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丁若羽這樣的,，他們都猜測是第二種情況,。
在他們這樣的訓練場，想要長期隱藏實力談何容易,？遇到比自己差的的確可以偽裝下去,，但遇到強手就難了,。
或許能隱藏一時，卻終會在連續(xù)不斷的練習中暴露出來。
丁若羽一直以來都盡可能少的去出風頭,，再加上這段時間得高人專門指導,，功力一下子就沖到了眾人前面。
訓練結(jié)束后,，鐵門外接她的轎子來了,。她回死士營已好幾日，終于等到這頂小轎,。
赤云殿內(nèi)依舊空曠無人,，丁若羽走在臺階上，一直以為離泓上位后就趕走了大批的巫教弟子,，使得這原本莊嚴肅穆,、有重兵把守的大殿看上去冷冷清清。
內(nèi)殿中,，離泓伏在書案旁翻看巫教卷宗上記載的名錄,。丁若羽輕輕走到他旁邊，看到名冊末尾寫上了老呂夫婦和段紅燭的名字,。
“他們?nèi)灰淹瓿闪巳虢虄x式,，今后也是巫教的人了?！彪x泓轉(zhuǎn)過臉對她道,。
丁若羽擠到他身邊坐下，看名冊上每個人都有兩百來字的記載,，她往前翻了翻,，只有寥寥數(shù)頁寫了字，這冊名錄原來只是今年一年新入教的,。
“名冊上也有我么,？”她不由問道。
離泓俯身,，從地上翻出一本冊子給她,。
“黑曜殿死士名錄……”丁若羽念了封面上的一列字，掀開封面,，其內(nèi)都是與自己同一批的人,，標注的時間也是今年。
她翻到自己的那一頁,，望著名冊上一本正經(jīng)記下的假冒身份,，喃喃道：“和煜國那邊查到的一模一樣?！?p> “自然一樣,，都是我提供的信息,。”離泓瞟了她一眼,。
“我還想看你的,。”丁若羽得寸進尺道,。
“真不巧,，沒拿過來，你得去書院自己翻了,?！彪x泓將她的那本放回地上。
丁若羽晃了晃他的手道：“我想知道你的身世,?！?p> 冰冷的手從她掌心里抽了出來，他重新看著老呂他們的名單簡介,，淡淡道：“我和流焰的母親,，是巫教之前的圣女，生下我后就自縊而亡,。流焰的父親是炎國的皇族,，年紀輕輕得病而死,，至于我的父親,，也許只有母親知道是誰。聽說我是她在被人下藥對付之后懷上的,?！?p> 這樣可悲的身世，他竟能如此平靜地道出,，丁若羽忽然覺得心底一陣揪痛,。
“這又有什么，你是不知道我前世……”離泓突然打住,，望著她,，嘆了一聲。
聽他這么說,，丁若羽也收起同情心,，想到曾在浮舟和仰空寫的書上看到過，修煉到一定程度的人,，可溝通天地,、知曉前世今生。
她思索著慢慢道：“我也在夢里夢見過類似于前世發(fā)生的事情,?！?p> 離泓伸手按在她眉心叫她別動，隨后合上眼睛，眼前飛快閃過白衣女子在山坡上,、小木房被人搭救的場景,。
此舉似乎消耗了他不少的法力，他將手移開后,，面上也微微發(fā)白,，褪掉一部分血色。
“今晚不繼續(xù)學陣法,？”丁若羽問道,。
離泓搖頭道：“暫時不用。今夜接你來此,，只是想多見一面,。”
明明是如此意味深長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平淡無味,，找不到一絲一毫旖旎風情。
到了休息的點,，丁若羽占領了他的床鋪,，見他仍在外頭，開口問道：“又不打算睡了,？”
離泓走了過來,，隔著一層帳幔道：“你好生休息?！?p> 丁若羽依言躺好,，寢宮內(nèi)一片寂靜，燈火朦朧,，漸漸陷入夢中,。
她在夢里睜開眼，頭頂是木頭搭起的房梁,，艱難坐起身來,，四周的場景讓她一瞬間沒想清在哪里見過。
但是很快,，她便有了答案,。
門口進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端著湯藥臭著一張臉走來,，將碗放在她坐著的小木桌上,，冷冰冰道：“醒了就自己喝?！?p> 丁若羽發(fā)現(xiàn)自己不受控制地伸手拿起藥碗,，掌心的念力變得冰寒,，將碗里滾燙的藥汁降至適宜溫度才一口氣喝完。
少年接過空碗走了出去,，半天沒有回來,。
又歇了一會兒，藥力起了作用,，她終于能扶著桌子下地走動了,。
丁若羽此刻雖在夢中，卻是清醒著的,。她知道她變成了先前夢到的白衣女子,，這一切應該是被仰空救下的后續(xù)，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舉止,。
這時,，她正步履蹣跚地出了漏風的破門，聽到屋后有響動,，輕輕挪了過去,。
給她送藥的少年正蹲在地上，將幾塊石頭雕琢成各種各樣奇怪的形狀,。
“你在做什么,？”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比對方還要冷，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
少年狀若未聞,，打磨好后將幾塊石頭拼接起來，又去搬別的材料,。
丁若羽一瘸一拐地上前來,，堵住了他的路,。
“這位大姐,，你對我們這么不信任，居然還敢喝藥,?！鄙倌瓯е鴰讐K廢鐵道。
“你叫什么名字,？”丁若羽見他準備往一邊繞過去,，也朝那個方向移了一步。
“你管我叫什么名字,?！鄙倌牝v出一只手拉開她，對她身上突然間爆發(fā)出的可怕氣勢毫無察覺,。
白衣女子對他提起了一絲興趣,。
一兩個時辰后,，地上多出來一排孩童的玩具，少年將其全部裝進一只筐內(nèi),，又抱著筐回到木屋里,，放到另幾筐藥材旁邊。
轉(zhuǎn)了一圈沒見著仰空,，丁若羽便問：“你爹呢,？”
“下山驅(qū)鬼?！鄙倌暧弥裢惭b了些米倒入鍋內(nèi),，熟練地在灶臺邊淘米煮粥。
隨后,，又從冒著熱氣的另一口大鍋里端出十幾塊饅頭,。
丁若羽看了眼屋外的天，光線漸暗,，原來已經(jīng)是傍晚了,。
少年叨了只饅頭，將其余的放到桌上來,，等粥熬好了,，那十幾塊饅頭也只剩下最后兩塊。
他將那巨大的盤子推到丁若羽面前,，又給她盛了碗粥,，然后就抱著那口滾燙的鍋走出門外。
丁若羽驚得剛拿起的饅頭又掉回了盤子內(nèi),。
這可怕的食量,，是饕餮么？
白吃白住人家的,，丁若羽亦有些過意不去,，奈何事發(fā)突然，身上并無銀錢,，不能給這對寄居凡界的奇怪父子置辦點什么,。
她便主動幫忙洗碗掃地，那少年不冷不熱地看了她幾眼,，并沒有多言,，一切皆隨她去。
次日天明,，少年挑了兩只筐準備下山賣藥材和玩具,，換點銀錢購買米糧。
丁若羽早上服藥后感覺已經(jīng)完全能走路了,，雖然身上法力還很薄弱,，卻能足夠應對普普通通的凡人,，便跟著他一起下山。
沒想到,，到了集鎮(zhèn)上,，少年一改與她獨處時的臭脾氣，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也許是容貌的原因,，他的東西總會賣得很好，明明做了一堆男童愛玩的小鐵劍,、石頭馬,，卻圍來一大批小姑娘，都纏著他問東問西的,。
丁若羽抱著雙臂靠在身后的圍墻上,，長長吁出一口氣。
“這位姐姐瞧著眼生,，不知是誰家的媳婦兒,？”路過的孩子娘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她，也走上前來帶著好奇與微微嘲諷的笑問,。
丁若羽忽然起了捉弄對方的心思,，用下巴點了點少年道：“他家的?！?p> “呀,！”少婦們夸張和不信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紛紛也圍住她道,，“阿離弟弟真的好福氣,，能娶到姐姐這樣溫柔俊俏的大美人！”
擺攤的少年笑嘻嘻地應付著孩子們,，突然找準時機狠狠瞪了她一眼,。
白衣女子笑容里透著狡猾與得意。
賣完小孩子的玩意兒,，他們又去了收購藥材的藥鋪,。這家是定期拿貨的，頗為照顧仰空父子,，給了他不少銀錢。
轉(zhuǎn)過街角,，途經(jīng)糧油店,，少年購了常人一個多月的米和面粉，剩下的銅板則去了成衣鋪,，給丁若羽買了套二手的衣裙,。
提著那件打了好幾塊補丁的衣裙,，丁若羽有些受寵若驚。
“回去換了,，下回再說和我有關時也不會這么丟人,。”少年挑著筐走到了前面,。
丁若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白衣早已破爛不堪，還沾染著一片片污漬,，邋遢得像個叫花子,，難怪方才那些婦女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些調(diào)侃。
“我說你這小子,，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她加快步伐，來到對方身邊,。
少年用眼角瞥了她一下,，一言不發(fā)，嘴邊卻止不住地彎了起來,。
陽光從頭頂柔和地灑下來,，丁若羽這才發(fā)現(xiàn)，他面上看不出來什么,，耳朵卻在發(fā)紅,。
“我說你啊……”她往日里生冷敵對的語氣也莫名其妙放緩了。
少年低著頭走路,，仿佛一下子變成了啞巴,，一路上再未同她多言一句。
好幾天了,，仰空都沒有回來,，似乎在刻意躲避他們兩個。
兩人的關系仍舊沒有緩和,，相互之間冷淡得如同陌生人,。少年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做東西上，除了要下山去賣的,，還會做一些旁人根本看不懂的物件,。
丁若羽便默默靠在離他不遠處的一棵老樹下，看他有時候做一下午,，有時候做一整天,。
一日，他擺弄到天黑，丁若羽才發(fā)現(xiàn)兩人全天都沒做飯,，急匆匆回屋去煮飯做菜,。可她手忙腳亂的,，好像從沒干過這類事,，一個不小心就把手給燙了。
少年趕緊走了過來,，不去管灶臺上亂七八糟的食材,，拉著她來到院里，將她的手浸在沁涼的井水中,。
“沒事,，我可不是嬌慣著長大的，之前受的傷哪次不比這個嚴重……”她無所謂地笑了笑想要將手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
“順眼?！鄙倌旰鋈坏?。
丁若羽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我看你順眼,，”少年望著小木桶中兩人的手,，輕輕道，“因為太順眼了,，才會變成這樣,，不敢離你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