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舟不由得喃喃一句：

　　“序列355·【猩紅螻蟻】？”

　　至少,，他不是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好歹知道，這個異能世界,，似乎異能都有一個序列號,。

　　紅蟻突然停在半空，白氏老人看著楚舟,，目光奇特：

　　“有意思,，竟然知道異能世界，看來你不是普通的家畜,，至少,，是抬起頭，看見了天空的家畜,?！?p>　　楚舟看著白氏老人的紅蟻停下，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他想著老人在公交車上的話,，譏諷道：

　　“怎么，你不會是起了愛才之心，還想將一身所學(xué),，傳授于我,？”

　　白氏老人向前一步，金色的瞳孔中,，光澤輪轉(zhuǎn),，他伸手按著煙灰色鴨舌帽，看著沉睡中的城市,，冷笑道：

　　“人類,，只是異能者和牲畜之間過度的繩索，要么抵達(dá)進(jìn)化的終焉,，要么,，摔下深淵，歸于毀滅,，即使是這樣的未來,，你也愿意？”

　　勝券在握,，白氏老人卻耐心地闡述著,。

　　或許，就像人類在用餐前的禱告一般,。

　　楚舟不知道這個老神棍葫蘆里賣什么藥，不過看起來,，事情似乎還有轉(zhuǎn)機(jī),？

　　在這一刻，他鬼使神差地點頭伸手：“老子愿意,，來,，給我異能！”

　　白氏老人的金色眸子中,，浮現(xiàn)出螞蟻的徽記,，他的笑容收斂起來，聲音肅毅鄭重：

　　“很好,，這是你自己所選擇的宿命,，自然也得你自己承受‘詛咒’?！?p>　　群蟻對楚舟虎視眈眈,，但是此刻，速度卻異常緩慢,。

　　楚舟譏諷道：

　　“你在等什么,？”

　　白氏老人沒有回答，他背負(fù)雙手，平視楚舟,，氣息悠遠(yuǎn)綿長,，語氣平緩地反問：

　　“我問你，如果殺了你將死的父親,，你將獲得進(jìn)化,，那你會動手嗎？”

　　楚舟心中坦然,，因而肆無忌憚,，譏諷道：“人老之后，果然啰里啰嗦,，每次動手前,，你都會問如此哲學(xué)的問題？”

　　白氏老人沒有理會譏諷,，兀自搖搖頭,，判斷道：“不，你不會的,，論狠辣,，你還是不如你師姐?！?p>　　師姐,？

　　這個稱謂，讓楚舟一愣,。

　　寫字樓頂,，弩弓準(zhǔn)星對準(zhǔn)白氏老人的左肩，白雍容的身子不斷顫抖,，眼眶中淚水滾落而下,，眼神卻一片森然。

　　栗色的短發(fā)突然揚(yáng)起,，她已下定決心,，低聲吼道：“老——師——”

　　白嫩左手托住弩弓，右手則伸直打了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音在寫字樓頂飄散，一股奇特的波動散發(fā)開來,，白氏老人的右胸口袋,，小小的紅色種子感受到了召喚，開始生根,，纖細(xì)根須刺穿老人的黑色夾克,，狠狠扎入瘦骨嶙峋的胸口！

　　那枚紅色種子，早在午夜電車上,，在白雍容摟抱時,，就已經(jīng)悄悄被她放在白氏老人的口袋里。

　　種子攜帶的刺透力讓白氏老人身子一抖,，他連連咳嗽幾聲,，鮮血從嘴角滑落，欣慰道：

　　“早點解脫也好,，咳咳,，小雍容，你終于肯弒師了,?！?p>　　嗡嗡作響的紅螞蟻，不斷撲簌簌地落地,。

　　滿地紅蟻,，灑落如紅雪。

　　楚舟目瞪口呆,，沒想到眼看將死,，事情卻突然發(fā)生了轉(zhuǎn)機(jī)。

　　白雍容從準(zhǔn)星中看到老師的模樣,，淚水愈發(fā)滾落,，她的右手死死抓住胸口衣裳，兩排細(xì)碎的玉齒緊緊咬合,，細(xì)微的啜泣聲,，在寫字樓頂飄散開來。

　　劇烈的疼痛,，讓白氏老人的呼吸如同破風(fēng)箱一般拉扯著，那顆種子在內(nèi)臟中快速生根發(fā)芽,，粉色的花苞伸出血肉之軀,，在他的胸口探出，鮮血通過根莖澆灌著花苞,。

　　最紅艷的桃花,，悄然盛開。

　　白氏老人的嘴角流出的血,，已經(jīng)從血紅變?yōu)榱朔奂t,，在昏黃的街燈下，分外詭異,。

　　他看著楚舟,，溫和道：

　　“雖然你只是個牲畜，但是個聰明的牲畜，從今天起,，你將跨越那條繩子,，成為異能者，記住,，你是我白朔的徒弟,，白雍容的師弟?！?p>　　白朔老人的身體表面,，皮膚如同老樹皮一般裂開，顏色由枯黃變?yōu)榉凵?，逐漸化為桃花,，紛紛散去。

　　境遇的反轉(zhuǎn),，死亡陰影的離去,，讓楚舟一時間有些沉默，他看著老人身子的異化,，突然問道：“她需要殺了你,，才能……進(jìn)化？”

　　白朔老人吃力地點頭,，“果然聰明,，看來老夫沒有選錯人，每一種異能,，都有其對應(yīng)的‘詛咒’,。只有離我這么遠(yuǎn)，她才敢動手,，真是……懦弱啊,。”

　　他右手顫顫巍巍,，從懷里掏出一枚暗紅色徽章,，“當(dāng)你師姐完成進(jìn)化，她的下一個異能的進(jìn)化要求,，應(yīng)該是殺死宿敵,，而你，就是她的宿敵,。

　　楚舟的眸子突然冰冷,，“所以，我就是她的養(yǎng)料,？”

　　“嘻嘻嘻嘻——”

　　白朔老人一邊艱難地吸氣,，一邊嗤笑道：“在我眼里,，你這樣的普通人，不過是會說話的牲畜罷了,，既然能夠依靠老夫的尸體進(jìn)階為異能者,，那區(qū)區(qū)這點代價，算得了什么,？”

　　楚舟面無表情,，無論是誰，被別人當(dāng)做牲畜,，心情都不會太好,。

　　他慢慢伸出手，擼掉了鐵簽上的烤肉,，聲音低沉：

　　“如果你沒有死在她的手下,，她的進(jìn)化，是不是就失敗了,？”

　　鐵簽在昏暗街燈下,，散發(fā)出微微寒芒，一如楚舟的聲音般冷冽,。

　　白朔老人胸口的桃花,，愈發(fā)猩紅，他在咬牙切齒的痛苦之中,，感受到一絲不安,。

　　面前的這個大男孩，似乎有某種可怕的氣息,。

　　正在蘇醒,！

　　面對提問，白朔老人只能略微點頭,。

　　伴隨著這個動作,，他的下巴，也逐漸變?yōu)榉凵?，化為桃花開始掉落,。

　　楚舟站在楚朔老人面前，面無表情：

　　“師父走好,。”

　　他舉起那把鐵簽,，寒芒如霜,！

　　白朔老人的面上滿是難以置信，凄厲地尖叫道：

　　“不,，你不能殺我,，你現(xiàn)在不過是個卑微的普通人,，怎能殺了高貴的異能者？你師姐還需要你……”

　　他掙扎著揮手,，殘余的幾只紅蟻用最后的力氣飛到楚舟的手上,，大顎狠狠撕咬著皮膚。

　　楚舟不為所動,，咧嘴一笑,，牙齒森然，鐵簽對準(zhǔn)老人的臉,，狠命戳去,！

　　哧——

　　沉悶的聲音，像是尖刀刺入面團(tuán),。

　　沒有鮮血,，沒有哀嚎。

　　白朔老人的身體定格在那一刻,，他的身體表面不斷浮現(xiàn)一顆顆小肉瘤,，紅蟻從肉瘤中探出，茫然地爬動著,。

　　它們感受不到母體的存在,。

　　同樣有無數(shù)的紅蟻順著鐵簽，從老人頭部的傷口中爬了出來,。

　　森寒的鐵簽,，頓時被染為了紅色。

　　楚舟厭惡地松手,，紅螞蟻爬到了鐵簽盡頭,，茫然無措，被秋風(fēng)一吹,，撲簌簌落地,，再也不能動彈。

　　白朔老人的身子逐漸泛粉,，再也支撐不住,，手指一松，暗紅色徽章掉落在水泥地面,，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平躺下來。

　　那具正在腐朽的身軀倚靠著馬路邊緣,，因為整個上半身已經(jīng)逐漸化為桃花,，所以黑色夾克和煙灰色鴨舌帽從桃花之中掉落。

　　半空中,，身軀不斷幻化為桃花,，無數(shù)粉色桃花在半空之中紛紛揚(yáng)揚(yáng),，如同粉色的海洋。

　　白朔老人身死之處,，一地的粉色桃花被風(fēng)吹走,，一張猩紅色卡牌漂浮在空中，周身散發(fā)著陣陣晶瑩波紋,，玄妙異常,。

　　楚舟的右手背，被剛剛那幾只紅螞蟻咬去了幾小塊皮膚表面,，現(xiàn)在鮮血不斷滲透出來,，好在那幾只紅螞蟻才咬了幾口，就紛紛墜地身死,，所以傷口不深,。

　　他也顧不得擦拭鮮血，看著手里的暗紅色徽章,，將其揣在了兜里,。

　　看來今晚好事成雙啊，這就是富貴險中求,？

　　楚舟湊近了一些,，仔細(xì)看著那張卡牌：

　　卡牌通體呈現(xiàn)黯淡的猩紅色，如同干涸的血跡,，表面充斥著無數(shù)紅色斑點,，卡牌中央，還有一行古樸典雅的文字：

　　序列355·【猩紅螻蟻】,。

　　在這一刻,，楚舟意識中的青銅巨塔傳來洪鐘之音，明明是一連串不斷激蕩的鐘聲,，他瞬間頓悟了鐘聲的意思：

　　“【猩紅螻蟻】序列號過高,，是否將其降階？”

　　白朔老人說過,，他能依靠老人的尸體成為異能者,。

　　這個“尸體”的意思，就是人死之后,，所擁有的異能會化為卡牌,？

　　但這個【猩紅螻蟻】，不是序列號過高嗎,？如果不是自己擁有青銅巨塔,，怎么化解？

　　白朔老頭死掉后掉落了這張卡,，難道這張卡就能用從來操縱紅螞蟻的,？

　　楚舟又往前湊了湊，心中有些糾結(jié),。

　　擁有異能是很爽,，只不過，所謂的異能,，還有對應(yīng)的詛咒,。

　　異能者，怕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光鮮亮麗,。

　　楚舟踢了踢白朔老人的黑色夾克,，臨死之際，還要用自身投喂徒弟,，還真是殘忍,。

　　不過嘛——

　　楚舟莫名了笑了起來，既然異能世界真的存在,，那么異能者絕對不止一個兩個,，躲避或者逃跑，都只是被動的動作,，主動成為異能者,，至少能夠自保。

　　至少,，面對今晚的事情,，就不會像個砧板上的咸魚。

　　他點了點頭,，在意識中沉聲道：

　　“降階,！”

　　【猩紅螻蟻】立刻破碎開來，化為無數(shù)紅色光點之后,，又重新組合,，變?yōu)榱艘粡埳钏{(lán)色的卡牌。

　　青銅巨塔的第一層金色壁磚上,，浮現(xiàn)一段文字：

　　“序列76·【芥子須彌】,。”

　　這一次,，青銅巨塔沒有發(fā)聲,。

　　仿佛在“看著”他的選擇。

　　楚舟看著面前的卡牌,，也暫時顧不上意識中的青銅巨塔,，他深深呼吸，慢慢伸出右手,，藍(lán)色微光照亮了他的臉龐,。

　　有些緊張,。

　　有些猶豫。

　　有些……期待,。

　　深藍(lán)色卡牌感受到手掌的臨近,，無聲無息間怦然破碎，化為無數(shù)藍(lán)色光點,，像小颶風(fēng)一般,，旋轉(zhuǎn)著鉆入了他的指尖！

　　嗡——

　　楚舟的身體顫抖起來,，那無數(shù)的藍(lán)色光點攜帶著巨量的信息,，讓他的腦細(xì)胞動員起來，一時間高速運(yùn)轉(zhuǎn),！

　　無數(shù)的突觸重新連接,，無數(shù)的腦細(xì)胞被殺死又重生，他整個人仿佛漂浮在云端,，又突然下墜,，失重感讓他感受到一種從未體會過的自由！

　　下墜之中,，從古至今,，所有的生靈在他“眼前”閃過，從草履蟲,，到遠(yuǎn)古的魚類,，到恐龍，到猿類,，再到人類……

　　一張張圖片讓人目不暇接,，只是剛剛展示到人類，所有的生靈圖片就破裂開來,，紛紛化為復(fù)雜的“概念”圖,。

　　對，概念,，所有的生靈,，似乎都有自己獨特的“概念”，一種不是實體,，而是更加抽象的概念,，構(gòu)成了生靈最基本的框架。

　　這就是……進(jìn)化,？

　　在最本質(zhì)的概念上,，進(jìn)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