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求見,?”嬴扶蘇聽到通報,倒是覺得有些稀奇起來,,他揮了揮手:
“宣,!”
片刻時間之后,李斯縱馬而來,,遠遠的就放慢了戰(zhàn)馬的速度,,翻身下了馬,直接行大禮:
“臣,,李斯拜見吾皇萬歲,!”
嬴扶蘇立在大道邊上,看著李斯這般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之色,,隨即平靜道:
“丞相免禮,卻不知丞相有何事奏報,?”
李斯起身,,也不敢用手去拍掉身上跪下時候沾染的泥灰,他拱手道:“方才臣在馬車上,,聽到人說陛下宣布發(fā)喪,,并且傳告天下,故而前來求見陛下,?!?p> “嗯?!辟鎏K微微頷首:“那丞相有何見教,?”
“臣斗膽一言,陛下此舉唯恐引來前六國余孽行刺,,所以臣斗膽進言,,不如設一個局。
用其他人代替陛下乘坐帝輦,,等到那些刺客全部突進而來,,我等在合而殲滅之,,必定可以將那些刺客一網(wǎng)打盡!”
嬴扶蘇嘴角微翹,,他確實是沒有想到,,自己這邊方才定下的計策,李斯竟然直接就揣摩出來了,。
“那不知,,丞相覺得,何人最能代替朕乘坐帝輦,?”嬴扶蘇眼角微微一凝,。
李斯躬身道:“臣下以為,胡亥公子不論是身材,,還是容貌,,都與陛下極為相似,更況且胡亥公子素來就有為國效忠之志,,何不賜予他這個千載難得的機會,?”
嬴扶蘇心頭一震,好家伙,,竟然直接把胡亥推出來送死,!
這算是納投名狀嗎?
如果自己拒絕了呢,?
恐怕就會將李斯推趙高那邊去了,,可如果自己同意……胡亥這混賬東西令大秦二世而亡,死了就死了,,本就不是什么好鳥!
“哦,!只是此舉恐怕有些危險,,也不知胡亥可會答應?”嬴扶蘇故作不知,。
李斯笑道:“陛下放心,,臣保證能說動胡亥公子?!?p> “既然這樣……”嬴扶蘇回頭一看,,“司馬欣上前來?!?p> “末將拜見吾皇萬歲,!”一騎翻身下馬,單膝跪拜道,。
嬴扶蘇道:“朕著令你輔助丞相做一件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丞相自會與你言說?!?p> “喏,!”
看著退下的兩人,嬴扶蘇面上卻露出一抹冷笑,。
李斯當然知道這是皇帝還不信任自己,,弄司馬欣過來,名則是輔助,,實則是監(jiān)視,,不過這也無妨,反正自己已經(jīng)不打算和趙高那閹人作死了,。
至于檢舉趙高……想想還是算了,,自己怎么說?趙高找自己密謀擁立胡亥,?
那為什么自己在見到嬴扶蘇的時候,,不直接戳穿趙高?
這不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胡亥公子,,這可怨不得老臣了,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有做皇帝的命,!”
李斯心中想著,,面上卻和煦道:“司馬欣,等會你我去見胡亥公子,,你就在馬車外邊等著,,明白嗎?”
司馬欣神色動了動,,點頭道:“下官明白,!”
胡亥這個時候還在馬車里頭睡覺,打呼嚕的聲音當真是有點震天雷的意思,。
李斯皺了一下眉頭,,這樣的人上位,自己確實是可以執(zhí)掌大權,,可胡亥似乎信任趙高遠多于自己?。?p> 此消彼長之下,,恐怕時間久了,,自己這丞相之位,未必就能保得住,!
“好一個心腸狠毒的閹狗,!”李斯心中罵了一句,卻輕聲拍了拍胡亥的肩膀,。
“公子醒來,!公子醒來!”
“嗷——”嬴胡亥猛地坐了起來,,打了一個噴嚏,,回頭看了看李斯,有些吃驚地說道:“李斯,,你叫我做什么,?”
“嘿嘿!”李斯笑了笑:“公子,,你忘記了嗎,?先帝已經(jīng)駕崩,現(xiàn)在臣也只能依靠您了,?!?p> “啊,?”嬴胡亥不解:“不是我兄長即位了嗎,?”
“唉!別說了,!”李斯壓低了聲音,,湊到了嬴胡亥耳邊上:“長公子遇刺,隨行的醫(yī)官查驗之后,,都說無力回天,,看樣子公子才是天命所謂的皇帝人選!”
“??!真的嗎!”嬴胡亥頓時興奮起來,。
李斯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嬴胡亥這才安靜下來,,但卻滿臉狂喜:“這么說,,我又能做皇帝了?”
“那是自然,!”李斯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毒之色,。
“可是為什么不見中車府令?”
李斯輕笑一聲,目中卻有一絲意外之色閃過,,心中暗道:這小子也不傻,,但卻著實信任趙高這閹狗……
“公子忘記了嗎?我們在沙丘宮的時候,,就是他第一個向著長公子低頭,,若非如此,長公子又怎么能搶走您的帝位,?
現(xiàn)在好了,,長公子遇刺重傷不治,他在那邊伺候著呢,,哪里還會想得到你,?
也就只有老臣衷心擁護公子,才會過來找你,。
事不宜遲,,還請公子更換帝袍,登上帝輦,,等回到咸陽以后,,老臣便扶持公子前往宗廟祭天,隨即昭告天下,,為我大秦二世皇帝,!”
“如此最好不過了,那帝袍呢,!快給我,!”嬴胡亥急不可耐的催促起來,面上也露出幾分對趙高的不快之色來,。
李斯?jié)M臉微笑:“還請公子隨我登上帝輦,,龍袍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嬴胡亥滿臉興奮,,腦子里全是自己做皇帝以后的美好暢想,,又怎么知道李斯已經(jīng)設下計謀,將他送往黃泉路去了,。
且說嬴扶蘇這邊,,他提前上了蒙恬的車輦,透過車窗邊上的小窗口,,倒是看到了李斯領著滿臉興奮的嬴胡亥上了帝輦,。
片刻時間之后,李斯從帝輦上走了下來,,來到了這馬車邊上:“啟奏陛下,,一切都已經(jīng)準備好,。
但為了讓人認準陛下在帝輦中,胡亥公子已經(jīng)穿上了龍袍,,這段時間也就只能委屈陛下在這輛馬車中了,。”
“無妨,?!辟鎏K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朕之前就聽聞丞相才學過人。
早些時候在北邊戍邊,,未曾與丞相多多親近,,故而有了生疏之感,日后你我君臣,,倒也應該多多親近些才是,。”
這番話,,就很直白了,,嬴扶蘇差點沒直接說:你老小子之前做的混賬事情,勞資一筆勾銷,,以后就安心做我的馬仔吧,!
李斯一聽,果真心頭一喜:“臣惶恐,,但愿能為陛下分憂解難,。”
“退下吧,,你和蒙將軍兩人多多朝著帝輦中稟報一些事情,,但也要注意,胡亥能穿著帝袍,,但切記不可讓過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
“喏!”
看著李斯前腳走,,嬴扶蘇后腳就下了馬車,,上了另外一輛造型和這一輛完全不一樣的馬車。
游行隊伍很長,,嬴扶蘇連續(xù)換了三輛馬車以后,,這才安心下來。
鬼知道李斯是不是真的忠心擁戴自己,?
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也只能讓蒙恬等少數(shù)人知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多一份謹慎,,總不會錯的。
過了巨鹿郡,,之后就是曲梁城,,曲梁城不怎么出名,但曲梁城背靠的邯鄲城,,卻非常出名了,。
然而曲梁作為邯鄲東邊的門戶,素來就是重鎮(zhèn),,自然它的地形也非常險要,。
始皇帝一統(tǒng)天下后,毀名城殺豪杰,,這曲梁城自然被毀壞過,,以往巍峨險要的戰(zhàn)略地位不復存在,但它的地形卻依舊險要,。
從高空俯視而下,,左右兩邊都是山道,而且山道上草木茂密,,多高大的樹木和深厚的灌木,。
這里,是皇帝游行隊伍必經(jīng)之地,。
這里,,卻已經(jīng)埋伏下一群刺客!
張良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一邊上走來一個手提巨斧的鐵漢,。
“滄海君,按照皇帝游行隊伍的速度,,今天晚上天黑之后會通過這里,,此真乃是天助我也,一旦天黑之后,,就更加方便我們動手了,!”
滄海君目中閃過一絲快意之色:“上一次博浪沙刺殺狗皇帝沒成,但這一次他死了,,我們卻能殺他兒子嬴扶蘇,。
素聞那嬴扶蘇性格懦弱,只是一個羸弱書生,,儒家君子六藝,,他只不過是學到了個嘴皮子而已,今日看某家如何劈殺他,!”
張良到不在意滄海君說的什么,,反而爽快一笑:“這是自然,,有你在,事情就已經(jīng)成了一半了,?!?p> “不僅如此,我還要劈開那狗皇帝的棺木,,在他尸身砍幾斧子,,我才解恨!”
夜幕降臨,,浩大的游行隊伍緩緩而來,,眾人耐住性子,不管人數(shù)多少,,從這里過的時候,,都如一字長蛇般。
只要認準帝輦,,以滄海君萬夫莫敵之武功,,到時候沖殺下去,殺皇帝易如反掌,!
游行隊伍中,,趙高騎著馬看了一眼前方的狹窄的山谷,心頭忽然生出一種警覺來,!
“閻樂,,讓所有的門客做好準備,為父總覺得要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p> 閻樂拱手低聲道:“父親的意思是……”
“讓他們做好準備,這里的地形很適合埋伏刺客,,一旦有刺客出現(xiàn),,就讓他們趁亂混入刺客中間,殺掉嬴扶蘇,,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再度擁立胡亥公子,!
若是沒有,哼,!那就算嬴扶蘇這小兒運氣好,!”
閻樂眼睛驟然睜大了些許,拱手道:“父親放心,,孩兒這就去安排,!”
高大的灌木叢后,張良看著下邊官道上通過的隊伍,,盯住了那雍容華貴的帝輦,,目中殺氣大作,,低喝了一聲:
“所有的人準備好,狗皇帝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