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中行庚還是智罃顯然都沒有想到趙氏會這么一下子就殺出來,,這讓他們整軍的時候不免慢了半拍,。
如果在戰(zhàn)場上的話,這已經(jīng)是一個足以影響戰(zhàn)局的致命失誤,。
好在他們面對的并不是楚國人或者秦國人,,而是同為晉國卿族的趙氏。
趙氏軍隊在距離中行氏,、智氏和郤氏聯(lián)軍大約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趙盾仲弟、公族大夫原同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中行庚:“爾等在此作甚,?”
中行庚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朝著原同拱手:“好教原大夫得知,,我等也是前往演練的路上偶然在此駐足?!?p> 原同嗤笑一聲:“偶然駐足竟然能有將近兩個時辰之久嗎,?”
中行庚哈哈一笑,沒有答話,。
智罃忍不住開口道:“原大夫此言差矣,。我等又沒有進(jìn)入趙氏營地范圍,更沒有對趙氏展開任何行動,,即便是趙氏也不能因此而責(zé)怪我等吧,。”
原同摸了摸頜下的胡須,,突然笑了起來:“爾等說的倒也有些道理,。罷了,老夫也不為難爾等這些小輩,,中行庚,、智罃,讓爾等族人甲士放下武器,聽候裁決吧,?!?p> 中行庚和智罃吃了一驚,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就在他們身邊的郤克突然幽幽的開口了:“兩位君子,,最好還是聽原大夫之言吧?!?p> 智罃大怒,,道:“我們兵力又不弱,難道還怕了……”
“罃?shù)?!”中行庚突然打斷了智罃?shù)脑?,平靜的說道:“傳令,讓二三子投降吧,。”
智罃愕然,,隨后大急:“兄長,,你怎么能……”
中行庚嘆了一口氣:“罃?shù)埽犻_眼睛好好看看眼前的局面吧,?!?p> 智罃楞了一下,隨后猛然察覺到了什么,,看向了就在自己身邊的郤克和郤氏軍隊,。
無盡的震驚在下一瞬間布滿了這位智氏年輕少宗主的臉龐。
本應(yīng)該是中行氏和智氏盟友的郤氏這一刻已經(jīng)在郤克的指揮下紛紛拔出了刀劍,,而郤氏刀劍朝向的目標(biāo)——赫然就是中行氏和智氏,!
趙氏和郤氏的兵馬加一起足有六千五百人,而中行氏和智氏加在一起卻只有三千人,,是對方的一半不到,。
中行庚嘆了一口氣,對著一臉平靜的郤克說道:“沒想到郤伯當(dāng)了趙孟一輩子的臣子,,到如今還是堅守如故,,實在令人感慨?!?p> 郤克依舊是帶著那個頗似其父的瀟灑笑容,,道:“君子庚言重了,郤克身為人子,,無非謹(jǐn)守父命罷了,。”
中行庚微微點頭,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邊因為震驚而說不出話的智罃,,再看向遠(yuǎn)處一臉淡然的原同,,最后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二三子聽命……都降了吧?!?p> 智罃終于回過神來,,不顧一切的想要去拔腰間的長劍,然而卻被一只猶如鋼鐵般的手緊緊握住,。
中行庚死死的抓著智罃?shù)氖?,一字一頓的說道:“罃?shù)埽磺袨榱恕谧?!?p> 智罃如遭重?fù)?,臉色變得無比蒼白,片刻之后突然棄劍于地,,當(dāng)眾大哭,。
……
公乘軍校場。
一萬五千名公乘軍已經(jīng)集合起來,,正在浩浩蕩蕩的開出營地,。
高臺之上,晉國公子姬箴看著這一幕,,難掩心中火熱,。
晉侯事先已經(jīng)允諾,若是此次除掉趙氏,,姬箴便是下一任晉侯,!
想到這里,姬箴的目光不由轉(zhuǎn)向身后被五花大綁的樓嬰,。
這個趙盾的親弟弟絕對是趙氏的核心人物之一,,要不要也當(dāng)場殺掉?
樓嬰并不知道姬箴心中的想法,,還對著姬箴十分友好的笑了一下,。
姬箴有些奇怪:“你好像一點都不擔(dān)心自己會死?”
樓嬰聳了聳肩膀,,道:“難道公子箴真的要殺我,?”
姬箴緩緩說道:“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p> 樓嬰笑道:“我勸公子箴最好打消這個念頭,。我這個人雖然貪生怕死,可也正因如此,,任何對我起過殺念之人我都是不會放過的,?!?p> 姬箴哦了一聲,饒有興致的從腰間拔出了寶劍,,架在了樓嬰的脖子上:“這就很有意思了,,不瞞你說,本公子也是一個受不得激的人,?!?p> 樓嬰看著近在咫尺的劍鋒,嘆了一口氣:“公子箴這又是何必呢,?”
姬箴冷冷的盯著樓嬰,,道:“本公子這是讓你看清楚事實。如果還想要活下去,,就給本公子閉嘴,。”
樓嬰不但閉上了嘴巴,,甚至連眼睛都閉上了,。
姬箴看著樓嬰這副樣子,知道對方已經(jīng)服軟,,臉上露出笑容,。
他早就已經(jīng)受夠了趙氏子的傲慢。
轉(zhuǎn)過身來,,姬箴對著身邊的先呪說道:“君子呪,,抓緊出兵吧,,及早合圍趙氏大營,,滅趙氏群小,為大晉除害,!”
姬箴對先呪還是很放心的,,畢竟先呪的曾祖父先軫可是當(dāng)年晉文公麾下最受信任的忠臣。
先呪笑了笑,,道:“請公子放心,,一切都在呪的掌控中?!?p> 突然,,一名斥候帶著駿馬飛馳而至,高聲稟報:“公子,,先將軍,,趙氏大營處剛剛升起黑旗!”
話音剛落,,樓嬰突然睜開眼睛,,看了先呪一眼,。
姬箴楞了一下,道:“那是何意,?”
在姬箴的心中可沒聽說過什么儀式需要升黑旗的,。
就在此時,樓嬰的聲音突然在姬箴身后響起:“黑旗出,,黃泉至,。”
一陣無比的痛楚猶如電流般瞬間傳遍姬箴的身體,,這位晉國長公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胸前貫出的那一截帶血的劍鋒。
砰的一聲,,姬箴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樓嬰在姬箴尸體旁邊蹲了下來,,用姬箴的衣袖仔細(xì)的將劍鋒上的鮮血擦拭干凈,。
高臺之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姬箴的侍衛(wèi)們紛紛被殺,。
先呪看著樓嬰,,皺眉道:“他畢竟是公子,樓大夫就這么殺了他,?”
樓嬰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剛才已經(jīng)和他說過了,凡是對我露出殺意之人,,必死,。再說不就是個公子罷了,我趙氏又不是第一次殺,,有甚可懼,?”
先呪默然半晌,道:“現(xiàn)在該去哪,?”
樓嬰問道:“手尾你都收拾干凈了,?”
先呪淡淡的說道:“那是自然?!?p> 樓嬰點了點頭,,揉了揉自己的腰,笑道:“真是兩個磨人的妖精……好了,,不是說朔兒最近收了一條新犬嗎,?你應(yīng)該有印象吧?!?p> 先呪道:“樓大夫說的莫非是魏氏,?如今的魏氏營地正被胥氏甲士圍攻中,。”
樓嬰聳了聳肩膀,,道:“主人一般是懶得去記走犬之名的,,不過應(yīng)該便是魏氏沒錯了。走吧,,去滅了胥氏這條背主之犬,,再看看我們朔兒挑選的新犬究竟有幾分成色吧?!?p> 一刻鐘之后,,一萬五千名晉國公乘軍完全開出了校場,只剩下高臺上晉國公子姬箴和十幾名姬箴侍衛(wèi)橫七豎八的尸體,。
公乘軍不屬于公族,。
郤氏和先氏唯趙氏馬首是瞻。
這兩個道理在過去的二十年里一直被眾人所知,,今日也同樣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