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什么要吩咐弟兄們的嗎,?”又是那個屬下的聲音。
“糧草如何,?”寧長恭反問,。
“一切正常。那一萬石糧食最遲今天下午入庫,,草料也在路上了,。”
“很好,!明天就開始招兵買馬了,,那些民兵也要加緊訓(xùn)練,不然是上不了戰(zhàn)場的,?!?p> 招兵……
寧成君心里不覺一動,。前世那些金戈鐵馬的歲月,剎那涌上心頭,。
只是,,沒有了貴族光環(huán),這一世,,她只能從最普通的小兵做起,,一點一點往上爬。
“這種大事,,果真只有主子這樣見過大場面的人才能操持,!”那個屬下稱贊著。
寧成君暗道,,這位恐怕知道寧長恭的真實身份,。
按她的推測,寧長恭應(yīng)該會把寧國幸存的舊部下聚集起來,。而這個屬下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話音伴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那倆人進(jìn)了屋子,,順帶關(guān)了門,。
寧成君逮著機(jī)會,兔子一樣躍出,,麻溜地往坡下逃去,。眼看著兩邊的風(fēng)景不斷后退,直至接近坡底,。
但這時候,,她的速度反而降下來了,。
幾個衣衫襤褸身體粗壯的大漢,,正來來回回地巡視。
而寧成君身形正隱沒在旁邊的草樹里,,觀察著他們的動向,,緩慢移動。
這就相當(dāng)于在那些守衛(wèi)眼皮子底下逃竄,。只要有一丁點動靜被察覺,,她就前功盡棄了。
但也只有這樣,,她才能摸清出口的方位,。不過,為了安全,,她不得不減少移動次數(shù),。
結(jié)果就是,,寧成君硬是耗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一邊提防著那些守衛(wèi),,一邊循著一條相對隱蔽的路線,,找到了出口。
這一處出口狹窄偏僻,,平時很少有人經(jīng)過,。也不知道寧長恭這幫人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更讓寧成君頭疼的是,,就這么一條窄路,,還要安排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把守。
她盤算了種種可能,,結(jié)果卻都令人沮喪,。
要想安然通過這個出口,還不驚動這兩個人,,根本沒可能,。
唯一的機(jī)會,就是他們換崗的時候,,會有幾分鐘看不過來,。
那就……接著等吧!
寧成君趴在旁邊的灌木叢里,,像等待伏擊的老虎,,靜心凝神,默默地觀察著路邊,。
如果她沒猜錯,,最近一次換崗應(yīng)該在午飯時間。
不論如何,,她都不能錯過這次機(jī)會,。否則,還不知道又要多耗多長時間,。
趴著無所事事聽著簡單,,但實際上很難熬。不能弄出哪怕一丁點聲響,,還得保持高度緊張,,伺機(jī)而動。
沒一會兒,,寧成君就感覺四肢僵硬,。汗順著臉頰,滴落到身邊的泥土里,。偏偏還不敢輕易伸手去抹,。
太陽越升越高,。雖是秋陽,可這樣一動不動地一直曬著,,也真不好受,。
話說那兩個人也真是厲害。居然一直站得筆直,,目視前方,,頗有幾分士兵風(fēng)范。
他們越認(rèn)真,,寧成君就越不敢放松,。
唉!兩世為人,,還從沒嘗過這種滋味,。
寧成君突然理解,為什么厲害的偵察兵那么難得了,。
她前世為了尋找合適的偵察兵,,花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也沒發(fā)現(xiàn)幾個好苗子,。
那時候她還想,,偵察兵又不用上戰(zhàn)場殺敵,只要去敵方埋伏著查探情況就行,,比一般士兵安全多了,。怎么會這么難找呢?
可現(xiàn)在,,自己光是趴著就這么難受,,更別提刺探情報了。
終于,,那倆人動了,!
“下一班要來了,咱倆去吃飯吧,!”
“走起,!”
寧成君激動得心跳快了幾拍,,渾身的肌肉都緊張起來,。
但還不行!現(xiàn)在出去,,妥妥地還在那倆人視線范圍內(nèi),。
寧成君按捺住情緒,緊張地掐著時間,。
三,、二,、一……
那倆人已經(jīng)背過身去,走出了幾步,。而替換的人還沒走近,。
就是現(xiàn)在!
一道瘦小的黑影拔地而起,,箭一般沖出小道,,眨眼間就消失在了不遠(yuǎn)處的樹林中。
若不仔細(xì)看,,還以為是只貓或者別的什么動物,。
總算逃出來了!寧成君扶著樹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先前太緊張了沒注意,現(xiàn)在停下來,,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累得快虛脫了,。
好在現(xiàn)在是秋天,她一邊在樹林里走,,一邊順手摘了些野果充饑,。
現(xiàn)在她最擔(dān)心的就是家里了,不知道爹娘有沒有受到連累,?
慢慢繞出了坡地,,走到了街上。寧成君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會兒巡邏的士兵居然少了不少,。
來不及細(xì)想,她匆忙趕回那條熟悉的小巷,,卻懵了:這里面貌怎么完全不一樣了,?
估計自己這兩天跑了太多地方,都迷路了,。寧成君自嘲地?fù)u搖頭,,正準(zhǔn)備出去,可胳膊卻被人一把拉住了,。
“寧姑娘,,你回來啦!”
寧成君回頭一看,,是對門的王大娘,,但她目光下移,卻陡然驚住了:“大娘,,你的腿……”
“別提了,?!蓖醮竽飺u搖頭,“你是來找爹娘的吧,?找不到啦,!你看看這巷子,還有幾家屋子是好的,?人都沒啦,!”
這簡直是屠村啊,!寧成君的心瞬間涼到底,,該不會是自己連累的吧?
“大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又是梁國那些士兵干的?”寧成君的聲音都在顫抖,。
王大娘長嘆一聲:“昨晚,,據(jù)說有梁國來的大人物,從南城門進(jìn)來了,,在這附近休息,。人家嫌冷,要燒火取暖,,找不到材料,,就把咱們的茅草屋點著了!
“一排十幾戶人家??!二十多條人命,還有小孩……就眼睜睜地在大火里哭著,,叫著……有的想跑,,但架不住人家到處放火……”
王大娘說到這里,眼淚滾滾地落下來,。她抹了一把,,繼續(xù)說:
“我當(dāng)時起夜,恰好不在屋里,??吹竭@樣子,就連忙去攔那些大人物,,我說你們弄錯了,,這是我們的房子,不能燒,!
“最外面那個兵,,正眼都不瞧我。還哈哈一笑說,,這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是寧國的賤民罷了!
“我說不行,,不行,!趕緊滅火!他嫌我會掃了大人物的興致,,一棍子打來,。我這老腿哪受得住啊,?就成這樣咯,!”
什……什么?
寧成君嘴唇哆哆嗦嗦,,憋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這么多無辜的性命,,居然因為這種荒唐的理由,全部葬送了,!
而且,,在那些可惡的梁國人眼里,寧國百姓的命根本不叫命,!
這還是人做出來的事嗎,?到底是什么,把他們變成了魔鬼,?不,,比魔鬼還要可怕!
寧成君指甲狠狠嵌進(jìn)肉里,,掐得掌心冒血,。她簡直無法想象,昨晚,,爹娘是怎樣在火海中痛苦掙扎,,又有多么絕望!
但是,,眼前只看得到一片發(fā)黑的灰燼,,和燒焦的難以辨認(rèn)的遺骨……
此刻,寧成君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響著:此仇不報,誓不為人,!