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商船停靠在了津衛(wèi)府碼頭,。
封老板一面吩咐著家丁去報官,，一面又叫護衛(wèi)將那些黑衣人的尸體抬到騾車上。
賀長壽在河上搖搖晃晃這么久,，實在是暈得難受,，正好要下船歇歇。船正中的長踏板上正運著死人呢,，小司便在船尾搭了個架子,，讓一行人下來。
賀長壽順著架子往下爬,，剛踩到地面上,，腳都軟了，一個沒站穩(wěn),，又讓河風一吹,，實在是沒憋住，吐了,。小司和袁如玉趕緊扶著賀長壽到一旁的茶肆里休息，拿了熱水和暈船止吐的藥丸給他服下,，才稍有緩和,。
袁如英得去封老板那頭看看情況,，叫了趙大寶一同，趙大寶不想再看那些尸體,，便停在稍遠的地方,，對著那騾車感嘆道，“閑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
袁如英也是不想理他,。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官府的人終于到了。
話說這津衛(wèi)府,，因著離上京城***日里很是安寧,。莫說是這么大宗的命案，這滿府上下就連殺人搶劫,，也是少有,。就這一來就死了十七個人的案子，封家家丁來報案的時候,，捕快衙役們還以為是哪家瘋癲的豎子玩鬧呢,。
知府大人洪鐘今年五十有三，在這任上已經(jīng)呆了九年,，眼看著明年開春就要回京述職,，不出意外的話，是能進布政使司的,。這不,，明年還沒到，意外先到了,。這一下,，給洪大人嚇得官靴都來不及穿就要往外跑。若不是下屬攔著,，這洪大人怕是真的要親自趕往現(xiàn)場的,。他的副手同知崔大人也是給嚇得不行，于是急急帶上衙役,，趕到了津衛(wèi)府碼頭,。
這一看啊，十七具尸體整整齊齊擺在騾車上,，真真是壯觀,。崔同知帶著烏怏怏一大群的衙役捕快先是將封老板一行人團團圍住，又叫了封老板問話,，這大案相關人等,，通通都是要往衙門里帶的,。這邊封老板也是老實，說是昨日商船上有封家的人,，還有那邊那位林公子和家人,，封老板手一指，望向賀長壽,，賀長壽剛剛飲下的茶都給噴出來了,。
這一行人，和尸體,，趕車的趕車,，坐轎的坐轎，騎馬的騎馬,，走路的走路,，終于是花了一個多時辰，來到了津衛(wèi)府衙,。
知府大人名叫洪鐘,，果然是聲如洪鐘，一聲升堂,，把剛剛邁進府衙大門的趙大寶一驚,，差點摔下去。這大人也太著急了些,。
“堂下之人,，報上名來，所犯何事,，一一招來,。”這是知府大人要親審了,。
封老板一行人趕緊跪倒堂前,，叩首說道，“草民封憂之,，江南布商,，行船河上，昨夜遭遇匪徒,，后來...后來匪徒自己死了,。”
“自己死了,？”洪大人一愣,，又命外堂里查看尸體的仵作和班頭來回話，答曰外傷并無致命之處，是中毒死的,。十七個人,，一起中毒,，這是如何做到的,，又是為何這樣做，封老板這兒也是一問三不知,。
洪大人一時不知該問點什么話,，轉頭望向站著的那幾個青年——賀長壽他們?！澳愕扔质呛稳?？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舊書不厭百回讀,，熟讀深思子自知,。他年名宦恐不免，今日棲遲那可追,?！壁w大寶拱手而拜，“晚生趙彥兮,，拜見知府大人,。”轉而又立身說道,，“我等功名在身,，見官不跪，并非無禮,，還望大人海涵,。”說著,，便從懷里掏出了一份路引文書,，交給師爺。
賀長壽本來就沒打算跪,，只是沒想到趙大寶還有這樣的準備,。
賀長壽退后一步，盯著小司問道,，“你辦的,？”小司湊到賀長壽耳邊，低聲答道,，“公子,，年前您給十三爺備的，十三爺沒用上，小的臨摹了幾份,，借了十三爺?shù)墓?，去上京府蓋的印戳?！?p> “名兒不是才起的嗎,？”賀長壽又問。
“名字是昨個兒寫上去的,，之前都空著呢,。”
“都有功名,？”賀長壽指指自己,，又指指小司和袁家兩兄弟。
“都有都有,，小小秀才,，委屈公子了?！?p> 賀長壽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知府洪大人的師爺接過趙大寶遞上的路引文書,，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又轉交給洪大人,，洪大人只瞧了一眼,，未再計較，便又再問了一遍事情經(jīng)過,，趙大寶一一答了,，同封老板說的一樣。
這件事情毫無頭緒,，卻平白落在了津衛(wèi)府頭上,，洪大人心頭也是焦躁。師爺?shù)故菣C靈,，靠在大人耳邊說道,，“此事首告雖在我府，但事發(fā)卻在河道之上,。大人不若先退堂商議,，若是真有什么問題，再向河運那邊...”
“師爺所言極是,?！?p> 因著商船上的人都算是受害方,，洪大人便讓賀長壽和封老板一干人等暫住客棧，此案未結,，不可擅自離開,，并派衙役跟隨。
下了堂,，又招了賀長壽等人到內(nèi)堂問話,。
京中之地，藏龍臥虎,，洪大人雖官拜四品,，地方上位高權重，可若拿到上京城里,，卻是不夠看的。是以,，對著京城而來的賀長壽等人,，也算是客氣。
洪大人端坐內(nèi)堂,，給賀長壽等人也賜了座,。那師爺跟隨一旁，看了看眾人模樣,，便開口問道,，“各位秀才公子既有功名在身，為何又與商戶同行,？”依例,，大周朝有功名之人是可以跟隨官船出行的，既顯身份,，又能得官家照應,。
“我似人間不系舟，好風好月亦閑游,?！壁w大寶拱手回道，“晚生等人下江南訪親,，不愿打擾官家,，便自行出發(fā)，偶遇商船,。多虧了封老板照料,，只是未曾想到竟遭遇此事?！?p> “此事...各位可有什么線索,？”師爺又問。
“昨日行船河上，那些黑衣人的衣物卻不見半點水跡,，事發(fā)之后,，封老板也有查看過商船四周，并無其他船只,。這樣看來,，要不然是這群人武藝精絕，統(tǒng)統(tǒng)會那輕功水上漂,，亦或者是,，劃著小船而來，在小船上的人,，又劃著小船離開了,。”
趙大寶正答著話,，轉身望向賀長壽,，賀長壽也似有所悟，頓了半響,，接過話答道,，“那些人為何必須死在船上？送這群匪人上船之人,，又該如何去找,？想來，大人如果搞清楚這些,，便能偵破此案吧,。”
那洪大人雖未見過這般人數(shù)眾多的刺客中毒場面,，但到底是多年為官,，也能猜到這案子背后，必然牽連著什么大事,，且如今看來,，這事，還沒完,。洪大人一聲長嘆,，這額頭的冷汗，已經(jīng)滴了下來,。
正此時,，內(nèi)堂門外有一人，趴在門框邊探頭探腦向內(nèi)張望,。
袁如玉眼明手快,，向著那人方向忽得跳起,，翻身而至，一腳來不及收,，只聽得洪大人大聲喊道,，“且慢！”這一邊,，“啊——”那人已經(jīng)被踢跪在地,，順著門檻倒了進來。
洪大人咳咳兩聲,，尷尬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犬子,，洪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