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進(jìn)了未央宮之后,,南軻和百里涼介就被人安排在偏殿等候,。
百里涼介局促的捏著手,,他低著頭時不時的朝門外看著,。
他嘆了口氣,,有些沮喪,,“看來我們來的并不是時候,,母后現(xiàn)在估計在午睡,。”
南軻瞥了一眼,,“那我們要在這兒等嗎,?”
“這是自然?!卑倮餂鼋辄c頭道,,“我們是來請安的,自然是要等請完安之后才能回去,?!?p> 南軻盯著手上精美的瓷杯,并不搭理百里涼介,。
這都是些什么破規(guī)矩,,請安什么的原本就只是一個形式而已,既然裴皇后在午睡的話,,他們換個時間來便是,,為何一定要在這兒等著她醒來。
冀朝真是一個將形式做到極致的地方,,她們南國從來都沒有這種要求,。
香爐里的香料緩緩燃燒著,南軻的眼皮像是在打架般有一個沒一個的耷拉著,。
她最后實在是撐不住,,頭一偏就要睡過去。
百里涼介見狀,,慌忙扶住南軻的頭,,輕輕的用手托著。
南軻閉著眼,,就這樣沉沉睡了過去,。
裴皇后剛邁進(jìn)偏殿,,就看到這樣一幕,。
百里涼介一直用手托著南軻的頭,由于怕驚醒南軻,,他一直都沒有動彈,。
此時他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要麻了,整個身體都像是要僵硬一般,,實在是無法再撐下去,。
見狀,裴皇后身邊的太監(jiān)輕咳了一聲,以做提醒,。
百里涼介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裴皇后就在門口。
他晃動著雙手,,輕聲喚著南軻,,“誒,快醒醒,!母后來了,!”
南軻眉頭一蹙,慢慢睜開了雙眼,。
隨著南軻的動作,,百里涼介慢慢將手移開。
南軻揉著雙眼,,這才看清了眼前站的人,。
百里涼介拉過南軻,跪地請安,。
“兒臣百里涼介,,攜帶太子妃南軻前來給母后請安?!?p> 南軻看了一眼,,也跟著有模有樣的做了起來,“兒臣南軻給母后請安,?!?p> 裴皇后一笑,慢慢的走到了上位,,緩緩坐下,。
似是為了突顯游刃有余的感覺,她一舉一動都比較緩慢,,但這種緩慢卻平添了一種隨意和雍容華貴的感覺,。
“起來吧?!?p> “謝母后,。”
百里涼介起身后想要拉南軻一把,,但這一偏頭卻發(fā)現(xiàn)南軻早就自己站了起來,。
南軻細(xì)細(xì)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人,大約三四十的年紀(jì),,但因為保養(yǎng)得當(dāng),,臉上未見一絲皺紋,。
繁瑣的長裙穿在她身上絲毫未顯累贅,反而為她增添了一絲華貴,。
就是這個人殺害了三姐嗎,?
裴皇后淡淡一笑,“這位就是太子妃吧,,抬起頭讓本宮看看,。”
南軻抬頭直視著裴皇后,,眼里沒有一絲懼意,。
兩人對視著,裴后抿嘴笑了笑,,眼里劃過一絲趣味,。
宮女見狀,連忙大喝道,,“大膽,!你怎能如此直視皇后娘娘呢!”
“大膽,,你是怎么跟我說話的,。”南軻以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極其平淡的說道,。
她挑眼,微微一笑,,“聽說冀朝一向尊卑有序,,怎么如今連一個宮女也能如此大聲呵斥我呢?早先我就聽過太子不受寵,,原來……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百里涼介側(cè)頭,驚訝的看著南軻,,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掩飾,。
在場的眾人都被南軻這短短幾句話給震驚到了,他們?nèi)f萬沒想到這個新太子妃竟如此膽大,,如此……愚蠢,。
裴皇后一笑,“春竹,,還不快給太子妃賠禮道歉,。”
那個被喚作春竹的宮女一愣,,咬著牙,行禮道,“太子妃,,剛剛是奴婢的錯,,奴婢給您賠罪?!?p> 南軻淡淡的看著,,沒有絲毫表示。
裴皇后緩緩眨眼,,“怎么,,太子妃不滿意?”
“母后,,你能接受一個人咬牙切齒的道歉嗎,?既然這歉道的心不甘情不愿,那還不如不道,?!?p> “哦?那這樣如何……”裴皇后抬手示意,,“既然是春竹失言,,那就罰她先掌嘴五十,再杖斃,,如何,?”
百里涼介一聽,慌忙擺手道,,“母后,,不可!春竹也是為了母后您才口出妄言,,罪不至死,。這處罰未免也太重了,隨便意思意思酒得了,?!?p> 裴皇后的雙眼慢慢的鎖定在南軻身上,她笑道,,“我在征求太子妃的意見,,畢竟春竹是對太子妃不敬?!?p> 在場眾人的視線齊刷刷的全部聚集在南軻身上,,似乎在等南柯的說法。
南軻知道裴后是在故意為難于她,,就是想要看她兩面為難,。
若是她退縮了,,那這無疑就是給了南軻一個下馬威。若是她直接將這事應(yīng)下,,那不出半個時辰,,這宮中肯定會傳遍她的惡名。
這個問題看似不好抉擇,,但對于南軻而言卻沒什么可考慮的,。
因為她壓根就沒有顧慮過這些,這些事情對于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南軻一笑,,“既然母后都這么說了,我總不好忤逆母后的意思,。今天也算是母后與兒臣第一次正式見面,,兒臣知道母后不忍兒臣受委屈。要不就這樣吧,,掌嘴就不必了,,直接杖斃吧?!?p> 裴皇后雙眼微瞇,,“看來太子妃還是個仁善之人?!?p> “不敢,。”南軻垂眸笑道,,“兒臣只是覺得這人做錯事,,那就得付出代價。既然母后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那兒臣自然是應(yīng)允的,。只不過這掌嘴兒臣想著卻是可以免了,也省得這位春竹姑娘在去之前還要受這么多苦,?!?p> 南軻字字句句都在強(qiáng)調(diào)自己不敢忤逆裴皇后的心意,說是因為裴皇后怕自己受委屈才會做出此決定,。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兩人間較量而已,,南軻不想給裴皇后臺階下,硬是要逼著裴皇后處置掉身邊的宮女,。
而南軻本意其實也只是想看看,,這個裴皇后到底會做出什么決定。
“太子妃說的在理,,來人啊,,把春竹拖下去,。”
裴皇后微微抬手示意,,殿外迅速進(jìn)來幾個太監(jiān),,連拖帶拽的將春竹給拉下去了,。
春竹怎么也沒想到,,在這三言兩語間自己的命運(yùn)就這樣被人給安排了。
她還來不及為自己求情,,還來不及細(xì)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就這樣直直的被人拉了下去。
行刑的地方就設(shè)置在殿外的空地上,,一個長凳,,一根又長又重的木棍,極為簡陋,。
像是匆忙準(zhǔn)備一般,,行刑的人就是一直以來守在門外的小太監(jiān),這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倉促和簡單,。
春竹的哀吼,,混雜著一下又一下棍棒的打擊聲,直直的傳到偏殿中,。
裴皇后就這樣淡淡的看著,,嘴角笑意未改。
百里涼介似乎十分害怕,,身體一直隨著那棍棒的敲打聲而顫抖著,,整個人恐懼到了極致。
而南軻則沒什么反應(yīng),,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一般,,慢慢的喝著手邊的茶。
片刻后,,從殿外傳來的聲響越來越弱,,一直到最后沒了動靜。
南軻這才將茶盞放定,,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漬,。
殿外走入一個小太監(jiān),行完禮,,恭敬的說道,,“回皇后娘娘,春竹已經(jīng)被杖斃,?!?p> 裴皇后輕點下頭,,“下去吧?!?p> 她目光一轉(zhuǎn),,看向南軻,“不知太子妃可還滿意,?”
南軻起身行禮道,,“滿意不敢當(dāng),只是被母后的做法震驚到了而已,??磥磉@冀朝確實和南國有很大不同,尊卑秩序十分嚴(yán)謹(jǐn),??磥韮撼冀窈笠驳檬諗科疬@頑皮性子,不然的話還不知道那天會得罪到貴人,?!?p> 裴皇后淡淡道,“你已貴為太子妃,,又有何懼呢,?”
“當(dāng)然有?!蹦陷V意有所指般看了眼坐在上位的人,,眼里滿是冷冷的笑意。
百里涼介像是再也受不了這氣氛一般,,他扯了下南軻的袖子,,整個人瑟縮成了一團(tuán)。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南軻,,顫聲道,,“太子妃,我們回去吧……”
南軻垂了一眼,,這人怎么這般膽小,,只是聽到聲音而已就嚇成這樣,若是讓他看到行刑的過程,,豈不是會被嚇暈過去,?
裴皇后一笑,安撫道,,“是我疏忽了,,涼介不要怕,母后這就叫人將外面清理干凈?!?p> 她使了個眼色,,立馬有宮人清掃殿外的一切。
百里涼介全程縮在南軻的身邊,,寸步不離的跟著,,一直從未央宮跟到東宮。
一到東宮南軻便踹了百里涼介一腳,,她惡聲惡氣道,,“你離我這么近干什么?難不成想吃我豆腐,?”
百里涼介哎呦一聲倒在地上,,揉著屁股慢慢的爬了起來,。
他也顧不上拍身上的塵土,,只是一直哎呦的叫著。
“叫什么,!”南軻聽的煩了,,便吼了一聲,“不就摔一跤嗎,,有什么可叫喚的,。”
百里涼介連忙閉嘴,,一臉害怕的看著南軻,,好半晌才慢慢開口。
“你剛剛……害死了人……”
南軻沒有接話,,只是淡定的坐在一旁,。
百里涼介繼續(xù)道,“春竹……是你害死的,。你跟母后為什么要這么做,,她明明沒做什么值得丟掉性命的錯事?!?p> “什么叫做值得,?什么叫做不值得?”南軻冷笑了一聲,,她諷刺道,,“這些事情不是春竹說了算,也不是我們說了算,?!?p> “那、那是誰說了算,?”百里涼介怯怯的問了一句,。
“掌權(quán)者,。”南軻盯著百里涼介,,一字一句都重復(fù)道,,“能夠掌控她人生死的人,才能說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