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周知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在門口猛地停下,,先敲了敲門,問,,“公子,,我可以進(jìn)來嗎?”
宋邶點頭,。
周知許拿著三張彩色的戲票,,笑吟吟道:“你看?!?p> 宋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寫的比翼樓三個大字,他記得的,,這是蘇州很有名的一家戲院,。
“你要請我看戲?”宋邶笑問,。
周知許呆呆的點頭抽出一張票給宋樗,,十分傲嬌道:“看在你給我拿了不少桂花糖的份上,也送你一張,!”
宋邶看她那張臉,,簡直寫滿了:你感謝我吧,快感謝我吧,!
太嘚瑟了,!
宋邶低聲笑出了聲,周知許猛地轉(zhuǎn)過頭,不敢相信的盯著宋邶看了幾眼,,忍不住問:“大人,,你剛才笑了?”
“叫我公子,!”宋邶笑著糾正她,。
“好好好,公子公子,?!?p> 宋樗:……他那種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了。
初春的蘇州剛剛被春風(fēng)拂過,,桃花,、梨花遍地開,周知許走出船艙的時候迎面吹來的就是夾著花香的微風(fēng),,她不禁沉醉其中,。
宋邶:“只是一股子花香就把你吹暈了?”
“嘿嘿,。”周知許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沒有見過世面嘛?!?p> 宋邶溫和的目光掃過她,,抬腳走在前方,說:“那這一次就跟著你的公子好好見見世面,?!?p> “好嘞!”周知許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宋樗哀怨的跟著他們,,他覺得宋邶的用詞越發(fā)大膽了。
比翼樓在蘇州城最繁華的地方,,尤其是因為唱的戲太好,,比翼樓門口的那一段路簡直是寸步難行。
宋邶生性不喜人多的地方,,看著這幅景象瞬間拔腿就走,,周知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袖子,說:“公子,,公子,,人多才熱鬧嘛,再說,他們沒票進(jìn)不去,,走走,,宋樗你走前面?!?p> 宋樗被她推了一把,,直接栽進(jìn)了人群中,宋邶被周知許死拽著袖子,,拼命把他往比翼樓里拉,。
剛進(jìn)門周知許就被開戲的鑼鼓喧天給驚到了,臺上上來了一個花旦,,畫著唐朝的花妝,,體態(tài)豐腴,膚白貌美,,周知許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楊貴妃,。
“在演楊貴妃誒,公子,,走走,,我們?nèi)ザ恰,!敝苤S松開了宋邶,,自顧自的跑去了二樓。
宋樗好不容易擠了進(jìn)來,,看見周知許那歡脫的背影,,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又開始埋怨道:“又是這樣,,真是個祖宗,。”
周知許找了個最佳位子,,一屁股坐了一把椅子,,一手又摁住了一把。
等宋邶上來的時候,,她正好就撒了手,,等他們都坐下,宋樗已然沒有位子做了,,他本來還想問周知許為什么不順手幫他占一個位子,,然后他就看見了周知許那挑釁的眼神,又回憶起來自己剛才說的話,。
算了,,既然是個祖宗,,就不跟她計較了。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伴隨著戲曲開始,,宋邶漸漸意識到了這唱的不是《楊貴妃》。
周知許瞄了一眼宋邶瞬間冷下來的臉,,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旁邊聽?wèi)蚵牭谜J(rèn)真的一個姑娘,,低聲詢問:“姑娘,這唱的不是《楊貴妃》嗎,?”
那姑娘也是沒有什么眼力見,,解釋的聲音著實很大,她說:“不是,,江浙一帶是不唱《楊貴妃》的,,要是有人想聽唐玄宗和楊貴妃的故事,就數(shù)這比翼樓的這出《長恨歌》了,?!?p> 周知許察覺到身側(cè)的目光,她僵著脖子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正一臉嚴(yán)肅的宋邶,,問:“那個,公子,,你是不是不喜歡聽《長恨歌》?。俊?p> 提到《長恨歌》,,宋邶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公子,,你要是不想聽,,我們就走吧?!彼伍苏f,。
周知許白了他一眼,有些猶豫,,雖然她不想惹宋邶,,但是這三張票真的很貴。
“你的票是怎么弄到手的,?”雖然臉色難看,,但是身為一個君子,宋邶還是用很溫柔的語氣跟周知許說話,,他并沒有遷怒于周知許,。
周知許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宋樗重復(fù)了一句她才回答,說:“在船上的時候,,《琵琶行》唱的不好,,我就想著等來了蘇州帶公子來聽?wèi)颍么嫌腥擞衅薄?p> 周知許的聲音越來越小,,宋邶了然于心,,說:“從別人手上買了的票,至少是原價的十倍,,比翼樓的票價我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十兩銀子一張,,三張票,足夠你傾家蕩產(chǎn)了,?!?p> 周知許心想,那可不是,,青藤司在她離開之前給她的現(xiàn)銀她都栽在上面了,,還給了那小販一張銀票,她是放了大血,。
“我也喜歡聽《長恨歌》,。”周知許低聲解釋,。
宋邶嘆了口氣,,算了,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個男人拘謹(jǐn)于一個名字干什么,,真是矯情。
“我沒事了,,你好好聽,,聽完再走吧?!彼乌哪樕珱]有那么難看了,,他在聽曲兒的時候還點了一壺龍井,不過都被周知許喝了,。
一曲《長恨歌》下來,,他們本就是中午到的,出來時天都已經(jīng)黑透了,,不過好在宋邶提早就讓宋樗去找了客棧,,也離比翼樓不遠(yuǎn),走不了幾步路就能到,。
“今天多謝幾位捧場,,”比翼樓的班主在門口送客,,可能是因為周知許長得好看,他直接忽略了周圍的人,,攔住周知許說,,“這位姑娘,比翼樓今天的戲還和您的心意嗎,?”
“不怎么樣,,”宋邶推開班主的手,說,,“唱的連湊合都算不上,。”
周知許覺得還行,,至少還擔(dān)得起蘇州第一戲班子的稱呼,。
班主看見宋邶那一刻眼睛也泛光了,他陪笑道:“抱歉公子,,剛才是我對尊夫人無禮了,。”
“我不是他夫人,,”周知許連忙解釋,,見宋邶沒有別的反應(yīng),才慢悠悠道,,“我只是個穿的挺好的下人,。”
宋樗:……這女人,,戲也太多,。
宋邶瞥了眼她,說:“走,?!?p> 三人走出老遠(yuǎn)還聽見班主在后面喊道:“幾位,明天中午比翼樓新戲《琵琶行》和《竇娥冤》要開唱了,,還請幾位到時候來捧場,?!?p> “這怎么到處都在唱《琵琶行》,?”
“不知道啊,這霓裳園也要重新開唱《琵琶行》了,?!?p> “啊,不會吧,,當(dāng)年自從羽衣姑娘消失之后就再也沒有唱過《琵琶行》了,,難不成是羽衣回來了,?”
……
周知許吼了一句:“哪那么多話,幾個大男人這一路上唧唧歪歪的,,話比那閨閣女兒都多,。”
“你一個女兒家還像個潑婦呢,!”其中一個男人不甘示弱,。
周知許沖過去一把拽住他的一領(lǐng),怒聲威脅道:“你閉嘴,,閉嘴,,不然我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她推開那男人,,還踢了他一腳,。
原本同路的幾個人不再竊竊私語,默然走開了,。
在事情發(fā)生時宋邶才從霓裳園要重唱《琵琶行》的事情中回過神兒來,,此時那些人已經(jīng)被周知許逼走了。
宋樗也沒有阻止,,因為他見過周知許撒潑的樣子,,那情景,他不想再嘗試一遍,。
接下來的一路,,三個人沒有說過一句話,宋樗敏銳的感覺到了周知許和宋邶的氣氛沒有剛才聽?wèi)蚰敲春昧?,周知許甚至頗為生氣,。
到了客棧,小二上了菜,,周知許就只是吃了幾口,,連宋邶給她叫的湯還沒有端上來她就借口說身體不舒服去睡了。
“等會兒去問問她怎么了,?!彼乌鏌o表情的吩咐宋樗。
宋樗吃了口丸子,,問:“公子,,你為什么覺得她是真的不舒服,我看她臉色挺不好的,?!?p> “是嗎?這種話我在你嘴里也聽了好多遍,?!彼乌畔驴曜?,也回房了。
宋樗想起錦衣衛(wèi)請假的時候大部分都是這個原因,,自從宋邶調(diào)來之后更是嚴(yán)重,,不過他殺雞儆猴之后,就再也沒有人這么干過,。
周知許說自己不舒服,,一聽就是借口,不過就是難為了自己,,還要上去專門慰問她,。
“《琵琶行》,有那么好聽嗎,?琵琶行,、琵琶行,全部都是琵琶行,,你怎么變成琵琶精呢,。”周知許低聲怒吼,,還不停的扯落窗邊的花,。
“咚咚?!?p> “干什么,!這么晚了,敲什么敲,!”周知許朝著門吼道,。
肯定又是宋樗,一定又是宋邶叫他來吩咐自己做事的,。
我才不開門,。
“是我?!?p> 周知許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好像不是宋樗,好像是……曙天,。
果不其然,,一開門曙天就站在門口,手里還提著幾包東西,,周知許目測,,應(yīng)該是吃的,。
“是你啊,?!敝苤S有氣無力道。
曙天進(jìn)來,,順帶拉上了門,,把東西放到桌子上,見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又忍不住說:“這是怎么了,?你好像在期待別人來一樣?!?p> “你放屁,!”周知許吼他。
曙天愣了一下,,他敢動,,他骨子里對薛浸衣的敬畏感又出現(xiàn)了。
周知許見他愣著不動,,輕聲解釋道:“抱歉,,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要吼你的,,你多擔(dān)待一下,。”
“沒事,,”曙天手忙腳亂的把帶了的油紙包一個一個打開,,“這是核桃酥、桂花糖,、芝麻餅,、冰皮酥還有葡萄,你吃點兒,?!?p> 見周知許大口吃著,曙天才覺得冷華說的很對,,一個人即便是沒有了記憶,,喜歡的東西也是不會變的,《長恨歌》和吃食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