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

　　夜晚,，鄭實在睡夢中被大床上的妻子壓抑的呻吟聲給驚醒了,！他連拖鞋都沒有來的穿，就下了床,，打開燈一看,，廖晨的額頭已經(jīng)沁出了細細的一層汗珠了！他一下子握住了妻子的手,，關(guān)切的問道：“晨晨,，怎么了這是？,！”廖晨痛的不得了了：“可能預產(chǎn)期提前了,！哎呦！”“那就趕緊去醫(yī)院吧,！”鄭實說著,，抱起了妻子！

　　由于情況緊急,，來不及送劉靜宇任院長的市立醫(yī)院,，就近送到了不遠處的婦產(chǎn)醫(yī)院！看到廖晨被推進了急救室,，鄭實一臉焦急的樣子,！劉靜宇見狀，急忙安慰兒子說道：“鄭實,，不要著急?。　编崒嵖粗赣H,，一臉憂愁的說道：“看晨晨痛的那個樣子,，我這心里真的是……！哎,！不知道怎么了,，總是覺得沒底啊,！”“可是,，現(xiàn)在的情形，除了等,，也只能等了,！”話語是從背后傳來女聲，說話的是高牧,！母子二人轉(zhuǎn)頭一看,，梁鵬和高牧走了過來！鄭實急忙上前相迎：“表哥,，表嫂,，你們怎么來了？,！”“誠誠不放心,，電話告訴我們倆了！”梁鵬和表弟握了手,，安慰的說道：“一家人總是要過來看看的,！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的,！”鄭實點點頭,，可是還是一臉的憂愁！

　　急救室里廖晨的呻吟聲一聲接著一聲！鄭實坐不住了,，急的站起身來走來走去的,！不停地看著墻上的鐘，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一個中年女醫(yī)生，閃身而出,，用急切又清晰的語音的問道：“那位是孕婦的丈夫,？！”“哦,！醫(yī)生,，我是鄭實！我夫人情況怎么樣??？！”鄭實第一時間就回復了,！婦產(chǎn)科女醫(yī)生,，看看鄭實，說道：“你要做好思想準備,！產(chǎn)婦如今前置胎盤提早零落,，分娩途中呈現(xiàn)了大出血的現(xiàn)象，如今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此言一出,，鄭實只覺得腿肚子被人一擊的感覺！身后的梁鵬急忙扶住了鄭實：“弟弟,，這個時候,，你不能倒下啊,！”鄭實一邊的劉靜宇想要說什么,，卻沒有開那個口，目光直視著兒子,！醫(yī)生的聲音又一次的響了起來：“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現(xiàn)在分秒耽擱不得啊,！保大人還是保小孩,，需要馬上做決定！晚了,，大人和孩子可是都保不住了??！”

　　鄭實看了看手術(shù)中的提示燈光，僅僅幾秒鐘的思索時間,，自己就堅定的做出了決定：“醫(yī)生,，我保大人！孩子沒有了,，以后還有可能性再有！可是,，夫人沒有了,，我活著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說著,，他目光直射著醫(yī)生：“孩子以后還會再有的,，可是夫人是要過一生的，我保大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夫妻間心心相通的原因,，痛苦呻吟中的廖晨聽到了丈夫的決定，她的目光看著門口的方向,，兩行清淚不由得流了出來,！

　　也不知道又過了多長時間，手術(shù)中的提示燈光滅了,，手術(shù)結(jié)束的提示燈光亮了起來,！鄭實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醫(yī)生開門走了出來,，鄭實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問道：“醫(yī)生，我夫人的情況怎么樣了,？,！”醫(yī)生控制自己的情緒，說道：“大人保住了,，可是孩子……,！”鄭實的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喃喃自語的問道：“能告訴我,，是男孩,，還是女孩嗎？,！”“是男孩,！”醫(yī)生的聲音顯得也很悲痛！鄭實身體晃了晃,，梁鵬見狀急忙扶住了他,！“我沒事,！”鄭實擺擺手說道：“大人沒事就好！大人沒事就好,！”醫(yī)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鄭實說道：“醫(yī)生，您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沒說完?。?！說吧,！我撐得住,！”醫(yī)生嘆了口氣,，還是實話實說的道：“你夫人子宮受傷嚴重，以后,，她再次懷孕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微乎其微了！”鄭實聽完了醫(yī)生的話,，只覺得天昏地暗,！梁鵬扶著他，喊了他幾聲,，鄭實才恢復了正常,，他嘆了口氣，很平靜的樣子說道：“看來上天不讓這個孩子降臨人世??！好在晨晨無事，這就萬幸了,！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怎么和教授，廖叔叔,，肖阿姨交代?。?！”

　　由于廖晨身體底子不錯的原因,，恢復的也算是可以，在醫(yī)院里住了一個周,，自己就請求回家了,！可是，由于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沒有了再加上自己自此之后終身不孕的原因,，她的情緒一直也很低落,！時常的一個人坐在臥室的床上,，看著外邊的景象，一坐就是一天,！時間一長,，自己美貌如同十八歲的少女般的面容憔悴了很多，很多,！鄭實見她這樣,，就一直陪著妻子，不離開她一步,！這讓意志消沉的廖晨有了些安慰,！蔣蕓苔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可是自己課業(yè)緊張,，只陪了干女兒幾天就不得不回了BJ！

　　鄭實端著粥走了進來,，對廖晨說道：“晨晨,，吃點東西吧？,！”“我吃不下,！”憔悴的廖晨聲音有些沙啞的說到！鄭實放下手中的粥,，走上前去,，拉住妻子的手，關(guān)愛地說道：“晨晨,，這些日子你憔悴的多了,，我知道孩子沒了，你心里的痛苦是最痛的,！我也是一樣的,！可是，你不能這個樣子的自己折磨自己??！我們還多年輕啊,？,！路要向前看啊,！”廖晨看著和自己一樣面容憔悴卻真心實意的丈夫,，自己內(nèi)疚的說道：“鄭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們的路是不是走到頭了,？,！”“好端端的，怎么有這樣子的想法,？,！誰和你說什么了嗎？,！”鄭實聽了妻子的話語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沒有！誰也沒有和我說什么,！”廖晨抽出了被丈夫拉著的手,，平靜的回答道：“我虧對媽，我知道她想抱孫子或者孫女,！可是,，我連這個愿望都完成不了！媽也一定很傷心的,！”“傻丫頭,！”妻子的回答讓丈夫不由得把擔憂的妻子摟在了懷里，說道：“當時,，我在醫(yī)院決定保大人的時候,，媽最后也沒有表示異議！這就說明一點,，她也是希望保你的,！再說了，你的擔憂根本就不是擔憂,，既然娶了你,，我就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要是你不在了,，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嗎,？！”說著,，他放開了妻子,，說道：“你放一百個心吧！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吃點東西吧,？！來坐下,！”說著,，他把廖晨按在了椅子上，自己拿過粥,，舀了一勺,，吹涼了,，伸到了她的嘴邊：“來張嘴！”廖晨看著丈夫,，淚流滿面的把嘴張開了,！“乖，再吃一勺,！”臥室里是滿滿又綿綿的愛意,！“傻丫頭，你看你,，哭個什么?。?！”鄭實說著,，伸手給廖晨擦去了流下的淚水！

　　吃過飯之后,，廖晨說困了,，鄭實服侍妻子睡著了之后，就到了客廳,，有些話,，他是要對母親說的,！劉靜宇下了班回家,，看到兒子坐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好像就是在等著她的樣子,！邊換鞋邊問道：“兒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晨晨怎么樣了,？！”“哦,！晨晨有些勞累,，吃了晚飯之后，就休息了,！”鄭實說著起身道：“媽,，我有話想對您說！”劉靜宇想了想,，說道：“好吧,，那我們?nèi)空f吧,！”“不必了，就在這里說吧??！”鄭實說著，示意母親坐下,！

　　客廳里,，母子二人相視而坐，半晌,，鄭實才低沉的開口問道：“媽,，這些日子，由于照顧廖晨,，一直也沒有什么時間和您說什么,，現(xiàn)在有些時間，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在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問我是保大人還是保小孩的時候,，您的目光有些躊躇！我想問您,，是不是當時您在猶豫,，想告訴醫(yī)生，保小孩,？,！”“這，我……,！”面對兒子的問題,，劉靜宇頓時語塞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兒子的這個疑問,！鄭實看到了母親不知所措的樣子,！心里也不落忍的說道：“算了，那種情況下保大人是對的,，保小孩也不是錯的,！就算是您真的那么想的，我也不能以此而指責您,！我希望以后在晨晨面前,，你不要流露出任何惋惜我們的孩子沒有的情感！這是現(xiàn)在晨晨最脆弱的地方,！另外,，你也不要說走嘴了，說出當時在醫(yī)院您的真實想法！要是因此在日后的歲月里面,，晨晨和您的婆媳關(guān)系因此處不好的話,，我不能對此說一句話，您明白嗎,？,！媽！”“我知道,！”劉靜宇回答了三個字,！

　　就在這個時候，臥室里,，廖晨翻了一個身,，醒了！睡不著??！就睜眼看著頂棚，聽到了客廳丈夫低沉的說話聲,，自己坐了起來,，想聽個明白！

　　鄭實看看母親似有所思的樣子,，繼續(xù)說道：“媽,，我知道您的想法是什么，無外乎是無后為大,！其實,，晨晨也和您一樣的傳統(tǒng)，一樣的想法,！她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了,，她和您,、和我一樣的傷心難過,，甚至更傷心，更難過,！所以,，這段日子，我們說話都注意一些,，千萬不要讓她受刺激,！畢竟，這個世界上算得上是她的親人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教授是一個，您是她婆婆，也算一個,！第三個就是我這個丈夫了,！她不依靠我，又能夠依靠誰呢,？,！既然，我選擇了晨晨,，就要和她一起走到底,，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會因為她以后不能生育,，就因此和她……,！畢竟，她也是為了我,，才不能生育了,！再說了，做出保大人的決定的人是我,，我就要為這個決定負責到底,！而這個負責到底，就是和她不離不棄的過一輩子,！”

　　說到這里的時候,，臥室的門“吱”的一聲就開了！廖晨緩緩地走了出來,！鄭實和劉靜宇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鄭實緊張的看著妻子，他不知道自己和母親的話語,，妻子聽到了多少,，會不會因此對母親產(chǎn)生怨恨！他想要解釋什么,，可是,，廖晨卻先開了口，看著丈夫悠悠的說道：“其實,，我明白你對我的心,！這些日子，我憔悴你也憔悴,，怕我想不開,，一直陪著我一起！我就看得出來,，你是不會拋棄我的,！一生中有你這樣的丈夫,，此生足矣！”她又轉(zhuǎn)向劉靜宇,，說道：“媽,！我不怨您當時的猶豫，因為換做我是鄭家家長的位置,，我也會猶豫的,！我還應該謝謝您——畢竟最后您支持的是鄭實保我的決定！可惜的是,，我這個兒媳不爭氣,，再也不能生了！”說著,，她轉(zhuǎn)向鄭實,，鄭實一把就把她摟在了懷里，吻著她的秀發(fā),，說道：“傻丫頭,，什么爭氣不爭氣的？,！孩子重要,，你更加重要！沒有你,，我在場地就連個思念的愛人都沒有了,！以后這樣的傻話，就不要再說了,！你再說這樣子的話語,，我會傷心死的！我真的怕,，怕你想不開,，提出和我分！謝天謝地,，你總算是沒有說出那樣子的話,！要是你說了那樣的話！我真的就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