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場面,離泓上前扶起弱水,,也讓其余人起身,,對她道:“這么多年辛苦你了?!?p> 弱水悄悄握緊他手腕,,低聲問道:“你怎么了?”
離泓示意她出來,,兩人在門外站定,,他看著地宮內(nèi)繼續(xù)訓(xùn)練的少年們道:“下個月,與沐火一起,,組織所有人搬離此處,。”
“搬去哪里,?”弱水沒有問他理由,,只想知道具體的地點。
“這個月還有一旬的時間,,讓他們推了行宮那邊的場地,,空出來改造成新的營地?!彪x泓算了算道,,“還要找燕祀撥點銀子,,搬遷后當(dāng)那些孩子的衣食補給?!?p> “是,。”弱水回道,,忽然露出苦笑來,,“自從大人上任,死士營都不像原本的天羅地網(wǎng)了,。這么慣著他們,,不怕以后會出亂子么?”
“我原來還想,,訓(xùn)練營人太多了,,那些不愿意留下來的就遣他們各自回國?!彪x泓嘆道,。
弱水一時間忘了分寸,驚道:“你瘋了,!就不怕他們回去后泄露炎國的機密,?”
這時候,訓(xùn)練結(jié)束的梆子聲響起,,少年們依次走了出來,也許是有上級在旁邊,,個個都維持著秩序安安靜靜的,。
陳嵐跟著他們走在后面,出門后忽然感覺腦袋上搭了一只手,。
她偷眼去瞧,,就見那好看得讓人忍不住屏息凝視的男子正按著自己的頭問弱水道:“她是黑曜殿排名最末的?”
“???哦,是是是,?!比跛读算兜溃@話題轉(zhuǎn)移得讓人措手不及,。
離泓收回手,,對陳嵐笑了笑,打發(fā)她回去,,其余什么也沒說,。
那一笑差點晃丟了陳嵐的魂,,驚得她匆匆跑開,來到無人處才扶著樹干歇息,,按住了怦怦直跳的心口,。
這是她與離泓頭一回近距離接觸,看來沒有一顆強大的心還真會受不了,。不知道巧兒是怎么在他身邊留到現(xiàn)在的,?
想到丁若羽,她蹙起了眉,。為什么方才離泓的笑,,和巧兒平日里對自己的笑幾乎一樣?
這不可能,!想法剛冒出來,,她就自我否定了。但除去外在的長相,、性別,、年齡等等一切,那抹微笑帶給自己的感覺,,確實極為熟悉,。
就好像,他們都是自己真正的親人,。
這幾日,,鎮(zhèn)魔塔下一直有隱隱的轟鳴聲傳來,白天里注意不到,,可一到了夜深人靜,,這聲音就變得清晰起來。
已是用膳時間,,白衣女使們送來飯菜,,丁若羽也收拾好看完的書。到了晚間,,她去翻找挑選新的書,,在架子后摸到一個卷軸。
打開一看,,是幅古舊的畫,。年代久遠,紙張泛黃,,卻用特殊的方式保存得極好,,作畫人的功力頗為深厚,連一顰一笑都描繪得仿佛真人就在眼前,。
畫上有三個人,。
瑰麗的院子開滿了俗世中看不到的奇花異草,,背后的建筑也是難以想象的空中之城。畫中有她和離泓,,正在院子一角爭論著什么,,另一邊是名低頭作畫的少女,呈現(xiàn)出并不多見的畫中畫,。
那少女畫的便是此刻院內(nèi)的場景,,姹紫嫣紅的花園,留白處已匆匆勾勒出少年的輪廓,,正準(zhǔn)備下筆繪制他身畔的白衣女子,。
丁若羽分辨著作畫少女低垂的眉眼,發(fā)現(xiàn)她與那日在醉煙樓密室的手稿中看到的小像是同一個人,。
她抬起頭,,準(zhǔn)備將畫軸卷好放回去,卻發(fā)現(xiàn)前方多了一個人的影子,。丁若羽一驚,,轉(zhuǎn)過身來,就見身后緊挨著她的離泓退了一小步,。
靠在書架上,,她冷笑了一聲,許久才平靜下來,。
那慌亂中的冷笑,,讓離泓有些失神,似乎回到了他曾蔑視一切,、迎難而上的少年時代,。
“這畫不能看么?”丁若羽晃了晃手上的畫軸問,。
“能看,若是喜歡還可以拿走,?!彪x泓渾不在意地笑了笑,手指劃過她耳際,,從她身后抽了一本書,。
丁若羽抱著畫軸,猶豫著,,終于在他又抽了三四本書后道:“畫上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一個人是誰?”
“你說霓裳,?”離泓挑出懷里的其中一本書,,粗略翻了翻道,,“她是我妹妹?!?p> 丁若羽呆呆地望著他,,眨了眨眼睛。
原來是妹妹……
所以她那日,,在密室里都較的什么勁,?
她急忙又打開畫軸,望了望霓裳,,再瞅瞅畫中的離泓,,又看看現(xiàn)實中的他。
雖然長得不像,,但這種程度的美人,,說是一家的也完全沒有問題。
這家人的父母得是多好看,,才能生出這對禍國殃民的兒女,?
“別發(fā)呆了,陣法習(xí)得怎樣,?”離泓開始檢查功課了,,那些層出不窮的小測驗整得她再也沒空分心去想別的事。
看書背符文雖累,,卻也讓她提升的速度大幅增加,,通過今晚的檢測,離泓告訴她,,已經(jīng)達到弱水的程度了,。
“我想當(dāng)新的風(fēng)護法?!倍∪粲鸸室馓嶙h道,。
“再等五年,護法要達到二十歲才能擔(dān)任,?!彪x泓給她潑了一盆冷水。
兩日后,,歲寒帶著密羅和陳清漪來到了烈火城,。有紅斗篷在前領(lǐng)隊,驅(qū)散了街上來往的人群,,使得民眾們以為是本國的一小支軍隊班師回朝了,。
行至一半,紅斗篷接到新的消息,又帶他們向近郊的巫皇行宮而去,。
望著變成了一片工地的行宮,,歲寒不解道:“他這是要做什么?”
南宮憶策馬至近前,,告訴他,,離泓希望他們能操控這群假扮成軍隊的藥人,在這個月內(nèi)利用短短十天的時間修出新的訓(xùn)練營,。
“吃人不吐骨頭,。”歲寒這么自詡風(fēng)雅的人,,遇上離泓,,也幾次三番地開始罵人了。
“他呀,,做這種無恥之事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大驚小怪?!标惽邃粽f著風(fēng)涼話,,隨后策馬而去,以術(shù)法控制著藥人們搬運工地上的沙石,。
密羅則揪了幾名負責(zé)搭建的工頭,,給藥人下達了聽這幾個人話的命令,當(dāng)起了甩手掌柜,。
工頭唯唯諾諾地領(lǐng)著這幾百人去了,,一個不小心看到他們軍服掩蓋下綠油油的皮膚,各個都明白,,晚上的噩夢在所難免了,。
經(jīng)過一番熱火朝天的苦干,新的訓(xùn)練營終于在月底建成,。搬遷工作進行得也很順利,,少年們在死士營中本就是孑然一身,這么多年下來了,,衣服皆有巫教提供,,保存的東西亦是少之又少,都只剩下些棉被草席什么的,。
新訓(xùn)練營更加寬敞亮堂,有一些場地為免風(fēng)沙仍建在地下,,但大多數(shù)都在地面上,,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接觸陽光。
住宿也終于分隔開男女,以正中央的訓(xùn)練場隔開,,東面為男西面為女,,互不干擾。另設(shè)有食堂及浴池,,避免了早些時候大多數(shù)人一個月才洗一次澡的情況,。
隔了一道珠簾,聽著南宮憶匯報進程,,丁若羽都想立刻去訓(xùn)練營里住上一住,。
“死士們都搬走了,原來的場地空下來要做什么,?”她問了起來,。
“養(yǎng)軍隊?!彪x泓對她神秘地笑了笑,。
入夜,她陷入夢境之中,。面前是玉石鋪就的階梯,,她穿著繁復(fù)的白裙子沿著那臺階跑進一片冰城雪樓,卻發(fā)現(xiàn)原來里間是一個個獨立的刑房和囚室,。
她東張西望地尋找著什么,,終于被一隊聞訊而來的天兵攔住,強行趕了出去,。
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又被另一人攔住,。
“姐姐,!”那個人道,用力搖晃著自己的雙肩,,想讓她變清醒些,,盡快恢復(fù)原樣。
白衣女子緩緩抬眸,,望向面前的少女,。
霓裳。
丁若羽一驚而醒,,爬起身來,,發(fā)現(xiàn)離泓還在旁邊,握著她縮在被子里的一只手,。
她迅速抽回手來,,有些不自然地扭頭道:“霓裳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p> “那你是我什么人,?”離泓沒料到她又提這事,也沒怎么想,,便反過來問她,。
“我……”這問題丁若羽更沒法回答了。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妹妹也是你妹妹,,有什么區(qū)別?”離泓說得跟順口溜差不多,,一下子讓她啞口無言,。
話雖這么說,可小姨子和妹妹能算一回事么,?
丁若羽想著想著,,面上一紅,急忙鉆回被窩里,,背對著他,,將腦袋都蒙了進去。
這臉皮薄的,,真不經(jīng)逗,。
離泓笑了笑,又想起什么來,,神色中漸漸多出些憂慮,。
聽到少女睡著后的輕微呼吸聲,他才起身離開,,尋泠善開啟空間法陣,,來到魔族峽谷。
一條細細的小河向前延伸,,逐漸變寬,,散出縷縷腥味。
魔域的夜空,,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掛著一輪發(fā)出紅色光芒的血月。
不知前行了多久,,已能看到遠處古老而腐敗的一片廢墟,。進入廢墟深處,他停在了幽冥殿外,。
禁閉的殿門內(nèi),,傳出如潮水撲打堤壩的聲響,。他試著輸入一絲法力進去,卻被兩倍的力道彈開,,可見這些封印法陣的霸道難解。
似感應(yīng)到什么,,累累白骨之上,,不知沉睡了多久的少年迷迷糊糊睜開了眼。
他伸手,,胡亂地從身畔摸出一根骨刺,,狠狠劃傷另一條手臂,以尖銳的痛覺來讓自己維持清醒狀態(tài),。
猩紅的血液汩汩流出,,匯入已淹沒掉一半尸骸的血河中。河水越漲越高,,直至將他的身軀亦全部吞沒,。
不知從何而起的一股力量,推動著河水,,一次又一次撞向已被封死的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