話,就連一向活躍的雷躍也變得少言寡語,,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為風平的安全離開做準備。
“天山城中已經布滿了暗哨,,所有潛入的修士都已定位,。”離若汗染雙鬢,。
“向南出城的路道已經肅清,,隨時可以出發(fā)?!崩字Z氣喘噓噓。
“北冥那邊也有動靜了,,那個姓陳的已經動身,,不出意外一個時辰后就會到我們這里?!崩总S表情嚴肅,。
陸明軒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蕭河,,斬釘截鐵道:“很好,,半個時辰后,我和離若送小風出城,,其他人留守邊衛(wèi)府,。”
看著眾人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風平除了感動外更多的是敬佩,,這就是風武衛(wèi)處理事情的風格,真的是雷厲風行,。
而整個過程蕭河都不曾說過一句話,,他那深邃的目光始終望著前方莫名處,仿佛要將那里看穿,。
“蕭大哥,,我……”風平看著蕭河蕭索的神情想要說些什么,但千言萬語最終只匯成了一句話:“蕭大哥……我要走了,?!?p> 蕭河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風平知道他內心的感受,,依依惜別之情無以言表,最終道別的話也變得彌足珍貴,,不愿輕易說出口,。
風平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什么,他漠然的回身,,跟隨著其他人的腳步向著門外走去,。
卻在這時,身后終于傳來了那男人的聲音:“小風,,你要記住,,我蕭河手下的兵沒有孬種,無論走到哪里,,都不要丟了邊衛(wèi)府的顏面,。”
風平一怔,,隨即應道:“屬下遵命,。”
“還有,?!笔捄诱Z氣平緩了幾分,“風波府不比我們這里,,切記謹言慎行,。”
“嗯,,我知道了,。”風平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不曾回首,,毅然走出了忠義堂,走向了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